“我先去找我那朋友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順便問問那放高利貸的傢伙的住址。你要看到小白,把這事告訴他一聲。”
“好的。”林鈺點點頭,“我會跟小白說的,而且小白的醫術也不錯,等下讓他也過去幫前輩的朋友看看病情吧。”
“那就麻煩你了,我把我那朋友的地址寫給你。”南宮柳得到了林鈺支援的銀票,很愉快的離開了。
他下了樓,一個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年輕人就從窗戶裡蹦了進來,正是小白。
“好好的有門你不走,非從窗戶裡跳進來。”林鈺見是他,淡淡的擡眼看了一下,又捧着杯子慢慢的喝茶。
“嘿嘿,聽說你有事情要給我說?”小白卻不在意她的嗔怪,只是笑眯眯的道。
“得了吧,我可不信你之前什麼都沒聽到。”林鈺放下杯子,也笑了起來。
“說真的,你不心疼?這可是一千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不是一百五十兩,也不是十五兩。”小白走到她身邊坐下,細長的手指持着壺,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一口灌了。
“說真的,不心疼是假的。”林鈺嘆氣道,“我現在每月的收入是不錯,可是也就去年今天賺了些錢,底子淺薄。一千五百兩對我來說也確實不是個小數目,可是看南宮前輩那個樣子,我也真的不好說什麼。也不知道你剛剛看見了沒有,我只是說這筆錢算借給他們的,南宮前輩看我的眼神都不怎麼和悅了,覺得我是銅臭味的商人。當然,我也確實不是什麼仗義疏財的江湖人。”
“這事你別放在心上,南宮前輩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爛好人,兒子又有錢。最好仗義疏財的。”小白卻提出另外一個看法,“說句不好聽的,這事難保是真是假呢,我看着保不準是他那朋友找人設的局,好坑上南宮前輩一把。”
“這個,這麼說有點過分了吧,畢竟看南宮前輩這個樣子,兩人年輕的時候應該還是不錯的朋友。”林鈺雖然也懷疑過,不過看着南宮柳深信不疑,倒也不好說什麼。橫豎她願意出錢也是看在南宮柳的面子上,南宮柳領這個情就是了。她之所以提出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還錢,最主要的是因爲她確實需要一些比較可靠的人手。當然也有挽回損失的考慮在裡面。
而且看南宮柳那個樣子,當着他的面子懷疑他的朋友,他必然要生氣的。林鈺雖然算不得長袖善舞玲瓏八面之人,也不是個笨蛋,自然不會提出自己的看法。
“南宮前輩的爛好人名聲還是很響的。當然,他確實心腸好,爲人不壞。他兒子每年給他一萬多兩多半都讓他這麼花銷了出去了。”不想聽到林鈺的異議,小白卻嘆氣道。
“南宮前輩在金錢上散漫我也看出來了,便拿今天這事,去嚇唬一下那放高利貸的。壓低點價錢的事情都想不到。”林鈺頓了頓,又道,“我就是因爲這事心生懷疑了。他那朋友自己不行了,可南宮前輩的武功還是很高強的,嚇唬幾個放高利貸的地痞混混算很麻煩的事情嗎?我可不信對方一點都想不到。”
“他確實是真心待人,可是他那些朋友就未必了,事實上他把別人當朋友。別人未必。他資助過的一些所謂朋友,背地裡多有笑話他傻的。雖然那些人不會當他面上。大部分也都是善意的隱瞞了他,可是光我就聽過好幾次了,竟有把他當冤大頭的。”小白說起此事也是嘆氣。
“不管如何,南宮前輩已經比較大了,這樣的事情還是瞞着他好些,他要知道真相難免心中生氣憋悶。”林鈺叮囑了小白一聲,“你也別露出什麼口風,他那朋友是真有困難也好,假有困難也好,咱們就幫上一把好了。我身上還剩了兩千兩多點銀子,如果你們能在高利貸那邊壓下價錢,我手頭還能多些錢。”
“我手頭還有錢呢,我姐給我的錢還有很多。”小白連忙道,“如果不行,花我的錢也是一樣的。”
“並不是爲着銀子多少,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至少七皇子大婚前是絕對不能回京的,誰知道皇子大婚要多久,難保可能要在揚州蘇杭一帶住個一年半載的,”林鈺說起此事神情挺平淡,看不出來什麼,“我想着那既然如此,不如在蘇杭附近也置辦點產業,也有些進項。再者京城這年把亂象不斷,我擔心會出大亂子,在別處置辦些產業也是個有備無患不是?”
“你在那昌平縣置辦土地也是有這個考慮?”小白想起來林鈺大手筆購入的幾十頃地問道。
“的確有這個原因,不過因爲買了那土地,我手頭眼下確實沒有多少現銀了,總要留點後手以備不時之需。”林鈺點點頭。
“到底還是你心思細密,我就懶得想那麼多,”小白撓了撓腦袋。
“不是你懶得想,也不是你想不到,只是你沒必要,到底是你父母雙全,又有姐姐看顧,哪裡用得着籌謀這麼多。且是你男子,處世謀生總是容易些。”林鈺苦笑道,自己前世裡何嘗也不是如小白般,哪裡用得着思前想後,如履薄冰?
