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不動庶女不庶女的,嬛秀是你二妹。”
哪等嬛秀開口,老太君難免開始爲嬛秀打抱不平,雖然老太君的語氣淡淡的,雖然老太君平素裡並不怎麼管事。
“祖母,孫女我也是好心教訓二妹…”
幽浮妝模作樣得上前給老太君一福,“孫女也是怕二妹亂了尊卑方寸。”
看來給老太君捏捏肩膀,還是很有用的,上一世嬛秀若得懂得傍着老太君,興許在相府的日子也不會那般苦楚呢,所以嬛秀捏得更加賣力了。
然而老太君也更舒服得閉上眼睛,彷彿此刻,整個慈恩堂的姚幽浮就是最最多餘的一個。
以前多餘的人,從來都是姚嬛秀不是麼?從來都不可能會是她姚幽浮,這樣強烈的反差帶給姚幽浮是非常不爽的!
是了,向來處在高位之人,向來俯仰人慣了的,倘若有一天,跌下份,換一份仰人鼻息的境地,姚幽浮又豈是那種會願意的人。
可惜她再怎麼不願意,也無濟於事,她是不可能悖逆祖母之意。
“好了,幽浮,你請完安便下去,這裡沒你什麼事,就讓你二妹好好給我捏捏。”
老太君這樣一句話更是讓姚幽浮羞赧難當,無形之中對着那邊甚爲得意張揚的姚嬛秀揮揮拳頭,以表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雖然如此,姚幽浮故作懂事,“那孫女先行告退,明日再給祖母請安。”
幽浮步出慈恩堂之時,卻聽到老太君對姚嬛秀肩膀拿捏手藝讚不絕口的笑聲,以及姚嬛秀說着俏皮的笑話引得老太君鬨笑連連,老太君很久都沒有這般穩健爽朗的笑聲,以前都是幽浮給老太君講的笑話,可老太君似乎都不曾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抵達月亮門時,姚幽浮看到有兩個卑賤庶妹正等着自己。
其中一個脾氣特別暴躁,是居住在的馨院四姨娘所出之女,名喚姚錦繡,的確,她住得地方倒也配得上“德馨”二字。
姚錦繡又是揮帕又是咬牙切齒的,“大姐,聽說那個不知好歹的嬛秀在大姐生辰日,給大姐不快啦!”
聽到這話,姚幽浮更是火冒三丈就差沒像擰煙槍一樣將姚錦繡的那隻嘴給掐滅了。
姚錦繡同側的姚水淺顯得沉穩得多得多,白姚錦繡一道,“四妹,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個天殺的!只怪我是庶系的!沒老太君傳召,不得入慈恩堂,否則,我一定要替長姐出這口惡氣的!”
姚錦繡繼續作無腦得義憤填膺狀,旋兒對姚水淺說道,“三姐,你說,咱們和姚嬛秀那個丫頭都是庶系出生,怎麼她可以隨隨便便出入慈恩堂,我們就不行了呢!今天早上,那個姚嬛秀一早就來了!”
“二姐好像是被黃瑞家的給帶進去的,聽說還特意來請二姐好幾遍,先是黃瑞家的來,然後沉香沉木也有跑腿,是丫鬟椿葉告訴我的!”
向來是牆草頭兩邊倒的姚水淺,她可不會那麼蠢得一貫學姚錦繡說姚嬛秀的壞話,要知道,自從姚嬛秀失蹤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突然又出現在府邸衆人眼皮下,又是敢讓大夫人大小姐難堪的人,這樣的人,殊不知日後會崛起?
“三姐,你喚姚嬛秀那個丫頭一聲二姐,喚得好生親熱呢。”姚錦繡狠狠丟了一記白眼。
姚
水淺看姚幽浮大姐的眼色,“那嬛秀也是父親生的,不是嗎?再說,對人憎恨,一定要放在心底,這,纔是大家閨秀!再說大姐高高在上!嫡女的位份!可不是庶女可以逾越的!”
提及大家閨秀、嫡女位份,八個字,姚水淺就是說給姚幽浮聽,姚幽浮聽了心下里火氣去了大半。
見姚幽浮臉色溫暖些,姚水淺趕緊提議着道,“今天風光明媚,咱們去後花園逛逛吧。”
說罷,以姚幽浮爲領頭羊,攜着衆庶妹丫環們往相府後園閒庭信步。
可不巧,嬛秀給老太君拿捏完肩膀又趕到後花園,打算折幾個香花香草來製作香包,聽說老太君近日偶覺得睡不眠,後花園各種奇花異卉也是有的,用來製作香寶安眠最好不過。
嬛秀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討好老太君的機會,嫡母憎厭,相父薄涼,還好有一個處事公正不偏頗的老太君,老太君雖不管事,可在她老人家眼皮底下也是絲毫容不得沙子的,除非有些事情她老人家沒有看到,若是看到了就一定會計較。
看似不動聲色,其實老太君方纔叫姚幽浮下去,讓嬛秀留下來,就是一種手段。
只是姚幽浮還真的天真得以爲老太君不管事了呢。
“大姐,你看!是嬛秀那個丫頭呢!”
四小姐姚錦繡見姚嬛秀蹲在花圃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不知道在弄什麼。
姚幽浮目光望去,心裡暗笑,哼,真是個冤家路窄的,在慈恩堂見了面,又在這裡碰見,此處可沒有什麼老太君,是教訓她的好時候。
姚幽浮不動聲色看了姚錦繡一眼。
得令的姚錦繡有恃無恐得走過去對姚嬛秀吼道,“大姐要過來了!好狗不擋道快點讓開!”
