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喬慕沒聽明白。
這句話實在太跳躍,她不明白他具體指代的什麼?
“站過去點。”南溟卻沒有解釋,他只是搖了搖頭,“你的解決方式,實在是……”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嗓音中的嫌棄,毫不掩飾。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將她從搶救車旁撥開,從裡面拿了注射器和藥劑,抽吸在針管裡。
喬慕沒接話。
她還在等着他的下半句。
“呃!”
躺在地上的下屬,卻在此時發出一聲低吟。
喬慕一驚,連忙往聲源看去:那個剛剛被她打暈過去的下屬,已經伸手摸上了後頸,看樣子,他是要轉醒了……怎麼這麼快!怎麼辦?
喬慕臉色陡變。
她正無措的時候,南溟已搶先一步:他越過她,直接把注射器,紮在了下屬的身上……藥液,一推而入。
於是,剛剛有所清醒的下屬,立馬又俯倒下去,一動不動。
“他……”
“強鎮靜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南溟拔出針管,隨意地往旁邊一丟,然後才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出剛剛未完的下半句,“你的力氣不夠,就別做這種蠢事。”
言下之意:她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把一個身強力壯的人,長時間打暈。
喬慕抿了抿脣,沒接他的話。
只要下屬的命保住就好。
“救人吧。”她平靜開口,朝旁邊示意了一下,“不會再有人打擾你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南溟迅速地處理槍傷,又從他的口袋裡,拿出她不知道的粉末,抹在其他人的傷口上。傷口迅速地止血凝固,而那些人的情況,也似乎都穩定下來了。
“這個醫院裡還埋伏了多少人?”所有人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南溟才淡淡開口,像是閒聊的狀態,不急不緩地問出來,等待着她的回覆。
“啊?”喬慕愣了一下,繼而搖搖頭。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南溟輕笑起身,隨手拉了把椅子,往上面一坐。
“我不清楚。”喬慕實話實說,“但是現在應該很少,大家都以爲你到傍晚纔會醒來,而現在……還是下午。”她看了眼窗外,外面也是日頭正暖。
“哦。”南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瞥見專家口袋中的手機,便撈起來看了眼時間,然後索性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玩起了手機。
喬慕站在病房裡,反倒成了最尷尬的存在。
她想着要不要離開?
但是腳下才一動,他的下一個問題便拋過來——
“我要睡48小時的事,是你告訴他們的?”他沒有擡頭,問得平靜,疑問的句式,篤定的語氣。
“是。”喬慕點點頭,“你說過不能受打擾,我必須給他們一個時間段,確保你……你笑什麼?”話說到一半,她看到南溟脣角揚起的笑意。
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沒什麼。”南溟搖搖頭,擡眸看過來。他的雙眸依舊湛然黑亮,臉上帶着笑,笑容卻從未到達眼底,“我只是在想,你沒變,還是在我的意料之內。”
……依舊是“無法信任”的存在。
幸好,這回的主動權,他不再交給任何人。
“我醒來的真是時候。”他揚脣,眼底卻有明顯的無奈,“要不然,我就走不了了,對不對?”
喬慕啞口無言。
她被南溟盯着,卻給不了他任何回答。
如果他說要離開……
喬慕望了望地上躺倒的衆人,默默地側身,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你要不要跟我走?”南溟卻沒動,還坐在原處問她。褪去了聲音中的戲謔和清淡,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嗓音明顯認真了幾分,“你和唐北堯不合適。”
喬慕蹙眉。
她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特別是南溟說出的。
“我不會跟你走的。”喬慕明確告知,她沒打算把一切攤到檯面上來,但是既然南溟提了,她就打算再明確地拒絕一次。
可是——
“不跟我走也沒關係。”南溟已經接話,他繼續開口,嗓音已經冷了下來,“但是你最好離開唐北堯。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這點,你應該有所察覺了吧?”
喬慕臉色一白。
她的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那個閣樓裡,那個逼真的蠟像。
南溟也看到了。
他知道她是那個組織的人了?知道她和唐北堯處在對立面?
“你那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關於那個組織……你都知道什麼了?”喬慕握着拳頭,謹慎又小心地問出來,“閣樓裡的東西,你也都看見了?”
南溟瞥了她一眼,卻沒回答。
他照常說他自己的——
“反正最後都是要殺死對方的,何必呢?”
“我不會的!”喬慕脫口而出,幾乎用喊的方式,說出這四個字。
她在喊出這句話的瞬間,眼眶中已溢滿了眼淚,這種瀕臨崩潰的情緒,很難形容:先是翩翩、然後又是南溟,似乎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有一天會害死唐北堯……
就她不知道。
她只做了一個夢,還不願意相信。
“你知道了什麼?”喬慕忍着崩潰的眼淚,不停地深呼吸,上前去扯住南溟的衣襟,“告訴我!”
“現在?在這裡麼?”南溟輕笑,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眼底的笑意,也一點點地收斂下去,然後,他平靜告知,“喬慕,我不會告訴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在我全身而退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喬慕怔忪了一下,手上緩緩鬆開。
那在他全身而退之後呢?
她根本見不到他。
除非她跟他走……
“你走吧。”她黯然垂眸,“現在是人手最少的時候,沒人攔你。”
“嗯,會走。”南溟點點頭,突然擡眸問了一句,“有吃的麼?”
喬慕一愣:“……啊?”
“你在這裡等我,就不準備點吃的嗎?”南溟擰了擰眉,問得理所當然,還刻意強調了一下,“畢竟,你覺得我會昏睡48小時,滴水未進……”準備點吃的,不是情理之中的事麼?
而且,他現在真的餓了。
喬慕啞然。
她擡頭,視線對上南溟的時候,心裡不由涌上一抹歉疚。但也只是歉疚而已。
這種情況,若是對旁人,肯定要找個藉口緩解尷尬。但是對他,喬慕覺得,還是實話實說更好——
“我沒有準備。”她平靜告知,沒有半點的隱瞞,“傍晚的時候我來不了,我提前來看看就要走的……南溟,我真的不是來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