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十年!人的一生有多少個二十年!”
鎏飛院傳來大夫人殺豬似的喊叫聲,“相爺啊,宇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可以如此忍心讓宇鋒受二十年的牢獄之災呀!”
“哼!你這個賤人!自古慈母多敗兒!若不是皇上看重我的顏面,早就將那個孽障五馬分屍!少說也是發配邊疆,區區二十年罷了,宇鋒還年輕…”
姚相也是無可奈何,“這一次牽連甚廣,都查到當今太子身上,宇鋒向來與太子親近,這一回難免要惹禍上身。不過皇上身子向來羸弱…”
姚相話未說穿,端木臻珍聽此言立馬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說的對呀,老皇帝身子每況日下,沒準幾個月後就翹辮子,到時候太子繼位,夜傾宴太子一定會將宇鋒釋放,免了那牢獄之災。
一想到這裡,端木臻珍趕緊擦拭眼畔淚痕,手裡頭一長串兒佛珠捻得緊發,閉目吟唱佛偈。
看起來是何等之佛面,實際上最陰毒最兇殘非大夫人莫屬。
門外的姚嬛秀早已將上房裡頭的相國大夫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嬛秀眼底浮過一絲冷笑,這一世有了她姚嬛秀,相國府邸必起大驚瀾,大夫人還做夢可以再享前世之無憂,真真是癡人說夢。
再說,前世的大夫人被太子夜傾宴姚幽浮狗男女利用完,下場絕非比姚嬛秀好過多少。
沐瑤此番是帶着慈恩堂裡二位姐姐一起來的,她們分別是沉香、沉木,是老太君最最看重的大丫頭,沒有之一。
很多時候,府中大夫人姨娘們見到她們,猶如見到老太君親自蒞臨一般,就連姚相國也少不得恭敬幾句,“沉香,沉木,你們請便。”
可要知道相國對府邸庶女們可沒這般恭敬看重,可以說,沉香沉木二人的地位比一般庶女還要高。
姚嬛秀帶着沉香沉木給姚相大夫人做福禮,姚相國嘆息一口氣旋兒捻袍出上房,姚嬛秀面色平靜,並沒有先說話,而是沉香先開口。
不過沉香開口之前,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對沉香沉木道,“哎喲喲,沉香姐姐沉木姐姐,你們二位真乃稀客,稀客呀。”彷彿沒有看見姚嬛秀似的,忙吩咐李媽媽,“李媽媽快快侍茶。”
“是,夫人。”李媽媽陰沉沉瞥了姚嬛秀一眼,心想這個二小姐今日來鎏飛院做什麼。
沉香恭敬道,“夫人折煞奴婢了,老太君說了大夫人明日午時前叫人將晨暉院打掃得乾淨妥當一些,林姨娘,二小姐,五少爺要入住的。”
“知道了!”
大夫人眼底浮現一抹銳利,深深晙着姚嬛秀,這個女子好生能耐,竟然能夠將姚宇軒帶了回來,她聽幽浮說,姚宇軒在太子府受太子軟禁,怎麼回來了,還有太子府上下至今被禁足,宇鋒入獄,會不會跟姚嬛秀這個死賤人有關?
原本打算對着小賤人苛責一番的,可大夫人礙於沉香沉木是老太君身邊的人,不敢大聲吵喃,若是沉
香沉木在老太君耳邊咬舌,又有一段日子夠她受的。
再說此番姚嬛秀帶着沉香沉木擺明是有恃無恐啊。
“那是必須的,嬛秀我兒若是想要,直接來管母親要便是了,何必勞煩老太君身邊的沉香沉木二位姐姐啊。”
大夫人笑了,的確落入嬛秀的眼中,比哭還要難聽,“此間,我方纔已經派人下去打發去了,用不着明日正午,明日清晨即可入住。”
大夫人演技夠絕,也姚嬛秀也深知以爲然,姚嬛秀不會忘記補上一刀,用無比可憐且悲哀的目光看着大夫人,“母親,聽說我那可憐的大哥要坐二十年的牢獄之災啊!哎…也不知道真到那麼一天…大哥只怕比父親還要老吧,不知道到時候大哥是否還有心有力走出來,不用爬出來也是能夠偷笑的,女兒也擔心,大哥那會兒能夠等得及再見到母親你…”
死丫頭,姚嬛秀這個死丫頭在咒罵她死,咒罵她呢,可她不能生氣,一旦生氣又被這個小孽障抓了把柄在老太君跟前。
大夫人深知此間姚嬛秀已經昨日那個姚嬛秀,昨日懦弱軟綿的姚嬛秀已經死了。
“大哥的事不用你擔心,你管好你自己罷,瞧瞧你,穿成這樣啊,也不怕丟盡我相國府的顏面!”
詳作痛心的大夫人娥眉緊皺,一副苦頭婆心得模樣緊緊抓着姚嬛秀的手,在手心裡搓着,當着沉香沉木兩大丫鬟面前,儼如是姚嬛秀嫡親嫡親的生母一般,“你大哥犯了事,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教子無方,母親就當做沒有生過這個兒子罷!嬛秀!現在母親就只有幽浮和你了,你和幽浮可是母親的心肝兒肉啊,可別像你大哥那樣出事,知道嗎?”
