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漠桑有一種香叫入骨合歡香,聞此香者,如食春藥,渴求交歡,若聞來自漠桑皇族的銷魂笛奏之銷魂曲,火必旺,如夢如幻,腦現雲雨之影,事必成。
入骨合歡香,銷魂笛,銷魂曲。
根據這上面的描述,這就是她要的答案。
可是,這皇宮裡怎麼會有漠桑的東西呢?
“湘王殿下,宮裡有漠桑人嗎?”
陸承褀聞言臉色微變。
“以前有,現在沒有了。”
“好了,我已經幫你抄了一部分,也算是盡了我的力了,我想起還有一些事,就先走了。”陸承褀起身就告了辭。
瞧着陸承褀匆匆出了藏書閣,她心中更加狐疑了。
好在,重要資料找到了,她有了方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拿着湘王抄好的成果正準備出藏書閣,卻見遠遠一個玄黑的身影正往這邊走過來。
她靈機一動,又坐了回去。
當陸承淵跨進來的時候,她提筆寫得極其認真,認真到就好像沒看到他進來似的。
直到那個黑影已經走到桌案前,她裝不下去了,她才狀似驚訝地擡頭。
“呀,皇上,您怎麼來了?”
陸承淵盯着她面前的字跡,“完成得如何了?”
她立刻站起來,將一疊寫好的規規矩矩地交到他手裡,然後可憐巴巴地說。
“我今天寫得特別認真,連午飯都沒吃,水也沒喝上一口,寫得手也痛了,頭也痛了,可是我扭頭一看,還有好多,皇上,能不能看在我十分努力的份上,找人替我分擔一點?”
“不是已經有人替你分擔了嗎?痛的是湘王的手吧?你一個字都沒有寫又怎麼會痛呢?”
陸承淵慢條斯理地就拆穿了她的謊言。
尤大寶一個沒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半聲兒。
佟書瑤沒好氣地瞪過去,再看向陸承淵時,又換上了一副討好的表情。
“皇上,爺,您看湘王殿下寫得多好,我寫的那個又怎麼拿得出手呢?會給您丟臉的,不如……”
“寫不好可以練。”陸承淵簡短地打斷了她的幻想。
佟書瑤嘴一癟,“可是我從未學過寫毛筆字,我壓根兒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寫好,再練也沒用。”
腦中靈光一閃,她湊過去幾步可憐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袖。
“爺,不如你教我?你寫着,我看着,興許,看着看着就會了。”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不錯,陸承淵盯着她,突然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
“寫字是用眼睛寫還是用手寫?”
這個動作讓她不禁又不想起了那個尷尬的夜晚。
她揉了揉眉心,喪氣地說,“用手寫。”
“過來。”陸承淵已經走到桌案後,叫她。
她磨蹭着走過去,他已經將毛筆沾好了墨汁遞給她。
她伸出手掌一把捏住,陸承淵盯着她不悅的表情,卻沒有鬆手,掰正了她的手指,糾正了她握筆了動作。
他的大手與她一同握住筆,身體傾過來,用另一隻手隨手翻開桌上的一本書,一筆一筆地帶着她的手寫起來。
佟書瑤此刻的心思已經不在寫
字上了,他寬大的胸膛此時幾乎環抱住了她,她的背緊貼着他結實的胸膛,他溫熱的呼吸幾乎就噴在她的耳邊,酥酥地,癢癢的。
那股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腦袋頓時輕飄飄的。
尤大寶已瞬間變作一尊雕像,看着這一幕激動到嘴脣都在顫動。
但見陸承淵,他的目光緊緊追隨着筆尖流出的字跡,十分專注。
佟書瑤心中暗暗愧疚了一下,人家手把手教得這麼認真,她基礎已經夠差了,怎麼好意思開小差?
立即端正了姿態,投入到那一筆一畫裡面去。
他的字與陸承褀的俊秀有所不同,他的字更加剛勁,霸氣。
她隨着他的手勁兒,感受着他的力道。
突然,大手頓住了。
她狐疑地側頭,發現他目光盯着打開的書頁。
半推半就,蘿襪含羞卸,銀燈帶笑吹。再三叮嚀,千萬護持。翡翠衾中,桃花浪轉,支左吾右,幾不能勝。腰倦鬢鬆,扶而不起,仔細溫存而已。傾之,漸入佳境。妙自天然,似非人間有者……
這個……
藏書閣裡竟然有這樣的小黃本,也太包羅萬象了。
可它怎麼會出現在桌子上?她記得桌上不是隻有醫藥典籍嗎?
他們這樣曖昧的姿勢,一同盯着小黃本里的精彩描寫,還抱着一種學習的態度,準備將它抄寫一遍的架勢,這情形怎麼特別像兩小夫妻摟一塊兒看黃片的感覺?
