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怎麼越想越覺得滲人啊。”小八站在空蕩蕩的宅院中央,陽光明媚,花園中奼紫嫣紅,可是他卻渾身寒毛倒數,膽戰心驚的道,“莫不是發生了什麼詭異的不詳的事情吧?”
張公子卻冷笑道,“人死如燈滅,哪裡有什麼冤魂厲鬼,如果真有什麼鬼怪,我怎麼還還好好的?”
不過像他一樣秉持着嚴格的唯物主義的人在古代可是很少有的,反正小八不是那樣的人,也沒有那種我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的霸道肆意。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頭,好好地這麼多人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其中沒什麼古怪?”
“你是不知道,我聽說皇家相傳有種化骨秘藥,一具屍體只要滴上幾滴,便能化的乾乾淨淨。”張公子不顧小八心中畏懼,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便才下了結論。
“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世上沒見誰能抓一隻活鬼來看,必然是人的所爲。看這個情況,那些人動手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這滄州據點可不是一般的小據點,有許多高手,人手也衆多,能被清掃的這麼幹淨,若不是內部人士叛亂或者泄了密,對方的實力便應該極強。”
“那咱們謀劃的事情總不會被泄露出去吧。”小八畢竟是張公子素來親近的人,知道許多秘聞,擔憂起來“要知道那幾件大事都有滄州分舵的參與啊。”
張公子則是站起身來,收斂了素來慵懶不羈神情的他看起來竟有種殺伐果斷的厲害,他淡淡的道,“根本不是可能被泄露出去,而是已經被泄露出去了。現在看來,姜凝雪那些人的消失也不是偶然,必然已經落入別人手裡了。”
“那怎麼辦?”小八想到事情的後果,這樣的三伏天,後背一下子就溼透了,“那些事情,可有許多見不得人的啊。”
“怎麼辦?”青年深邃的眼睛微微閃過一絲肅殺的光芒,“自然是召集鳳鳴衛了,立刻追查追殺。”
見主子如此鎮定,小八倒也鎮定了下來,“是,我這就發煙火,那些人應該就在附近,傍晚時候應該就能集合了。”
“叫他們留意路上一切可疑的人。”容貌俊朗的青年此時眉宇間殺氣凜然,“所有信鴿都給射下來,所有嫌疑的全殺了,顧不得這麼多了,只要能截留住消息,一切都是值得的。另外,傳消息給家族裡,如果事情按照最壞的方向發展,便要做好一切的準備了。”
“是!”小八怕鬼,但不代表他怕人,能在這樣的人身邊,他自然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先叫我身邊的所有侍衛朝着京城方向追蹤。”張公子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帶人朝南邊搜尋一下。”
不過兩個時辰後,整個滄州城私下戒嚴了,一天後整個東北方都暗流涌動起來,兩天後,半個國家都運動了起來。
不過這些事情似乎和林鈺並不能扯上什麼關係,怎麼看她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林鈺和小白以及南宮柳諸人按照預定的行程慢悠悠的前進。此時農曆七月剛過半,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大夥既然不急行程,便早晚趕路,中午最熱的時候便休息,速度可想而知。不過夏天也是草木最繁茂的季節,一路上景色都是不壞的,吃點兒當地美食,走馬觀花的玩上一圈,怎麼看都是很愜意的一件事。
不僅他們如此,便是京城裡,殷素素青青等人最近過的也確實不壞。夏天大家對甜點熱情有限,不過各種冰淇淋和冰品都賣的很不壞,因此甜點生意依舊不錯。而青青自品香宴上打出了名聲後,生意更是節節高,又和花信坊這樣財勢渠道都龐大的企業合作,一個月賺的銀子都是她以前難以想象的龐大數額。
不止是生意好,政治上三皇子一系消停了不少,陸平之不知道得了什麼高人的指點,也不上躥下跳的請求釋放,而是做出一副乖乖認錯狀。雖然從長久來看,他變得聰明對殷素素等人並非好事,可是從眼下來看,倒也確實安靜了不少。便是殷素素的兩個皇家學生,也都是聰慧非常之輩,雖然最初略有點桀驁,可是一堂課後便被她收服了。
日子平靜的接近一種奢侈,不過沒人嫌棄日子過得舒服不是?
