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別的行業都是從年初到年末作爲一個週期來計算的,學校是例外的,暑假的開始就意味着一個學期的結束,從某種意義上講,暑假纔算是老師和學生的真正的大假,寒假只是其中一個過渡。
開完了期末總結大會,學生離了校,假期就開始了。
季欣然簡單收拾了一下宿舍,拿了些東西,鎖上門的那一瞬,心裡忽然有些感慨。去年暑假她和劉琳鬥嘴的景象還歷歷在目,現在已是物是人非了。
想起有一段時間沒見劉琳了,從她離開這裡後,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只是偶爾打個電話或是在網上聊會兒,小城也不是很大,兩家學校離的並不遠,只是她有些怕見面。潛意識裡她希望劉琳過得好,可是又怕看見她過得不好。
時間還早,她給劉琳打了個電話,約好在城東一個公園裡見面。
盛夏的季節,公園裡綠樹成蔭,這個時候人很少,只有遠處幾個孩子在樹蔭下的小路上練着輪滑。
人工湖的荷塘裡一片碧綠,望上去感覺暑氣消褪了不少,她在湖邊的亭子裡坐下。
劉琳也是從學校裡過來的,她調去實驗中學後就不當班主任了。其實,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她都是個難得的好班主任,季欣然真爲她惋惜。
結婚後她的穿着打扮有了明顯的變化,“幾日不見,變得這麼漂亮了?”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我若是穿的還和以前一樣,會被人認爲帶不出去的?”劉琳有些嘲諷地說。
“過得怎麼樣?你還好吧?”她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
“外人看來我當然是‘很好’了,衣食無憂,而且因爲婆家的關係,在學校裡也處處被人關照,我想這也是我當初想要的吧,所以,算是不錯吧。”劉琳苦笑了下,“只是他們家裡的人都對我防得很嚴,……,這也不能怪人家,我結的這個婚本來就是動機不純的,他們生怕有朝一日我分了他們的家產……,好在,他對我還不錯……,欣然,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這樣就不錯了……”
季欣然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的確,從劉琳選擇了這個婚姻開始,也許已經預料了這樣的結果。
兩人一直聊到夕陽西下,臨分手的時候,劉琳猶豫再三,問道:“欣然,你們有宋建軍的消息嗎?”
季欣然搖搖頭,“他也沒和你聯繫?”
“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劉琳幽幽地說。
季欣然的心情因爲即將到來的假期也變得輕鬆愉快。
她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以至於杜長侖進門的時候,很是疑惑:“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怎麼說的?”季欣然將最後一個菜端上了桌子。
“這麼豐盛的晚宴,難道是歡迎我的?”他一臉的不置信,“上次我從北京回來,你也不過是弄了點麪條?”
說到這個,季欣然有點不好意思。那次他那去開會,回來的時候提前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晚上回家吃飯。結果,學校有個老師病了,她去代了節課,趕回家時已經很晚了,除了麪條家裡什麼都沒有了,出去買也來不及了。她只好弄了兩個雞蛋下了點麪條,而且鄭重其事地告訴杜長侖,這是本地的規矩:出門餃子回門面。
也不知他信沒信,反正他是吃了滿滿兩大碗。
“從明天起,杜主任都可以享受如此豐盛的晚餐了。”
“放暑假了,怪不得心情這麼好?”杜長侖換了衣服坐下,“也不知這個晚餐能享受幾天呢?”暑假這麼長,以季欣然的性格,天天呆在家裡,能悶壞了。
“是啊,五十多天的假期呢?呆在家裡,豈不是浪費,要不出去轉轉?”
“你想去哪兒?”杜長侖饒有興致地。
“有機會我想去西北看看,體驗一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豪邁和‘古道西風瘦馬’的蒼涼……,還有青海湖,那一直是我的夢想……”
很久以前,她偶然在一本舊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一顆眼淚》。
“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的一顆眼淚。那麼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尖的一面湖水……”
悽美的愛情故事深深地打動了她,從此,青海湖便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和她同坐在餐桌邊的這個人,是不是命定那個陪她一起去青海湖的人?
她望着杜長侖,有些失神。
杜長侖不知道自己很隨意的一句話居然觸動了季欣然如此隱秘的思緒,“語文老師果然是善於聯想,你又神遊到哪兒了?”
回過神來,季欣然微微嘆了口氣,“吃飯吧,反正你也沒時間。”
“除了西藏,西部的幾個省我都去過。”杜長侖慢悠悠地說。
“公款旅遊唄,純粹都是走馬觀花。”她最不屑那種跟着旅行團,類似於“某某到此一遊”的方式,這也是這幾年她一直沒大出去的主要原因。
“那些地方都是在大學的寒暑假去的,幾個同學揹着旅行包,坐火車、汽車,還搭過貨車,住過放牧人的帳篷……,現在哪還有那時的心情啊?”真正的無牽無掛,走到哪裡算哪裡……
原來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自己的夢,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吃飯吧,別浪費了這一桌子的菜。”
說歸說,季欣然還是陪着寧冰跟着旅行社去了福建轉了一圈,她基本上是負責後勤服務的,導遊小姐喋喋不休的介紹弄得她一點興致也沒了,好在寧冰心情很好,就當是儘儘孝心吧。
“等你爸爸有時間了,讓他陪我出國去轉轉,我最喜歡看風格不同的建築。”寧冰知道季欣然對這種旅遊沒什麼興趣,出來純粹是爲着陪她。
“你平日裡也不天天在家,放假了,該好好顧顧家,回去後別再到處跑了,得有個爲**的樣子。”
“知道了,媽,你就是榜樣嘛。”她有些怕這個話題。
回去後,杜長侖問她:“怎麼樣?這趟出去?”
“嗯,我媽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