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靜。
原本打鬧的動作,也驟然止住。
“這……”
顧斯庭面色猶豫,白十七則是一臉的茫然。
“輻射呢?”喬慕不死心地追問,“不是說能加速K先生的死亡嗎?爲什麼沒有用?”甚至,連提都沒有提起過?
“輻射體不見了。”沉吟了數秒,顧斯庭緩緩開口,眉頭始終緊鎖着,“昨天的行動,其實……有些‘離奇’。”
“這話怎麼說?”白十七也轉爲一臉正色,把顧斯庭從地上拉了起來。
“簡單來說,我們中了圈套。”顧斯庭聳了聳肩,有些無可奈何,“輻射體消失後,我們檢測到了醫院附近的某個小區裡,有輻射釋放,但是派人去的時候,那裡發生了爆炸,而爆炸的原因,現場竟然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活見鬼了!”
顧斯庭頓了頓,“後來,我們又追到玩具廠,裡面的那些人,不要命地攻擊我們,感覺都跟瘋了一樣……反正,很奇怪!”
再具體的,顧斯庭就說出上來了。
反正昨天的行動……
不明不白。
“爆炸現場每個人見到的不一樣?”白十七在一旁插話,嗓音不耐,“那幫人,難不成去夢遊的嗎?旁邊有監控嗎?我去黑幾臺馬路的監控看看。”
她一邊說着,一邊急急離開,白十七依舊是急性子。
“是‘美夢’?”喬慕喃喃而出,腦中卻想到另一個可能性——是“美夢”!在延嶺的時候,小乖曾塞給她的那個玻璃彈珠,能讓人產生幻覺……
那很像K先生的手筆!
這次很可能是改良優化,然後把“美夢”換成了“噩夢”。
“你說什麼?”顧斯庭沒聽懂。
喬慕沒有解釋。
“你們中了圈套?”她的大腦快速運轉,由此很容易地產生聯想,“K先生之前就知道你們計劃?消息是誰傳遞出去的?”
她幾乎是肯定的語氣,聲音明顯低了下去,冷了下去。
“還不能確定。”顧斯庭搖搖頭,“時間太倉促,北堯應該會查……”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光一暗,“要是真的有人走漏了消息,我第一個不饒他。”
不過——
“我們暫時不會對付K先生了。”顧斯庭的話鋒一轉,神色送下來,又恢復了懶懶散散的樣子,“感覺打完仗了,現在收拾殘局……”
而最大的遺憾,這場戰爭,其實勝負未定。
“不會很久的。”喬慕喃喃開口,左手無意識地握緊,指甲緊緊地掐着掌心的那根紅線,幾乎要剜下一塊肉來。
她會解除共生的!
總有機會對付南溟的!
“什麼不會很久?”顧斯庭疑惑。
“沒什麼。”喬慕搖搖頭,“我去看唐北堯。”
…………
其實,她先去找了唐門的那些醫生。
會議室裡,那羣人還在討論,桌子上放着的,是很多的手寫序列和參考資料。每個人都是精神懨懨,顯然從昨晚通宵忙到現在。
而現在看他們的表情,應該是一無所獲——
和昨天一樣。
“叩叩!”
喬慕叩了叩會議室的門。
“喬小姐?”立馬便有支着腦袋的人坐起身,歉意地給她讓了個位置,“我們還沒研究出來,您放心,我們一定……”
“抽血吧。”喬慕沒坐,只是爽快地擼起袖子,聲音平靜,“我剛融合,你們再對我檢查一次吧?說不定能發現突破點。”
“啊?”有人詫異,想要說什麼,卻被喬慕打斷——
“我能忍。”
什麼痛,什麼難受,她都能忍。
她要解開共生!
…………
“你來了?”
喬慕走進唐北堯病房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連臉色都是慘白的。因爲研究的需要,她被抽了很多血,又咽下了各種試劑做檢測。
很噁心很難受。
可她熬完了。
她看向唐北堯的方向——
他正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他身上的紗布和繃帶換了新的,牀邊也換了新的輸液瓶,正滴滴答答的,勻速往他體內輸注藥液。
他的面色,倒是好一點了。
“他們說你受了很重的傷。”喬慕喃喃地開口,沒敢坐得離他太近,怕碰到他。她反而拖了張椅子,坐在他的牀畔。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唐北堯失笑。
看到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主動一拉,把她扯了過來,讓喬慕的身形踉蹌了一下往前栽,差點直接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
“你小心!”喬慕低呼一聲,沒碰到他,乖乖坐在他身邊,“昨天的計劃失敗,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她直接問出來。
此話一出,唐北堯的表情明顯一怔。
他原本打算伸手碰她的頭髮,聽到這句話後,手指明顯蜷縮了一下,然後默默地握緊成拳,收了回去。好半晌,他才扯出一抹笑來。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他搖頭,語氣平穩溫和,“只是底層的那些工人,好奇心太強,無意中壞了我的事……”
“工人?”
“可能錢給的不夠。”唐北堯勾了勾脣角,面色無奈,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沒事,反正都過去了,不提了。”
“但是……”
喬慕還想問什麼,唐北堯卻話鋒一轉,搶了她的先——
“聽下面的人說,你剛剛又去檢查了一次?”
“嗯。”
“抽了很多血?”
“嗯。”
“疼麼?”
“不疼。”喬慕搖搖頭,做這些都是值得的。
唐北堯執起她的手,他撐開她的拳頭,把玩着她的手指。左手的掌心正好向上,讓他看到了掌心的那條紅線,喬慕下意識地想縮手躲開,卻被他又握了回去。
“你想做的事,我知道。”良久,唐北堯才低緩出聲,“交給我來辦,你什麼都不要做。有什麼想做的,告訴我。”
喬慕擡頭,看着他一身的傷,半晌才悶悶地答應:“好。”
“我們儘快回A市吧?”
“好。”
“……”
……
他們聊了好多,最後連喬慕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在他身旁睡着的?再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間,聽見他站在窗口打電話——
“滅口吧,我不想節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