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蘇蘇與紫玉之間拉拉扯扯的對話,柳尚雖然沒有徹底明白來龍去脈,卻也知道這個孩子是舞語仙要帶走的。
既然是師父的事,他自當竭盡全力。
見明修躲在紫玉身後警惕地看着自己,柳尚決定從孩子下手,迅速解決眼下的麻煩。
不管這個王府的丫頭願不願意,只要孩子認識蘇蘇和自己,想要帶回去交給師父,還是大有希望的。
“世子殿下,您還記得我嗎,那天晚上在巡防營裡,您向我問過路的。”
柳尚努力綻開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彎下腰來努力討好着面前的小人兒。
只可惜,那晚悄悄潛入巡防營之中的,並不是明修而是米團兒。
本就起了戒備之心,明修見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居然撒謊,頓時搖着頭徹底退到紫玉身後去了。
蘇蘇方纔說動了紫玉幾分,眼看就快成功了,可是柳尚這一句話,算是將她之前的努力全都作廢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紫玉並非不放心蘇蘇,她只是擔心這丫頭沒輕重,帶丟了世子。
畢竟,之前也不是沒丟過。
可是柳尚不同,此人紫玉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難保不會有什麼問題。
已經急出了一身冷汗,蘇蘇狠狠往柳尚胳膊上甩了一巴掌。
“你能不能別說話,看把小少爺嚇的!”原以爲自己這是帶了個幫手,沒想到竟是個拖油瓶,“你怎麼會在巡防營見過世子,他最近……”
剛說到一半蘇蘇突然捂住了嘴,她現在並不清楚柳尚與小姐之間是如何商定的,也不敢再多透露消息給這傢伙知道。
急於證明自己並非隨口胡說,柳尚趕緊解釋:“怎麼不會,就是王爺受傷那晚,世子摸進巡防營見到第一個人就是我啊!他是不是見到王爺遇刺嚇壞了,怎麼這麼幾天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聽見這個話題,明修的腦袋突然鑽了出來,他這次從醫館溜出來,就是想知道父王受傷的經過和傷情。
現在雖然知曉傷勢沒有大礙,可是受傷經過並不清楚。不論他怎麼求,明旌也不願意將那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劍南楓雖然也在當場,可是他藏身王府,總不好自己送上門去給人懷疑。
“你知道父王遇刺的事?”明修探出半個頭打量着柳尚。
“當然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和師父去救你們的,你真的不記得了?”柳尚仔細看了看明修,沒察覺出任何端倪,兩次都是黑夜,再加上這對雙生子實在相像。柳尚只覺得,自己見到的一直就是這個濃眉圓眼的小子啊。
掙脫開蘇蘇的手,明修主動走上前去說道:“夜深人靜,我們在此耽擱恐引注意。紫玉姐姐放心吧,我跟他們去百歲堂,不會有問題的。”
“這……”紫玉擔心地又看了柳尚一眼,但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世安苑內婢女們正陪着明旌,若是此時再帶着明修回去,恐怕很難做到瞞天過海。
蘇蘇一把抱起明修,抽了抽鼻子,忍耐再三還是說道:“小祖宗你真是我祖宗!以後有什麼事都和我說,蘇蘇雖然愚笨但是豁上掉腦袋也幫你辦到!切不可這麼無聲無息地跑了,蘇蘇我這兩天嚇得魂都快沒有了!”
看着她擔心的模樣,明修微微低下頭:“是明修魯莽衝動,害得蘇蘇姐姐懸心,以後絕對不會了。”
雖然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柳尚總覺得這孩子有什麼不對。
當晚敢獨自一人從京都溜到巡防營,見面時不停地自稱“小爺”踢天弄井的性子,怎的才幾日功夫居然循規蹈矩到了這個地步?
當時自己沒懷疑過他是世子,就是因爲這孩子說話與市井小童沒有半分區別。
如今知道他是世子,卻又與那日的孩子對不上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向紫玉再三保證即刻便回醫館,一定將明修交給舞語仙,蘇蘇這才掙脫對方。正要趕緊離開,卻又見柳尚一臉癡然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你傻了!?還不快走!”蘇蘇低喝一聲。
柳尚這才醒過神來,戒備在二人身邊,迅速向前街走去。
舞語仙遠遠看見二人帶着明修過來了,可榭函卻依舊守在巷口,一動也不動。
她心急如焚卻又不方便現身,深更半夜的,榭函跑到這裡幹嘛!?
正在焦急之時,舞語仙注意到頭頂牆頭之上,幾個人影正緩緩向偏門方向移動過來。
當真是出門沒看黃曆,難道晉王也盯上了明修,想要趁夜偷襲!?
他派刺客害了榭北行還不算,竟然還想要斬草除根,對明修下手!?
一陣寒意從後背升起,同時一陣怒氣橫衝腦門,舞語仙觀察了一下週圍,幾根竹竿正依着圍牆堆放在一角。
她悄悄上前,摸起其中一根,像貓一樣輕輕上前,未發出絲毫聲響。
若是真的動手,舞語仙便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這裡畢竟是安和王府,生出動靜來必會有府兵出來查看,到時兒子便能安全了。
擒賊先擒王,就拿榭函下手。
正當她悄悄摸到榭函身後之時,對方也發現了正靠近過來的手下們。他快步上前,對着幾人狠狠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牆頭上幾個影子頓了頓,之後便領命離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舞語仙舉着竹竿愣在原地,一時之間沒想明白這狐狸眼睛到底想幹什麼。
偏巧此時聞聽身後有異,榭函貓腰回頭,舉手撐住了舞語仙的竹竿,二人對視之間,一個莫名驚詫,另一個稍顯尷尬。
須臾間,舞語仙趕緊將竹竿抽回扔在地上,先發制人道:“見過世子殿下,沒想到這時候能再次遇到。”
前幾次見面無一例外的“愉快”,就在幾天前,因爲被舞語仙扔在牆外,榭函費了好大力氣才爬進巡防營。
看着眼前的女子,次次出現在自己布控預謀的現場,榭函也有些疑惑。
難道舞相與父王之間有什麼協議,卻沒有告知自己!?
想到此處,一種不被信任,卻又得替老子賣命的情愫攀住他整顆心,榭函毫不客氣地還嘴道:“安和王前王妃,本世子也沒想到京都這麼大,哪都能碰見你!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不在房中休息,鬼鬼祟祟跑到這裡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