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長孫無病終於可以坐起來,不是很辛苦的坐起來,當然,之前他也可以勉強的坐起來,只不過,坐一次就好像再去闖鬼門關一次,上氣不接下次馬上就要入土一樣,那麼恐怕的回憶還是不要想爲妙。
這樣,很好,現在,他可以坐着跟他們聊天,坐着吃東西,雖然,能吃的東西仍是不多。
他的五臟六腑現在還不怎麼聽話,所以,得好好的慣着,否則,一不小心再出點事,到時候再救就來不及了。
又一個月,長孫無病自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半年纔可以下牀,他現在就可以下牀了,如果玉佛同意的話,他不僅可以下牀可以自個兒走出慕容山莊,這滿身的氣,沒有地方發了呢。
“玉佛——”。
“閉嘴”。
“玉佛——”。
“閉嘴”。
“玉佛,我真的可以——”。
“我要你閉嘴”。冷冰冰的喝聲,讓長孫無病識相的閉了嘴,要是真的惹惱了玉佛那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他還是識相一點的好,只不過——天天這麼呆在屋子裡,連日子都不見一見,真的讓人難受極了。
“好好好,我閉嘴”。他乖乖的閉上嘴,結果,玉佛前腳纔剛踏出去,他又開始不安份了,長孫無我入屋來探望兄長的時候,就被牀上的某個人抓住機會,一定要讓弟弟帶他外出去走一走。
“大哥——”。長孫無我很冷靜的睨着兄長,情緒非常的穩定,定定的站在牀前,一動也不動,“雖然你有兩個弟弟,可你不想讓大嫂毒死我吧”。
呃——
長孫無病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你胡說什麼,玉佛纔不是那樣的人,她怎麼會想毒死你,再說,是我叫你這麼做的”。
“那也不行”。長孫無我搖頭,紋絲不動。
“無我——”。長孫無病無奈輕嘆,什麼時候,玉佛連他身邊的人都說服了,好吧,他相信玉佛根本就不需要說服,她的言行舉止就已經夠讓他身邊的人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最好是乖乖的照辦,否則,後果會很難看。
長孫無我聳聳肩,顧自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可憐的大哥,連每天喝幾口水都要記在帳上,多一口都不行,當然,如果不喝的話是可以的,大嫂可是很依規行事的,一旦有人犯規,日子一定不好過。
現在就他一個人守在這裡,爹是回長孫家了,徹也留在爹的身邊幫忙,大嫂說了,這裡有他一個人在就行了。
所以,一旦大哥有了什麼事,這矛頭就毫不猶豫的指在他的頭上,連轉一下都不可能。
他纔不會傻的找死呢。
正值壯年,仍有大把年華,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大哥,你就聽大嫂的乖乖的在牀上休息吧,身體要緊,大嫂可是千辛萬苦的把你救起來,你要是再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小心哪一天大嫂也不拿你當一回事,到時候,有人就是要哭都哭不出來了”。
沒錯。
長孫無病自然知道無我所說非虛,只不過,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的日子着實難過,無我時不時的要去買藥,若是藥鋪裡沒有那味藥,他便要上山下水的去找,有時候會一連幾日的不在莊裡。
聞人九自然是要陪着妻兒的,之前玉佛還天天呆在屋裡陪着他,這幾日,玉佛已經一個勁兒的往外跑,他想要找人都找不到,有時候大半天的還沒有見到半個影子。
她來一次,也不過是給他送些吃的,或是藥,等他服下或是吃完,她人也就消失了,再不然就是一天都見不到人。
只要玉佛陪着他,就是在屋子裡呆上一輩子他也不會覺得無聊,無趣。
若是玉佛不在,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你大嫂最近在做什麼?”他狀似無意的問。
“咦,大嫂沒有告訴你嗎?”長孫無我訝然的問道,他以爲他們夫妻之間早就把話說清楚了,“大嫂最近已經開始替聞人夫人研究血絲蠶的解藥了”。
現在?
“玉佛不是說等我的傷好——”。
“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大哥”。長孫無我同情的望着大哥,不是他沒有兄長愛了,實在是大哥的破身子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大嫂說了,你這身體大概到老就只能這樣了,現在情況穩定,只要大哥不亂來就不會有什麼事的”。
亂來?
