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木繼續道:“我畫出了侍女送葬圖之後,有了這些女孩陪着我們。這座秘閣纔算是有了幾分生氣。也正是因爲這幾分生氣,才讓我們動了逃出去的心思。”
“我們都是人,誰想被困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這種想法對我來說很危險,可是一旦滋生出來就再也沒有辦法遏制了。”
“我悄悄把這件事告訴了傘匠和棺材匠,沒想到,他們的想法跟我一樣。我們三個人一拍即合,開始秘密籌劃着怎麼逃離秘閣。”
“就在我們的計劃快要開始的時候,那些人忽然趕到了秘閣。我們想把那些用來逃生的東西藏起來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人,當着我們的面把棺材匠活活剝皮實草。棺材匠掙扎了幾個時辰啊!直到看見自己的人皮被掛起來,他才斷了氣。”
“傘匠被人帶走了,我不知道他被帶去了什麼地方,他走之後就再沒回來。”
“他們本來是打算把我人皮也給剝下來,可到了動刀的時候,他們又停手了。有人給我戴上了三木禁魂枷之後,用刀割斷了我的喉嚨。”
“那一刀割開我咽喉之後,我就死了。可我偏偏能看見自己的血在往禁魂枷上滴。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完了,這幅禁魂枷,我再也摘不下去了。只能這麼看着自己被永生永世的鎖在這皇史秘閣裡。”
陳三木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聲來。禁魂枷似乎是連他的眼淚都給禁絕了。
陳三木的過往已經說了大半,我也不動聲色的把鐵桃核褪了下來,拿在手裡慢慢盤動:“那你後來是怎麼逃出去的?”
陳三木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多久之後,終於有人衝進了皇史秘閣。那個人的修爲高得可怕,上千名紅衣侍女,被他殺傷大半,一路打進了秘閣。”
“當他發現這裡的棺材都被人搬空,就再沒去看剩下的紅衣侍女一眼。轉身離開了秘閣。那人走得很乾脆,不僅沒去理會皇史秘閣裡的殘局,甚至沒去掩飾一下自己打進來的盜洞。”
“那個人算是給了我們機會吧!我一心想要脫離秘閣的機會,就這麼送上門了,我怎麼能不動心?”
“我用了很多年才弄斷了禁魂枷後面的鎖鏈,終於溜出了皇史秘閣。我本以爲自己能跑出去,誰知道,我出去不久就遭到了一批黑衣人的追殺。我在慌不擇路之下衝進了一戶人家的產房。”
“他家出生的嬰兒,先天魂魄不足,出生之後很快就會夭折。想保住他的命,就得引強魂入體,慢慢滋養他的魂魄。”
“那家人碰巧就是術道高手,他的修爲不弱,但是沒有強魂的情況下,對自己孫子的生死也束手無策。”
“我與他家老爺子達成了協議,他幫我擋掉身後的追兵。我幫他孫子滋養魂魄。這期間,我不能出來,也不傷害他的孫子。等到他孫子老死,我再重獲自由。就這樣,我在他孫子體內活了下來。那個人就是陳森。”
我眯着眼睛道:“這麼說,你始終沒感應到外面的事情?”
陳三木點頭道:“我除了看到那個老頭擋住了黑衣人之外,再沒看到別的事情。那個老頭很厲害。他雖然也受了重傷,卻沒忘了封住我的神識,這些年我就一直寄生在陳森的泥丸宮裡,我能幫他養魂,卻看不到外面的事情,更沒法控制陳森。”
“說白了,我們雖然是同一個身體的兩道魂魄。但是我只能像是蟲子一樣活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爲。甚至連這些年陳森身上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陳三木應該沒說假話:從陳老頭所做的安排上看,他的修爲絕不會低於張嘯風。他敢答應陳三木,就不會給自己孫子留下隱患。
按理說,陳老頭直接碎了陳三木的魂魄去滋養陳森纔是最好的辦法。他沒這樣做,未必是因爲他只想信守承諾吧!
陳三木說到這裡不由得苦笑道:“沒想到,我還是被你給逼出來了。”
我盤動鐵桃核道:“你說當年那些紅衣侍女裡有五個出類拔萃的人,她們都是誰?”
陳三木道:“紅萱是一個,宋思也是其中一個。”
紅萱聽見陳三木誇獎自己,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宋思卻冷哼了一聲。
陳三木繼續道:“還有一直在追殺我們的欣蘭。藏在我身邊的依涵。最後一個人叫念夢!”
我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念夢?是那個跟我相處了十年的念夢麼?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怎麼知道追殺我們的是欣蘭,不是念夢?”
陳三木搖頭道:“那人肯定不是念夢。念夢是個神秘鬼魂,我甚至覺得,她真要出全力的話,比一千紅衣侍女聯手還要可怕。她被我畫出來之後,就一直不太愛說話。也不願意跟誰接觸。我對她瞭解得很少。”
“念夢,從那個人打進皇史秘閣之後就消失了再沒回來。我懷疑,她認識那個闖進皇史秘閣的人。她當時走得很匆忙,好像是在追那個人。我們很多年沒見過她,我覺得,她不是念夢。”
陳三木一頓道:“欣蘭是第二個離開的人,她和宋思一樣,都屬於恨我的人。她跟傘匠很有感情,他應該是追傘匠去了。”
我點頭道:“雲田山莊又是怎麼回事兒?”
陳三木極爲乾脆的告訴我:“我不知道什麼雲田山莊。”
我上前一步道:“其實,你知道雲田山莊。你從十五年之前,陳森被女鬼下了死劫的時候,你就應該醒了。你一直都藏在陳森的體內不出來,就是害怕雲田山莊的追殺。”
“你讓所有人都以爲陳森還是原來的陳森,就是爲了讓他們拼死抵擋雲田山莊。雲田山莊不滅,你就永遠不敢出頭。相反,一旦有人消滅了雲田山莊。你馬上就會吞噬掉陳森,自己繼承他的一切。我說的對麼?”
陳三木驚聲道:“吳當家,你怎麼……怎麼能隨便污人清白?”
紅萱舉着血傘上前一步道:“姓吳的,你不想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