“好狗叫誰?”姚嬛秀看都不看姚錦繡一眼,只顧着採集花圃上的香草,這香草用來製作香包最好,老太君一定格外喜歡。
“好狗叫你…你快點給讓開……”
話音剛落,姚錦繡立馬後悔,她說錯話,引得姚幽浮所帶的那些丫鬟們都撲哧狂笑起來。
哪有人那麼蠢的,竟然自己承認自己是好狗,姚幽浮快氣岔了,畢竟姚錦繡出頭,是代表着自己,眼下可以看做,姚錦繡是給自己出醜來着。
暗暗笑一把,姚水淺想把四妹拉回來,這個錦繡也太作死。
嘴角微微泯然的嬛秀仍舊不理錦繡。
“二妹好雅興,竟然來此採集香草呢。”
衆人面前,姚幽浮永遠保持她貴爲嫡長女的風範。
可惜在姚嬛秀眼中,矯揉造作這四個字就是因嫡姐幽浮而生。
“哦,原來是大姐啊,大姐今日肝火旺,還是吃點乾草吧,去去火。”
嬛秀故意摘了一把乾草遞到姚幽浮的眼前。
天吶,這個二小姐今日膽子好大,竟然把大小姐當做一匹馬兒還是什麼的,竟敢給大小姐喂草。
不對呀,大小姐生辰當日,二小姐不是燁沒給大小姐好臉皮麼。
看樣子大小姐還真得耐二小姐沒辦法呢。
衆婢女們私底下紛紛議論起來,不過好多人不看好姚嬛秀二小姐這麼做,她們都知道,跟大夫人大小姐作對歷來都是沒有好下場的,諸如那個上吊的彩萍姐姐,諸如那個跳井的錦川
姐姐,還有…
“怎麼?不合口味?”嬛秀撲哧一笑,“是呢,大姐寬恕嬛秀莽撞,忘記大姐你是個人,不是畜生…”
“你…你竟敢說我不是畜生?”
娥眉急急一皺,姚幽浮真想拿一把匕首將眼前這個口出荒誕之語的賤人狠狠捅七刀八刀的。
“難道大姐承認自己是畜生了?哎喲,罪過呀,妹妹沒有這樣的意思,大姐可別誤會我,我沒說大姐是畜生啊,難道大姐要妹妹我說你是畜生不成?”
嬛秀眼珠子滴溜溜得轉過來轉過去。
“不是,我是畜生…”
“不對,我不是畜生…”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不是不是,我是人,不是畜生…”
姚幽浮的腦袋被姚嬛秀攪亂成一團糟糊糊的亂泥,此刻的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還是畜生。
也是,這種人就是既不是人,也不是畜生,嬛秀心裡暗道,妖獸啦,幽浮嫡姐是妖獸啦。
別說丫鬟們,就連姚水淺和姚錦繡,她們兩個人也忍不住笑起來。
說真的,自打她們記事起,大姐幽浮從不曾這般丟臉過,向來是大姐幽浮欺負嬛秀,可今時今日卻輪到嬛秀欺負嫡姐幽浮!
生辰日上,姚嬛秀這個小賤人當着老太君、父親、母親的面折辱她,今日,又當着衆位姐妹給自己難堪,姚幽浮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
“大姐沒事的話,嬛秀可要先走了,祖母可等着我手裡的香包呢。”
嬛秀不動聲色晃晃手中的一把香草,“不過這樣的香草也可以當乾草給大姐下下火的,大姐可要讓新茗和新妝她們帶回去熬一熬,最好能熬上一大鍋,喝下去,那才祛火氣呢!”
可能重生而來的嬛秀,她的聲音太過有魔性,竟吸引姚幽浮身邊的貼身兩大丫頭,新茗和新妝走過去。
“你們做什麼?”
姚幽浮已經迫不得給兩大貼身丫鬟下眼色,這個時候,兩個丫鬟魂兒纔好像剛剛附體似的,“對不起,大小姐!”
“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大姐今天可要好好教訓一下嬛秀!要是被府外的知道了,還以爲我們相府的人不知尊卑呢。”姚錦繡添油加醋道。
姚幽浮正示意新茗新妝過去,賞賜給姚嬛秀幾個耳巴子,突聽聞後面有一聲浸潤無息的男聲傳過來,“幽浮妹妹,何事如斯大動肝火?哥哥日前不能在你生辰日趕回來,瞧瞧哥哥這一次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呀!是大少爺回來了……”
衆奴婢們眼珠子都驚呆了,往這邊走過來的青年男子是何等年少英俊,倜儻風流。
他是相府大少爺,姚宇鋒!
故去先夫人的嫡子,很小寄養在大夫人端木氏膝下,儼如親生,跟姚幽浮好得可以穿同一條裙子。
說來說去,端木氏也不過是相爺娶的繼室,不過當初也是八擡大轎所以也算是大夫人了。
端木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婦科病,兒子女兒都不是親生,可是勝似親生,毒辣性子一個模子刻出來,許是在膝下養的久,耳濡目染的。
上一世,這個大哥姚宇鋒也是曾經將嬛秀逼入絕路的人,所以嬛秀今生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仇恨不會比姚幽浮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