他已將書一合,她便看清了書的名字。
國色天香!
當她還想細看一下時,書已經被他卷在手中。
“你不是沒吃飯嗎?先去吃飯吧,抄書的事,不急。”
這麼好心?
他難道是想把她趕走再自己偷偷地看小黃本?
腦補這位爺偷偷翻小黃本的模樣,她的笑意差點就綻放了。
突然放了個假,她自然是開心的,心情愉快地往外走,快走出藏書閣時,她又突然回頭,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偷看小黃本。
很可惜,沒看到他想看的那一幕,那位爺在目送她。
當她下了藏書閣的臺階,陸承淵斂眸盯着尤大寶。
“大寶,既然湘王精心挑選了這本書,你就把它送去湘王府吧。”
聲音平靜中有一絲寒涼。
尤大寶不解主子爲什麼突然臉色不太好了,接過書走時還有點憂心忡忡。
當藏書閣終於歸於平靜,陸承淵翻開那本漠桑沉香集,眼神緩緩變得幽深。
佟書瑤回到紫竹苑,過了吃午飯的時候,又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不過她餓了。
叫玉竹去備了簡單的飯菜,慰藉了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巧的是,她吃飯的時候竟然發現牆上掛着一根長竹笛。
吃完飯,她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長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入骨合歡香,銷魂曲,銷魂笛,這一切,簡直太神奇了。
這個漠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東西?
大概是這兩日看書抄書,腦力勞動太大了,沒一會兒,竟睡着了。
是玉竹過來給她蓋毯子的動
靜把她弄醒的。
“姑娘,去屋裡睡吧,仔細着涼。”
她睜眼一瞧,竟已經黑了。
手中還拿着那把笛子,她下意識地放到脣邊試着吹了兩下,只發出幾個單調的音調。
這根笛子既然出現在紫竹苑,那位爺應該會吹吧?
不如找他試試,看他能吹出什麼曲調來,與那消魂曲有什麼不同。
說幹就幹,紫竹苑與昭華殿相臨,不一會兒,就到了。
沒見到陸承淵,也沒見到尤大寶。
他不會是在藏書閣看小黃本看得樂不思蜀了吧?
正想着,就遠遠見到溫貴海走了過來。
“溫公公。”佟書瑤點頭和他打招呼。
溫貴海笑得和藹,“佟姑娘,紫竹苑住得還習慣嗎?”
“還行。”佟書瑤敷衍地笑了兩聲。
“你是找皇上嗎?”
心道一聲廢話,不找皇上來昭華殿幹什麼。臉上卻不動聲色,規規矩矩地點點頭。
“皇上大概是去了沁雪宮了,狄昭儀近日大抵是感染了風寒,身子不爽,太后娘娘就特地讓咱家過來請皇上過去看看呢,這不,我就順道去太醫院爲太后娘娘拿藥了。”
他的手上確實提着藥。
“皇上會看病?”嘴快慣了,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溫貴海微愣了一下,笑起來。
“佟姑娘真會說笑,皇上自然不會看病,不過狄昭儀生了病,皇上肯去看一看,我想比那太醫還管用呢。不跟你多說了,太后還等着咱家呢,咱家就先走了。”
“好。”佟書瑤點點頭。
看着溫貴海離開,佟書瑤望了望空蕩蕩的昭華殿,心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怪怪的。
她當時就那麼隨口一建議,沒想到狄冰清這麼快就討得了婆婆的歡心。
這個點兒把人請過去,目的不言而喻,她會達成所願吧?
正想回紫竹苑,卻突然聽見笛音響了起來。
是它,是那些天擾得她夜不能寐的笛音,是那晚她們中毒時響起的笛音。
那個事實真相對她有着太大的吸引力。
她幾乎是沒有猶豫地,便尋覓着笛音而去。
今日聽見笛音,與前幾次的感覺是不同的,沒有那種毛毛的感覺。
笛音出現,事必有因,她一定要找出這個迷底。
那怪異的笛音響在耳邊,風聲呼呼地從耳畔吹過。
恐懼與興奮矛盾地在這黑夜裡侵噬着她。
尋着笛音,已經越來越靠近永壽宮。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爲,她感覺得到,這笛音就在她的身邊。
背後的涼意讓她激靈了一下,她憑着敏銳的聽覺,一步步地朝假山後挪去。
當假山後的一切完全進入她的視野,笛音卻突然停止了。
假山後除了石頭,什麼也沒有。
此刻,沒有了笛音,耳畔只剩下風聲。
突然的安靜竟比笛音響起時更讓人不寒而慄,她皮膚的每一寸都在發麻。
她沒有了繼續往前走的勇氣,開始一步步往後退。
突然,一股香氣襲來,腰間伸過一隻手猛地將她抱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