長孫無病翻了翻白眼,怎麼回事,把他當做三歲孩子嗎?他又不是聞人壁。
“而且,這段時日慕容海不在山莊之內,若是在他回來之前研成血絲蠶的解方,那一切就好辦了,大哥也可以拖由身體無法復原,讓慕容海放棄繼續利用大哥以達到他目的的可能”。
聽起來,倒還真是個好法子呢。
好吧——
長孫無病承認。
玉佛雖然不愛想七想八,不過,她的做法向來是有她的道理,只不過——“她就不能在房裡研製解藥嗎?”。
真是固執。
長孫無我搖頭,果然啊,大哥因爲大嫂都快變成比聞人壁還要小的娃兒了,“大嫂還不是爲了你好,在屋裡總會弄出聲音來的,大嫂無非是想讓大哥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嘛”。
呃——
是這樣的嗎?
好吧,他承認,也唯有這樣了。
長孫無病苦笑,擡頭,輕輕嘆息,他是一個人太過寂寞無助了嗎?一個無用的男人,時時的患得患失,這種感覺,不曾深切體會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以前,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怎樣的孤單也可以忍受。
“大哥,你沒事嗎?”長孫無我擔憂的道,好好的臉色怎麼突然說變就變,眸光,微微一閃,他隨後起身離開,離開之後,去找了一趟大嫂。
好說歹說終於說服玉佛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他們所居的屋裡,玉佛清冷的一張臉,看得長孫無病膽顫心驚的。
意外的,她卻什麼也沒有說。
留在屋裡,繼續研她的藥草。
。。。
夜,已深。
長孫無病一覺醒來,發現屋裡的燈還亮着,一旁正在低頭專注研藥的小人兒半點疲意也沒有,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上頭,半點也不覺得,天已經很晚,且,快要天亮了。
她就這麼勞累了一個晚上。
“玉佛——”。他輕喚,聲音有些沙啞。
專注的人兒,壓根就什麼也聽不入耳。
長孫無病早就知道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只得無奈的一喚再喚,“玉佛,天色不早,該睡了”。
“……”。
“玉佛,該睡了”。
“……”。
щшш⊙ ttkan⊙ CO
“玉佛——”。他的聲音大了些,卻不敢太大,深怕嚇着了專注的她。
好半晌,長孫無病沒有出聲,只是半坐着,凝着她專注的背影,她只做自己喜歡的事,然後,每一件事,她都可以花費心神,專注的去做。
這世上,能像玉佛這樣的人畢竟不多吧,這樣,也算是一種幸福。
他知道,只要玉佛高興就好了。
不過——
他仍是看不得她太過勞累。
相信,樂柔也不會在意多這一天兩的吧。
“玉佛——”。
“嗯?”玉佛終於收手轉頭,茫然的凝着她,心神仍未收回,還不知眼下發生了什麼事兒,“你怎麼了?”。
長孫無病無奈輕笑,他能怎麼了,他整日的吃了睡,睡了吃,馬上就快成豬了,一頭無所事事的豬能怎麼了?“你瞧瞧外頭,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先睡吧,明兒個再繼續”。
“我知道了,你先睡”。回頭,繼續忙碌手上的事。
脣,微微嚅動,他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
唉——
他多辛苦這個時候可以下牀,走到她的身邊,爲她披上一件衣裳,這麼簡單的事,他爲人夫的,卻什麼也不能做,真讓人懊惱,如果可以,他真的想——
大掌,輕輕的貼在胸口,裡頭,時不時的會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久病成良醫,他卻不是,他仍然搞不清楚,爲何他的五臟六腑就這麼的多災多難。
閉眼,他深吸一口氣。
驀然,雙目大睜,突來的痛,幾乎擊昏了他。
“玉——玉佛——”。聲,微顫着。
玉佛一動,下一刻,來到他的身邊,纖手,急點他身上的幾處穴位,把住他的脈,凝着他的眼,“別動,就這樣,不準吸氣,憋住呼吸”。
好,他憋。
就是憋到臉上漲紅,沒有玉佛的命令,也不敢鬆口氣,好一會,玉佛點了點頭,他才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劇痛,緩解了好多。
“我——這是怎麼了?”。
“你剛纔在做什麼?”。
“我——”。他在做什麼?哦,對了,“我只是試着提氣而已,沒有想到,真的有一股氣流出,差點就——”。承受不住了。
“下次再亂來,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不過——你體內的真氣流泄,沒有必要不准你亂用,否則,這股真氣會害死你”。
死狀還會很慘。
七孔流血不止,直到血流盡而亡。
若是她剛巧不在,他就死定了,很快,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半個時辰,就夠他一路步上閻羅殿了。
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恐怕也拖不回他的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