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苑內,紫嫣眉飛色舞,將舞語仙如何力戰李朝翰的過程,大肆渲染了一遍。
世子聽了紫嫣姐姐的話,知道自己暫時不用上書房了,開心的像一隻花蝴蝶似的,在屋裡跑來跑去。
紫玉看着活潑的像個孩子的孩子,心中感慨萬千。
王爺自小沒有雙親,又是軍旅中打磨出來的,性子剛毅冷淡。世子不能再沒有親孃照顧,絕不能!
她暗下決心,定要幫世子將王妃留下,不論用什麼辦法,她都會在所不惜。
張嬤嬤看着榭明修開心的模樣,忍不住紅了眼睛:“好了好了,可算是都好了。明修也好了,婆婆我也好了!再過幾天就是明修生日了,婆婆得送你一件禮物,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榭明修一愣,轉而抿了抿嘴:“生日還有些時日,現在倒是很想吃糯米糕。”
他極少說出自己想法,更不會挑食,破天荒說出想吃的,在場衆人皆是喜笑顏開。
“愛吃好,愛吃就是好了!”張嬤嬤看了看紫嫣,輕聲道,“我也好久好久沒出門了,正好世子想吃糯米糕,你陪我出去走走?”
“好呀!”見到張嬤嬤這麼快就恢復了體力,紫嫣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扶起她便往外走。
世子又蹦又跳,開心道:“有糯米糕吃咯,我有糯米糕吃啦!”
張嬤嬤還在府中整理出行,尚未出門之時,京都大街小巷都傳開了,那位能讓安和王府請旨貼黃榜給她治病的張嬤嬤,已經徹底好了。
這爆炸式的傳聞自然最快灌進了各大醫館之中,更是將張嬤嬤描述成健步如飛,比起生病之前還要健朗幾分的模樣。
市井民衆們對於這樣難得一見的事態發展還是喜聞樂見的,畢竟一個年輕女子與衆醫館打賭,眼下居然還贏了,聽起來就是個頗有意趣的事。
不少人當時圍觀,衆醫館不僅爲難那個女子,還信誓旦旦與之打賭,如今慘遭打臉,也是當初得意之時該意料到的。
只是沒想到,能來的這麼快。
坐館們紛紛開始慌張,當天在皇榜前定的賭約,有一羣人作證,如今若是那女子當真要兌現賭約,還真是不好辦啊……
“清涼派”與“補土派”各自互相打了招呼,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團結。
他們形成默契,認定這個賭約不能做數,就說治療張嬤嬤也有御醫功勞,也有前去看診的坐館們的功勞。大家一起治好了張嬤嬤,那女子獨自領賞已經佔了便宜,想要兌現賭約,絕不可能!
於是,京都之中,蔓延起一陣污衊舞語仙醫術的傳聞,半日功夫就蓋住了張嬤嬤康復的消息。
外界種種已經甚囂塵上,而悅客來一號房中,卻是安靜的嚇人。
蘇蘇看着抱着一雙鞋兩眼發直的小少爺,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早她又起晚了,最近睡覺都特別沉,也不知爲了什麼。
等蘇蘇張開眼,瞬間被嚇得清醒。
因爲米團兒就坐在她前面,抱着雙膝,渾身是土,目光呆滯,兩眼通紅。
一開始,她以爲米團是受了什麼傷,或者出去打架了,檢查一番沒什麼發現。
身上是浮土,就是鞋子有點髒。
她本想讓米團兒把鞋子換了,自己去給他刷刷。
可這孩子突然將髒鞋搶進懷了,怎麼也不肯讓她動。
已經兩餐沒吃了,米團兒從未這樣過。
這孩子心大樂觀,自小就是下雨當洗澡,天塌當被蓋的。
見他忽然這樣,蘇蘇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小少爺,我的好少爺,你吃點吧,什麼都行。”蘇蘇指着桌上各式各樣的飯菜,再次勸道。
孃親有了新的孩子,留在王府不想回來了。
爹爹也不是曠世大英雄,而是個隨便打人罵人的大壞蛋。
雙重打擊之下,米團兒自然難過得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可這些事他寧肯爛在肚子裡,也不想告訴別人知道。
畢竟因爲此事已經難過了半天,算是超出米團兒的極限了。半下午的時候,他終於擡起眼珠子,看了蘇蘇。
“喝湯吧,喝口湯!”蘇蘇激動的彷彿看見真神菩薩一般,趕緊把調羹舉到米團兒面前。
吸了口一氣,湯的香味飄進鼻子,勾引得他肚子一陣鳴叫。
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米團兒砸砸嘴,還是把湯喝了。
蘇蘇見他總算會動了,趕緊問道:“小少爺你到底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讓蘇蘇去幫你出氣。”
出氣?
向誰出氣?
那個榭明修,也挺可憐的,從來沒見過孃親,那個臭王爺又對他不好,還有破柳樹毛毛,滿臉沒安好心的模樣。
氣他嗎?好像沒什麼好氣的。
向孃親出氣!?
對,就是她。
爲什麼要騙自己,爲什麼說爹爹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還死了?!爲什麼從來沒說過,自己還有個兄弟?!爲什麼瞞着自己,悄悄去王府照顧榭明修!?
她,還會不會回來了……
狠狠將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抹掉,米團兒抓起桌上的饅頭,狠狠咬了兩口。
他要把喉嚨裡泛起的酸楚嚥下去,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他可不想被蘇蘇看了笑話。
見狀雖然不清楚昨夜發生的事,可蘇蘇也大概猜得到,這倔小孩兒是想念孃親了。
她也不再追問,只是安撫米團兒慢點吃,別噎着了。
“這兩天啊我也打聽了一下,附近有一間聞香來的茶樓,裡面的說書先生口技一絕。小少爺想不想去聽聽?!”
這話算是戳中了米團兒的癢穴,小孩兒的眼睛瞬間亮了:“他會說袍帶書嗎?《馬潛龍走國》、《呼家將》都會!?”
袍……帶……書……是個啥?
蘇蘇一臉懵,卻還是不敢潑了冷水,趕緊說道:“會會會,都會!我打聽了那茶館裡的頭等座位不給預定的,先到先得,去晚了可就沒了。小少爺吃飽了,咱們就出發,佔個好位置。”
米團兒趕緊往嘴裡扒了幾口飯,踩了雙鞋子,拉着蘇蘇就往外跑。
聞香來下午就是書館,附近愛聽的、沒事兒的人都會聚在此處。
蘇蘇說得沒錯,確實是來得早才頭座,即便是儘量趕來了,眼下他們只能在中間尋個座位。
米團兒也不失落,點了茶水坐得溜直,豎着耳朵聽周圍人議論,想知道這位先生正開着什麼書,講到哪裡了。
“真的假的!?”旁邊一個胖男人瞪大了眼睛,詢問道。
一邊的低聲道:“當然是真的,那女的根本不會治病,就是撿了我師父的漏兒,白白博了安和王府的銀子!”
女的?治病?安和王府?
米團兒轉過頭,目光冷峻地盯着議論的正歡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