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其他。
不求證真相。
很多的疑問和擔憂,喬慕通通沒有提。因爲這些種種,在她看到他睜開眼睛,看到他安然無恙時,都已不再重要了!
她撒嬌計較的,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你睡着的時候,這麼隨隨便便抱人?”
唐北堯一怔。
然後,他揚脣,嘴角勾起極輕極淺的弧度:“我不抱別人……”是身體的本能,感覺到是她,“你怎麼回來的?”
他想去找她的。
在大腦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還想着把她找回來。
“我說服了K先生。”喬慕埋頭,把臉繼續蹭在了他的胸口,“在他研究出解藥之前,我可以回來,只要我保全自己,不連累到他。”
“好。”他低低地應聲,沙啞着嗓音保證,“我不會再讓他帶走你。”
他無聲地摟了摟她。
親暱溫柔的姿勢,讓喬慕不由心酸。她仰頭,正對上他尚在疲憊睏倦中的雙眸,於是越發心疼……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四目相對。
良久。
“喬慕……”唐北堯率先開口,試圖要向她解釋。
“別說了!”喬慕卻下意識地打斷了他,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爲難和掙扎,所以她安慰,“你昨天辛苦了!睡吧,我在這裡等你醒來……”
她等他養精蓄銳。
這回,換她守着他。
“……好。”他啞着嗓子應了下來。
然後,他重新閉上眼睛。
喬慕笑笑。
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只不過是太累了……
…………
“唐少沒事吧?”唐北堯睡熟以後,白十七纔開鎖,壓低了聲音進來,“他剛剛醒來了?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喬慕搖搖頭。
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躡手躡腳地從他的牀上爬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外:“白十七,有吃的嗎?我肚子好餓!”
一路上她都在擔憂,根本就沒任何胃口。
現在終於徹底放心了……
她的飢餓感才歸來。
“對了,你午飯還沒吃呢!”白十七看了眼時間,低呼出聲,“我去給你買個飯來,這地方我熟!你在這裡等我!”
白十七的手上,還拿着病房門鎖的鑰匙,她拿着鑰匙左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塞到了喬慕手裡。
“等我,很快!”
交代一聲,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喬慕看着手裡的鑰匙……
鎖什麼?
有什麼好鎖的!
喬慕收手,直接把鑰匙裝進了口袋裡。她正打算轉身回病房,走廊的另一端卻有下屬跑過來,急急地尋找白十七——
“十七!”他左右環視了一圈,沒有在這個地方看到白十七,不由面露焦急,“喬小姐,您看到白十七了嗎?”
“她去幫我買東西,怎麼了嗎?”喬慕疑惑。
“顧斯庭先生剛剛醒了,正在找白十七。”
“顧斯庭醒了?”喬慕面色一喜,“正好,我去看看!”
…………
顧斯庭所在的病房,正好在長廊的另一端,走到頭右拐就到。喬慕還未走近的時候,便聽到那個房間裡的連聲咳嗽……
是顧斯庭的聲音!
“你沒吸入多少毒素,我再給你開點霧化的藥。”醫生也在旁邊囑咐,“你注意休養,一週內不要劇烈運動……”
喬慕走進去。
“那……”顧斯庭正要說什麼,眼角的餘光看到她出現,不由眼睛一亮,“小慕慕,你怎麼……”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呼天搶地的咳嗽。
喬慕連忙倒了杯水過去。
“別給他喝水!”醫生連忙攔住她,“他吸入了有毒氣體,目前嚴格控制水分的攝入,得等濃度報告出來再喝。”
“啊,對不起。”喬慕連忙把手收了回去。
顧斯庭連連擺手。
他用動作謝了她的好意,好不容易順了氣以後,他開口就問,聲音聽着有些着急:“北堯還好嗎?一切都還正常嗎?”找不到白十七,問她也是一樣的。
“剛醒過一次,太累了,又睡了過去。”喬慕搖搖頭,安撫地衝他笑笑,“他沒什麼事,你也放心養着吧。”
顧斯庭這才鬆了口氣。
“你怎麼回來的?”顧斯庭清了清嗓子,又折回適才想問的話,“K先生太狡猾,我們追蹤不到位置,你被帶到哪裡去了?怎麼逃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喬慕措手不及。
她知道只要開個頭,顧斯庭肯定會問得沒完沒了……
“說來話長。”喬慕索性擺擺手,跳過這段複雜,轉而詢問,“你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剛聽白十七說,非常兇險?”
她想問唐北堯的,可是唐北堯太累了。
顧斯庭精神看起來就不錯,正好讓他敘述一遍。
“不是非常兇險……”提到這個,顧斯庭的表情微變,臉上的輕鬆迅速褪去,神色沉了幾分,“而是……非常詭異!”
“詭異?”
“嗯。”顧斯庭點點頭,“唐決三年多之前就死了。前幾天,他的屍骨被盜了。”
“這事我知道。”喬慕插話。
顧斯庭擺了擺手:“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們去追回唐決的屍骨,卻發現屍骨被人做了鑑定,並且屍骨確定是唐決本人無疑。”
喬慕茫然:“這能說明什麼?”
唐決的墳墓裡埋葬的,當然是唐決本人啊!
“問題出在死亡時間上……”顧斯庭的聲音頓了頓,陡然擡起頭來,目光直視着她的雙眼,“鑑定結果精確地顯示,唐決的死亡時間,是兩年零七個月。”
“什麼?”喬慕猛地站直了身體。
她只覺得大腦在“嗡”地一聲之後,瞬間轉爲空白。與此同時,又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森寒,爬上她的脊背,沿着經脈遊走……
她渾身發涼!
這樣的時間差……
太恐怖了!
“也就是說,在唐決‘死後’的一年多時間裡,他其實是活着的。”顧斯庭皺着眉,他同樣不明白這件事的真相,只是理性地分析,“要麼,在北堯埋葬他之後,他又復活了一年;要麼,三年多前死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停了停,“你傾向哪個版本?”
“我不知道……”喬慕搖頭,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確定一點,“唐決多活了一年,而唐北堯卻根本不知道,他以爲他死了……”
且不論是哪種版本!
也不論唐決這一年去做了什麼!
但是他活着,卻沒來找過唐北堯,也沒出現過……他是唐北堯唯一認定的親人!這對唐北堯來說,是多麼毀滅性的打擊!
喬慕的心裡開始不安起來。
她看向顧斯庭。
後者同樣看着她——
“所以,我剛纔問你,北堯還好嗎?一切都還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