到了新的縣城,林鈺正在給京城裡的青青寫信,敘說最近見識的風土特產,有趣的新聞等等。不過林鈺還是很小心的,從不在信件裡說那些隱秘的危險的事情。就不考慮泄密的事情,這些事情和青青並無多少關聯,她實在不想把青青也牽扯到這一通渾水裡。
她正寫到中元節一節,敲門聲響了起來,她放下筆,去開門,“必然是小白或者歐陽前輩了,那兩個剛剛就說要出門玩的。”
“咦?你是?”開門後,林鈺發現對面是個陌生的男子,要說完全陌生也不怎麼確切,林鈺是見過此人一面的。
“你找誰啊?是不是找錯人了。”林鈺定了定神,細看此人,果然更風神俊逸,是個極其出色男子,一雙眼睛尤其明亮,好像星星在裡面。
這是林鈺見過的眼睛第一好看,第二特殊的人。和太子殿下那雙彷彿有魔力的眼睛不同,此人的眼睛明亮而真誠,讓人一看就想信任他,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君子。不過林鈺畢竟和普通人不同,滿肚子的不能說的秘密,怎麼可能輕信誰?別說一個看着可以信賴的男人,便是小白,林鈺也不敢完全信任啊。
“你不是蘇小姐?”那男子笑着道,聲音低沉柔和,很有磁性。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裡的亮光也柔和了起來。和小白不相上下,和小白那燦爛陽光可以感染人的笑容不同,此人的笑很溫柔,那是一種彷彿天生的溫柔寧靜,讓人看着就舒服。
“我不是,我姓林。”受此笑容的影響,林鈺頓了頓,搖頭道,“這位公子真的是認錯人了。”
“我不叫這位公子啊。”那男子先是半垂了一下眼睛,然後淺淺的笑這道,“我叫張白龍,如果你遇見一位姓蘇的姑娘,告訴她我在約定的老地方等着她。我們說好要在這個地方見面的,可她竟然沒來。”
“有點冒昧的問一句,那位蘇姑娘長得什麼樣?”這麼一位謙謙公子的請託,林鈺覺得好像不應該拒絕,便多問了兩句,“這個,我覺得私奔到底不是件好事,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張白龍聞言卻燦爛的笑了起來,“姑娘你誤會了,我還是獨身一人呢,只是和蘇姑娘之間有生意往來,此次是約見看貨的。她是個圓臉蛋,個子嬌小的姑娘,雙十年華,帶着僕人傭人一大羣的,在這地方應該很顯眼。我是先入爲主了,不然我也不會誤會了。”
林鈺發現自己實在是有些冒失,連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想歪了。總之,如果我碰見了那位蘇姑娘,我會傳達你的話的。”
“那就多謝姑娘了,不過不知道林小姐在這裡呆幾天?”張白龍笑道。
“幾天?應該也不會呆太久吧,要不是因爲最近天氣太熱,其實也不會在這裡的停留的。兩天左右,不過我們是要去揚州看武林大會的,時間挺充裕,也難說呆幾天。總之,張公子放心吧,我絕對會幫你留心的。”林鈺剛剛因爲鬧了個烏龍,十分不好意思,表現的還是蠻熱情的。
“那就多謝了。”張白龍笑道,“林小姐真是好心腸。”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和此地掌櫃的說說纔是正經,我就是在這裡逗留很長時間,也不一定能見着那位蘇姑娘啊,掌櫃的就不一樣了。”看着他笑的如此真誠,林鈺覺得自己應該不應該辜負那個所謂的好心腸,又叮囑道。
“那是自然,在下已經和掌櫃的說了。”張白龍拱手爲禮,“我就此告辭了,打攪了小姐半天,實在不好意思。”
林鈺點點頭,看着那個張白龍消失在樓道盡頭,然後下了樓梯,神色卻微微變化了。她正要關門,扭頭卻看見了小白的臉,也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了,她還以爲是珍珠呢。
“看着這麼出神啊?”小白略微有點吃醋道,“相貌也就是那樣啊,並沒什麼特別出色之處啊。”
林鈺卻搖搖頭,“別吵我,我總覺得不太對,讓我想想。”
“怎麼了?”小白原本有點酸溜溜的,可是看見林鈺神色並不輕鬆,立刻就把那點醋意丟到爪哇國裡去了,而是關心的問道,“難道你哪裡不舒服?天氣太熱中暑了?”
“不是那麼一回事,那個張白龍,我總覺得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可是完全沒有什麼證據。”林鈺關上門,拉着小白走下,才輕聲在他耳邊道,“小白,你武功好,輕功出色,這樣吧,你出去找找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在哪裡?”
“這有什麼?”小白滿口包票,“他不是剛走嗎?一個商人而已,我還找不到他?”
“你別太大意,小心爲上,裝作出去溜達的比較好。”林鈺總覺有點不對,忍不住叮囑道。
“放心吧,我出馬,還有什麼問題不成?”小白則是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