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年夜飯,一家子人在一起真是很熱鬧。季欣然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吃大桌飯一直是她嚮往的。
這也是杜家真正意義上的大團圓了,大家都喝了點酒,連一向滴酒不沾的尚梅都在杜長昆的勸說下喝了一小杯,“臭小子,你這是要把媽灌醉啊?”季欣然覺得有些怪,她很少用這種語氣和杜長侖說話。
吃過飯,在客廳看了一會兒春節晚會,見他們都有些沒精神,尚梅忙讓他們都去休息,“都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拜年呢。”
回到房間,杜長侖洗澡去了,季欣然趴在窗臺上,不遠處正燃放煙花,絢麗的光芒覆蓋了整個夜空,但只是一瞬,就又歸於黑暗……
“想什麼呢?”玻璃上映出杜長侖的身影。
“看煙花。”她指指窗外。
“你喜歡這個?”杜長侖也俯下身來趴在窗臺上。
“我不喜歡太耀眼的東西。”小時候,她寧願去放那種小鞭炮,也不去看煙花。
“人總是和刻意追求的東西擦肩而過……”玻璃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語氣夾雜着淡淡的憂傷。
“我並不在乎我沒有的東西,我最傷心的是丟失的東西。”季欣然聲音飄飄地。
杜長侖沒有說話,伸出胳膊摟住了她。
她轉過身來,面前的這雙眼睛深得像海,裡面卻映着自己的影子。
這樣煙花燦爛的夜晚,他們談論的話題好像有些沉重。
她微微一笑“好了,不知道得還以爲是兩個哲學家在對話呢?”
杜長侖也笑了,“咱們還是看趙本山的小品吧,看誰先樂?”
初二的下午杜長侖和管穎去參加同學會了,本來管穎是想拉她一起去的,但她覺得自己和他們同學都不熟,就推辭了。“你們同學聚會我去湊什麼熱鬧啊?再說我還要陪媽出去買東西呢?”
管穎衝她擠擠眼:“你不想看看那個楊童童長得什麼樣?”
“我不想,你說要是人家傾城傾國的,我這心不得碎成一地啊?”她也很配合。
他們晚上回來得很晚,她沒想到的是,杜長侖居然喝多了,是他們的一個同學送回來的。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喝這麼多,幾乎什麼都不知道了,費好大勁才把他扶到牀上躺下。
“怎麼讓長侖喝這麼多?”尚梅他們都休息了,杜長昆壓低聲音問管穎。
“長侖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幾個同學一起鬨,他居然挨個跟人家拼酒,勸也勸不住。”管穎看看季欣然,“不好意思,欣然。”
“嗨,沒什麼,不就是多喝了點嗎,可能是看到老同學興奮的。”該人家管穎什麼事,其實她心裡還有些惡作劇的竊喜,杜長侖,你也有喝多的時候啊……
杜長侖睡得並不沉,嘴裡不時小聲嘟囔着什麼。季欣然以爲她要喝水,倒了杯水送了過去,“起來喝點水”她輕輕地拍拍他的臉。
誰知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力氣那樣大,“怎麼不等我?爲什麼不等我開口?……”
她端着水就愣在那兒了,顯然他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
半響,只聽他又喃喃:“真是諷刺,……,爲什麼事事都要和我爭?”
原來,原來人人心裡都有一個“她”的。
像杜長侖這樣的人,記住一個人,很難;忘記一個人,恐怕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