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棄城而逃的談瑾已經調來能調來的所有兵力,全部在京郊安營紮寨,只待齊彥名率起義軍攻來。
不成想,等來的卻是海津鎮雷指揮使的急報。
他不識字,也厭惡文人那套,聽談玉宇唸完,怕案而起。
簡直,冒天下之大不韙!
他撤離海津鎮那陣,明擺着不日就要城破。
這會兒卻告訴他,已經將齊彥名生擒?
而且,起義軍折損過半,殘兵潰散而逃?
讓他下令去追擊潰散流寇,以免再次形成氣候爲禍鄉里?
就姓雷的那蠢貨,要有這本事,還用得着他費心費力?!
哼,擺明了是要把自己誆去,再來個一網打盡,以報傷子之仇。
“這廝以爲咱家傻不成?
傳咱家的話,將那姓雷的一家子,就地砍了!”
“叔父,恐怕海津鎮早就是流寇的地盤,咱們如何派人過去?”談玉宇一聽海津鎮,就想起兵臨城下的那一幕,不由得發怵。
他可不想成爲第二個嵇琅,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剝光了沐浴。
那般羞辱,他真的承受不來,想想都害怕。
談瑾閱人無數,瞟了侄兒一眼,便將其貪生怕死的心思,揣測出了個七七八八。
近而又想到談玉宇還沒等救出嵇琅,就早巴巴的跑了。
如今,他的寶貝女兒還總是爲此掉金豆子,這讓他如何能不惱了談玉宇?
他也算看明白了,侄兒始終比不得兒子,終歸同自己隔了一層。
待他百年之後,如何能放心將佳佳交付這樣毫無擔當的過繼子,給幫着撐腰?
“自然是玉宇親自過去,旁人叔父如何放心?”
“是,玉宇明白!”談玉宇倍感殊榮的接下任務。
出去後又同手下交代了一些,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周遭終於沒人注意的時候,他今日一直懸於脣角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轉而換上的是一副陰鬱的臉孔。
自撤離海津鎮後,叔父已經沒有之前信任提拔的意思了,雖然隱晦,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而且,近日他聽到消息,叔父從族中年紀尚幼的一批子侄中,挑選了一匹孩童陪着談佳佳玩鬧。
這哪裡是看談佳佳孤單,給找個伴玩?
談瑾明明是欲要選個同談佳佳關係親近些的孩子,好收爲繼子,待日後給其撐腰庇護呢!
他是談家最年輕的秀才,也這一輩中最努力的人,可那談瑾卻爲了一個尚未確定的女婿,對他產生罅隙,甚至還記恨在心。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行……
無論談玉宇心裡如何的不甘心,收拾了一通,還是帶領手下馬不停蹄地前往海津鎮。
路上並不太平,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事層次不窮。
不過,待見這一行人是手持利器的錦衣衛,那些人也都不敢觸這黴頭,紛紛避讓。
倏忽,談玉宇察覺出這些零散流寇,同齊彥名手下的悍匪氣質重合,不由得多想了些。
按理說起義軍佔領了富庶的海津鎮,就瞧不上郊外這些窮鄉僻壤……
難不成,海津鎮真的反敗爲勝了?
就姓雷的那樣,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