小白聽到她這麼說,知道她是感懷身世,心下也是黯然,頓了頓,卻又笑了起來,“你現在不用了啊,你有我了不是,我會保護你的。”
嘖嘖,好肉麻啊,林鈺聽到他這麼說,心下忍不住吐糟,可是眼底到底還是帶了笑意,“好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最好沒有保護我的機會。橫豎現在那些最艱難的時候都過去了,我眼下的日子過得還是很不錯的。”
“呵呵,如果沒有什麼危機艱難當然是好的。”小白的性格還是很實際的,沒有什麼冒險英雄主義,所以他也不是很適合闖蕩江湖。“不說這麼多了,那我等下就過去看看南宮前輩他那朋友?你要不要一起過去?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對方是騙子的可能性比較大,我之前略微打聽過。他那朋友的名聲可不算好啊。”
“一起過去也行,不過我有點累了,再者萬一對方真是擺了個局坑南宮前輩的錢,額,應該是坑我的錢,我怕我會忍不住的揭發他們的。”林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看到自己的錢到了別人的口袋裡,確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小白也開玩笑道,“你放心,如果真是騙子,我會盡量減少你的損失的。”
“那爲我守財的重大任務就交給你了。”林鈺擺擺手。“我有點累了,你直接過去把,地址就在桌上。”
林鈺話音剛落。小白剛走到桌前,正要拿起地址,門突然被打開了,門外站着南宮柳,他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小玉。你要真的不想出這錢,你對我直說便是了,何必污衊我的朋友?”南宮柳鐵青着臉道。
這卻是林鈺和小白兩人大意了,兩人耳朵都挺好使,可以爲南宮柳已經離開了,先入爲主的情況下以爲門外的人是哪個丫環呢。這下子可真是不太好。也不知道南宮柳到底聽到了多少,也是聽見的多了,估計也就沒那麼生氣了。怕的只是聽見了隻言片語。
“前輩,你怎麼這麼說?”林鈺心思略微一轉,便正色,甚至稍稍帶了一點怒色道,“我是心裡有所懷疑。畢竟那不是我的朋友。我連見過都沒見過他們,當然心裡有疑慮。但是衝着您的面子,我這錢出的爽快不爽快?”
林鈺的兩句話說的南宮柳啞口無言了,林鈺這錢出的當然爽快,而且是很爽快。他雖然花錢大手大腳,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一千五百兩的價值。換成肉包子,那可是兩百多萬個,夠整個城裡的人吃上十天了。
他可以生氣林鈺對他朋友的懷疑,卻不能指責林鈺見死不救,對自己不講義氣,人家說的也很明白,這錢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出的。
“算了,可我相信,朋友確實不是這樣的人!”南宮柳臉色青白了一陣,最後跺了跺腳走了,當然銀子也照樣拿走了。
“我還以爲南宮前輩會把銀子扔給你呢?”小白先是愣了愣,然後看氣氛有點嚴肅,便開始緩和氣氛,“也怪我,要不是我提起來,你大概也不會把你的懷疑說出來把。”
林鈺倒是沒生氣,要說生氣鎮遠侯那一家子就氣人多了,南宮柳這算什麼啊,比那一堆奇葩當年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的話可中聽的多了。當然都沒有怎麼生氣,眼下自然也不會特別影響心情,事實上,她的主意力集中在別的問題上了。
“我其實是比較奇怪的是,南宮前輩明明是個很精明的人啊,咱們這一路上,該他出現的時候他就出現,要避嫌的時候就消失。這麼一個分寸把握的如此好的人,怎麼會在這方面特別的,額,濫好人?”
“我倒是聽過一個傳聞,也不知道是真假。”小白嘆道,“大概是他年輕時候有一極其要好的朋友,卻因爲銀子不夠,看不起病,等他籌到銀子的時候,病人已經不治身亡了。”
“那就難怪了,這種事情,還是很容易留下心理陰影的。”林鈺嘆道,“既然有這個內情在裡面,咱們還是跟着過去道個歉吧。哎,本來打算睡個午覺的。”
“好吧,我正好給他那朋友看看病,倒是一把脈,真病假病就看出來了。不過真的病了,說不準也可能借此設下個圈套。”小白想了想道。
“咱們管這麼多做什麼?管他真的假的,真的幫一把自然好,假的也別拆穿,哄老頭兒高興便是了。”林鈺不怎麼在乎的道。
林鈺承認,她在南宮柳身上看到了一絲他父親的影子,處於移情作用以及這段時間處下來的感情,她願意在自己能力一定的範圍內,付出些代價,只爲了哄對方高興。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下了樓順路買了點禮物,騎馬開始往那邊走,而此時的南宮柳已經站在他朋友的家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