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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侖初五要值班,本來還想去D市看看外公外婆,但因爲今年過年舅舅一家回不來了,就把外公外婆全接北京去了,他們決定初三下午回雲海。

尚梅給他們帶了一大堆東西,“這些帶給你父母,帶我們問個好。”她又拿出一個盒子“這個送給你”,打開一看是一對玉鐲子,溫潤滑膩,饒是她不懂玉器也大約知道價格不菲。

“媽,這個……”她想推辭。

“收下吧,這個是長侖他奶奶送給我的,還有一件掛件,長昆結婚時我給管穎了。”

“收起來吧。”杜雲洲在一旁也發話了,“有空和長侖常回來看看,他要是沒空,你自己回來。”

季欣然只好放到包裡,這幾天和他們一家相處得很愉快,走得的時候心裡有些不捨,反觀杜長侖倒像是出了一趟差要回家一樣。

“嫂子,有時間去雲海玩,我陪你去游泳,別看我滑雪不怎麼樣,游泳可是高手。”她笑着邀請管穎。

“好啊,長侖在雲海那麼多年還從沒有邀請過我們呢?還是欣然大方。”管穎故意擠兌杜長侖。

回去的路上,天有些陰,慢慢地飄起了小雪。大約這幾天正是回家過年返回的客流高峰,高速路上車輛很多,他們夾在其中,速度不是很快。

“要不你去考個駕照吧?”杜長侖望着旁邊昏昏欲睡的季欣然說。

“怎麼?開累了?”車裡暖氣很熱,她確實有些瞌睡了,“以後再回來別開車了,坐車多好,四五個小時的路程睡一覺就到了。”

“我年後會很忙,恐怕不能經常去接你。”現在滿大街上十個有九個能拿出駕照來,連五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太都還去考駕照呢。“你不喜歡開車?”

“也不是,剛畢業那會兒,學校老師還很少有開車的,這幾年學校裡開車的多了,我覺得好像也沒那個必要,坐車也挺方便的。”

杜長侖沒作聲,季家的車庫裡常年閒置着一輛豐田越野車,好像就是當初季建東爲女兒準備的。

“要不回去就去考個吧,開車總還是方便的。”誰知,季欣然居然答應了。

“我的車可比不上你爸的,那麼好的車你都不開……”

“那可不一樣,我是你老婆當然要開你的車啦”季欣然有些俏皮地說。

回去她果真去駕校報了名,拿到駕照的那天,杜長侖將車鑰匙扔給了她,“以後該你去接我了。”其實平日裡他也不是天天開車,班車就在家門口很方便。

開車上班後,沒有晚自習的日子季欣然也會回家,偶爾杜長侖沒有應酬也不需要加班的日子就會讓她順路去捎他,兩人一起去市場買菜,再回家。

吃過晚飯,杜長侖去書房看報紙文件,她就窩在客廳裡看電視或是躺在牀上抱着電腦上網,日子平淡而閒適,很有些居家過日子的樣子。

趙藝曉和郝力要結婚了,她拖着季欣然大街小巷地去採購,簡直比她自己結婚那會兒還要累。

兩人抽空去喝杯咖啡,歇歇氣。

“曾經還以爲我們這個圈裡鐵定是會成兩對兒的,唉……”趙藝曉感慨地說。

季欣然沉默不語。她當然記得當初說過誰先結婚,另一對是要做對方的伴娘和伴郎的。

“欣然,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們過得好麼?”她對於杜長侖的印象也僅僅限於婚禮那天的那一面,季欣然似乎也沒有在她面前談論過婚後的生活,她其實有很多的話想問。

“我們生活的很好。”這是事實。

“你們感情好嗎?”

“感情?……這個……”其實娶她的那個人到目前爲止連那一句:I LOVE YOU都沒說過。

“嗨,要結婚的是你,該討論的也是你的感情,這怎麼問到我身上來了?”

趙藝曉把她的遲疑都看在眼裡,“欣然,你有時候可真絕情。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是沒有任何人也會過得很好。”

“我不是絕情,只是怕太多情……”

郝力不是本市人,相好的朋友除了同學就是同事了,婚禮的現場有很多以前相熟的朋友。杜長侖倒是很給面子陪着她一起過來了,請柬是給他們倆的,她和杜長侖說的時候並沒指望他會答應,結果他倒是很痛快“好啊,記得到時提醒我。”

米喬陽是伴郎,乍一見他穿西裝還真有些陌生。在季欣然的記憶裡他從來就是牛仔褲、T恤、毛衣,好像就沒穿過西裝,記得有一次她問:“怎麼從來沒見你穿西裝啊?”

“我的西裝是要留到結婚的時候穿的。”他樂呵呵地說。

“我大學的校友米喬陽”她給他們倆介紹,“我先生,杜長侖。”

“你好”米喬陽伸出了手。

“你好,有空到家裡玩”杜長侖禮貌地客氣着,他沒有忽略季欣然乍一見對方時眼裡的那抹遲疑。

遇見了以前的很多同學和校友,整個婚宴的一半簡直成了小範圍的同學會了。

從洗手間出來,在大廳外面的迴廊上碰到了米喬陽,他顯然喝了很多的酒,面色煞白,他是那種越喝臉色越白的人。

“欣然”他站在一株盆景的邊上。

季欣然也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望着他。

米喬陽突然笑了,“多諷刺啊,我們倆一手撮合的他們,到頭來勞燕分飛的卻是我們……”

“總還有一對是幸福的,不是嗎?”季欣然淡淡地說。

“欣然,我原以爲你說要結婚只是氣話,結果……,這麼多年,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到我?”

“我想或不想有什麼區別?過去的事情別提了……”

“欣然,你就那麼恨我?”

“錯了,米喬陽,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很感謝你曾經帶給我的那些快樂,……,只是,我們之間的那一場感情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心裡就像是乾旱的沙漠,擠不出一滴水了,你知道嗎?”季欣然倚着身後的牆壁,聲音那麼無助……

杜長侖看到的正是眼前的這一幕,滿面痛苦的米喬陽和一臉悵然的季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