噁心…好惡心啊…救命啊……
姚嬛秀差一點昨日裡的隔夜飯吐出來,見過噁心的,就沒有見過這般噁心的,她爲了在老太君貼身兩大丫頭營造一種相府好主母的形象,絲毫不顧及嬛秀的心中能否接受得了。
話音才落,大夫人狠狠得對鎏飛院上房的大丫頭浣芬和雨墨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將我給二小姐新作的靳絲錦繡湘妃裙取來。這靳絲可是今年新出的,我讓衣匠們連夜趕着做了,這是頭一件,你大姐幽浮也沒有的,你拿去吧,算是母親對你的一番心思!”
“謝過母親。”
姚嬛秀知道大夫人這輩子最愛唱戲乾脆也找個臺階讓下她,總不至於說不接受這件靳絲湘妃裙,上一世聽聞是姚幽浮最最心愛之物呢。
“大夫人對二小姐可真好,猶如親生的一般。”
“是呀,是呀,大夫人最疼大少爺跟大小姐的,如今對二小姐也不錯。”
沉香沉木面面相覷,真心爲嬛秀感動,過去誰說大夫人虐待府中庶女來着,你看看現在不是很好嘛,比起大夫人對待自己的嫡女還要好呢。
姚嬛秀離開上房,這個時候進上房的姚幽浮看見沉香沉木兩丫頭雙手捧着鎏金漆的精美托盤,上面竟然橫放着靳絲錦
繡湘妃裙,這可是自己的心愛之物,上個月她好不容易求母親兩回,母親才答應給做出來。
“母親!你是怎麼了?是怕了姚嬛秀那個小賤人了嗎?我怎麼聽說哥哥吃了這一次牢獄之災,是拜姚嬛秀所賜呢!”
姚幽浮憤怒得舉起拳頭揮舞着,方纔太子府的黑天喬裝相府一小廝,特將此事告知幽浮,要不然她還不知道姚嬛秀竟有如斯手段!
“此話當真!我就猜着定然是這個小賤人搗鬼,要不然你大哥哪那麼容易被京兆府伊抓了把柄,下了牢獄!小賤人!該死的小賤人!”
大夫人恨得牙牙癢,緊緊盯着姚幽浮,“幽浮,別擔心,你父親說來,只要等老皇帝一死,夜太子登上帝位,你大哥很快就能夠釋放出來!別太擔心!”
“怎麼不擔心?母親你告訴我,現在太子被嬛秀小賤人連累!太子府的禁足令依舊沒有解除,說明老皇帝依然對太子起疑心,聽說老皇帝自從胥王爺深夜上書彈劾太子殿下,老皇帝越發倚重胥王爺,這兩日足足形影不離。”
姚幽浮無比痛苦得對大夫人說道,“當然這些事情,我都可以算了,可是母親你爲何要將我的心愛之物靳絲錦繡湘妃裙便宜給姚嬛秀那個死丫頭!母親啊!你這是要討好那個小庶女嗎?難道大哥被姚嬛秀害得不夠慘嗎?”
“女兒,母親當然知道!”
大夫人一個粉拳狠狠砸在茶几上,“姚嬛秀那個小賤種如今備受老太君愛重,連晨暉院都叫我收拾出來了。這一次母親必須是有所表現,不然沉香沉木以爲我這個大夫人刻意虐待府中庶女!這話落是到老太君耳朵裡,沒準老太君就沒收我在這後宅的操持之勸!事急從權!你大哥出事!我比你還要恨死姚嬛秀!可眼下只能忍!不是嗎?對了,你方纔好像說,太子被禁足是被姚嬛秀連累的?!”
“是黑天告訴我的,這一次貪墨那數千萬兩,大哥僅僅是出頭鳥罷了,幕後操縱之人是太子…”
姚幽浮語調突然變得細微起來,“然則好像是姚嬛秀暗中告得密……”
“什麼?她…她竟如此厲害…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大夫人無比驚駭,額頭上忍不住狂冒豆大的汗珠。
那邊姚嬛秀和沉香沉木走到慈恩堂拱月門前遇到四小姐姚錦繡,姚錦繡說什麼也要看一看那珍貴無比的靳絲錦繡湘妃裙。
“哼,莫非你是斗膽從母親的鎏飛院裡頭偷的,好呀,姚嬛秀你好生大膽,我要告訴母親去!”
姚錦繡叫囂起來。
嬛秀淡淡看她,就好像看一個農門小潑婦般,“怎麼,四妹就這麼想要?”
正好老太君在黃瑞家的在拱月門附近賞花,聽到聲音,走出來,看見她們卻沒有做生,而是靜靜看着。
饒是沉香沉木解釋多遍,說那東西真是大夫人送給姚嬛秀,對於這個理由,姚錦繡也不相信,非說,“除非我看看,不然姚嬛秀你就是偷盜而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