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鳳媽眼瞅着金鳳一天天不上學去挖防空洞，打心眼兒裡不舒服。學校怎麼能把學生分三六九等呢？ 憑什麼都交着同樣的學費，別人家的孩子就在課堂上課，學校安排那麼多優秀的老師給講課。學校還返聘回來好幾位剛剛平反的老教師單獨給一、二、三班加課，我們家的孩子就該去挖防空洞勞動呢？ 孩子是不是能學的好，是否報名參加高考那是孩子的事情，但是，教不教是學校安排的事情。 金鳳媽聯合了四班、五班、六班還有七班的家長一起找到班主任，同時聯名給學校寫了一封信，要求學校給個說法。 金鳳跟媽媽說：“媽，您就別到學校給我張揚了，本在七班就不招老師待見，更別說我出身又不好，沒人看得起我們。本來高一入團有我的名字，就因爲我們年級小六說過去咱家開過買賣，僱傭過人，是剝削階級才又被刷下來了。” “有這事兒啊？你當時怎麼不早跟我說呢？我們剝削誰了？憑勞動和智慧掙錢我們怎麼了？當初我們人手不夠僱人也給人家工資啦。況且，現在咱們也沒有買賣啦，過去的的事情拿出來算在小輩人身上，這也不合理啊！咱們不欠人家的，學校裡學費咱也一分沒少交，金鳳你也不用覺着低人一等，這次我必須找他們，這不寒磣，即便我們成績不好，也沒有理由剝奪我們學習、追求上進的機會！” 校長在會議室接待了學生家長。 校長對家長提出的質疑沒有特別強有力的解釋。他爲了緩和氣氛，特意訴苦說挖防空洞已經到了關鍵的時期，任務十分艱鉅，他不放心其他年級的學生，而這一批畢業班的學生思想各方面都過得硬、讓學校放心，所以才委以重任，況且學生們也是樂意爲國家和學校的備戰做貢獻的。 校長最後慷慨激昂地強調：“學校從來不會，過去不會、現在不會、未來更不會把革命的接班人、我們的學生們分成三六九等。學生不論是高考、當兵、務農、當工人......總之工農商學兵不論幹什麼都是爲人民服務的
，都是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我們的家長也不要把舊的思想觀念灌輸給學生，無形中影響孩子輕視勞動，不能腦子裡只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陳腐思想，家長應該積極引導孩子服從國家利益，教育孩子國家利益高於個人利益。不過，學校也會兼顧學生的特長，接受家長的合理建議，請家長放心，很快學校就會做好安排。” 金鳳媽沒想到反而讓校長得了勢，上綱上線的，生了一肚子氣回到家。 校長好容易把家長們對付走，也不敢怠慢，趕緊集思廣益，統一思想，讓四、五、六、七各班再統計一下還有誰想上課，並決定以四班爲主，再調整出一個綜合班。 至於幾位德高望重學校返聘請回來講專題課的老教師都年齡大了，不可能給每個班重複講，就安排到小禮堂去講大課，全年級四個班的學生都可以聽。 古悅覺着學校這個安排還是能接受的，她讓金鳳抓緊統計出七班想考學、上課複習的同學名單來。 二 學校小禮堂裡擠了滿滿的學生，聽說是當年講三角講的最棒的——人稱“糖（唐）三角”的唐老師過來講課。 金鳳和曉芳早早就搶先進去找了第一排坐下。接着就見陸陸續續進來的是一班、二班、三班的同學，金鳳有些尷尬，說：“曉芳，咱們到後面坐吧，人家都是好學生，咱們算老幾還在第一排坐着。” “哈哈…….哈哈…….”曉芳又笑起來：“你真逗，先到先得，天經地義，我不讓坐。學習不好又不是犯錯誤低人一頭，就沒資格坐第一排了？哪條規定的？我就不走，沒事兒，我什麼也學不會的主兒都不怕，你害怕什麼？” “不是不好意思麼。學習成績那麼差。”金鳳強調 “嘿！學習差不明白，纔要在第一排認真聽講啊，咱也沒少交一分學費，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聽我的就坐這裡！” 已經七十多歲的唐老師是個小個子、身材勻稱、白白淨淨看着非常慈祥的老先生。 他站在臺前，慢條斯理的點着一支香菸，聽着數學教研室主任向聽
課的學生簡單介紹唐老師並囑咐紀律要求。 唐老師開講了，他慈祥地笑着，看着第一排的曉芳她們：“同學們，今天我們共同研究三角及立體幾何的證明。” “啊，這香菸太好聞了！”曉芳輕輕用胳膊碰了一下金鳳。金鳳沒理曉芳，自己低着頭快速的記着筆記。 “幾何，不一定只有那幾個定理去解，比方說，這道題我們如果從這個式子出發，同樣可以得到證明……”唐老師沒有像任課老師那樣羅列大量的公式、定律誇誇其談，也沒有滿黑板的證明一大片，只是寫了一個曉芳都記得的初中學過的一個特別簡單因式分解式子。 曉芳沒想到這位唐老先生，繞來繞去讓她這個看到幾何就頭痛的學生輕而易舉就掌握瞭解題要點：“唉！太神奇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曉芳覺着其實幾何沒有那麼難，三角也沒有那麼難，可是當初自己怎麼就放棄學了呢。 三 回家的路上，曉芳說：“這唐老師真太厲害了！可惜我知道晚了。” 金鳳路過大春家時，忽然說：“哪天咱們去找找大春，聽說他們班主任從唐老師那裡抄來幾個典型例題，說是解決三角幾何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金鑰匙。” “好啊，那還等什麼啊，現在咱們就進去問問。”曉芳笑着說 她們推開大春家虛掩的大門，曉芳低聲笑着喊：“大春！出來。” “這是誰啊，找我們家大春？”大春奶奶出來了 “奶奶，我是曉芳，嘿嘿，大春在麼？”曉芳笑着問 “哎呦，我怎麼沒有認出來啊，你是曉芳？沒聽大春說過，我剛看到你們進來，還想那，這是誰啊？不像是內個挺漂亮的鋼絲啊，她的頭髮卷卷的，大辮子又黑又粗。”曉芳笑着說：“奶奶，您就是說我不如鋼絲好看唄，哈哈......哈。” “嘿，這丫頭，挑我老太太的理兒了！”奶奶也笑了：“大春還沒回家，進屋坐一會啊？” “不了，奶奶，改天再過來。您就跟他說一聲我來找過他就行了。再見，奶奶。”曉芳笑着拉着金鳳就出了院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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