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蘭一驚,反射性的從顧熙年的身上下來,然後用被褥裹住自己。
顧熙年只覺得身子一涼,軟玉溫香不見了,眼前多了一個被被褥重重包裹的毛毛蟲。
......顧熙年慢悠悠的嘆了口氣:“吃幹抹淨就把我晾在一邊嗎?好歹也分點被褥給我吧!”
葉清蘭紅着臉啐了他一口,依舊把自己裹的緊緊的。瑞雪和若梅早上是從來不會輕易敲門打擾他們的,除非是有了急事……
“少爺少奶奶,現在已經快巳時了。”門外傳來若梅的聲音:“順宜堂那邊派人過來叫你們過去,說是有要事商量。”
葉清蘭清了清嗓子:“知道了,我和少爺這就起身過去。”瞄了地上四處散落的衣物一眼,自己都覺得臉紅,立刻又添了一句:“不用你們伺候穿衣了。”
門外似乎傳來了兩聲輕笑。
葉清蘭又紅了臉,恨恨的瞪了顧熙年一眼:“都怪你!昨晚鬧了我大半夜,早上起來還胡亂折騰。現在都快巳時了,我哪還有臉去請安。”
顧熙年悶笑一聲,倒是沒有反駁,默默的照單全收。隨意的擦拭一番,利落的起身穿衣。又將疊放的整齊的衣物拿到了牀邊,笑着逗弄:“你要是沒有力氣,我來替你穿。”
葉清蘭飛了個白眼過去,背過身去,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顧熙年知道她臉嫩,不用她吩咐,就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一一收拾好了。等兩個丫鬟進來的時候。屋裡總算勉強能見人了。
可饒是如此,凌亂的被褥和歡愛過的氣息也是瞞不了人的。
瑞雪和若梅也有些不自在。只能佯裝無事,迅速的替葉清蘭梳妝。
夫妻兩個動作再迅速。到順宜堂也是兩盞茶之後的事情了。這次,就連顧修和顧弘顧博都在,外加一衆女眷。定國公府的所有人竟是都到齊了。
兩人剛一踏進順宜堂,衆人的目光就都看了過來。顧熙年還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葉清蘭畢竟是新媳婦,臉皮遠遠比不過顧熙年的厚度,臉上就有些火辣辣的。
孫氏不善的看了過來,想說什麼,終於還是忍住了。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信來,說是正讓人收拾住處,今天下午就會派人來接你和張氏入宮。”
葉清蘭恭敬的應了。張悅也笑着應了一聲。
顧熙年耐得住沒吭聲,顧永年卻忍不住嘟噥開了:“皇后娘娘生病,找太醫診治纔對。怎麼忽然想起要讓堂嫂和悅兒進宮陪伴。又不能陪着陪着就把病給治好了……”長篇大論的牢騷在定國公府顧修和淡淡的一瞥中自動銷聲匿跡。
很顯然,葉清蘭入宮的真相顧永年是不知情的。想想也是,顧永年性子輕浮跳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算這大半年裡有些改變,也保不準嘴皮子一動就把秘密給泄露出去。所以,這種事還是要瞞着顧永年纔對。
顧盛年範氏夫婦顯然也一無所知。尤其是範氏。看向葉清蘭的目光裡不知包含了多少羨慕嫉妒。
顧惜玉依依不捨的說道:“大嫂,你這一進宮要好久都不回來,我會想你怎麼辦?”
被那雙充滿依戀和信賴的眼眸這麼看着,葉清蘭心裡一軟:“要不。你也和我們一起進宮陪皇后娘娘好了。”
顧惜玉不假思索的搖頭:“不要,皇宮又悶又沒意思,我還是待在府裡好了。”
葉清蘭:“……”
顧修和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葉氏,你此次和張氏一起入宮。一定要謹言慎行,萬萬不能給皇后娘娘惹來任何非議和麻煩。聽到了嗎?”顧皇后生着病,又召孃家人進宮,一傳到鄭貴妃等人的耳中,不借機生事纔是怪事。
話說特意衝着葉清蘭說的,葉清蘭不敢怠慢,忙斂容應道:“祖父的吩咐,孫媳一定謹記心中。請祖父放心,孫媳一定會仔細小心,絕不會給皇后娘娘添麻煩。”
顧修和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清蘭一眼:“皇后娘娘的病情不能耽擱太久,若是能儘快好起來,對我們定國公府是件極大的喜事。”這是在暗暗叮囑她一定要盡心盡力了。
葉清蘭微微一笑:“祖父說的是,孫媳一定會用心伺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德厚澤,老天一定會保佑皇后娘娘早日好起來的。”
果然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顧修和眼裡閃過一絲讚許,也不再多說什麼,又叮囑了張氏幾句,便讓衆人各自散了。
午飯過後不久,宮裡的馬車便到了,來的依舊是嶽女官。比起上一次的從容和遮掩,這一次嶽女官就表現的直接多了,一臉憂色難掩。
孫氏心裡一沉:“是不是皇后娘娘的病情又嚴重了?”
宮裡已經傳言四起,也無需再瞞着定國公府的人了。嶽女官嘆口氣,點了點頭:“是,皇后娘娘近來精神不太好,每天喝了安神湯藥之後昏睡不起。就算醒了,也懨懨的沒什麼精神。近來更是連話都懶得說了,奴婢們也都擔心的很……”
召葉清蘭和張悅入宮陪伴的事,嶽女官並不知悉內情。不過,從她的立場來看,也是很贊成此事的。一個人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久病不愈,精神萎靡,整個人的狀態都會越來越差。有孃家人進宮陪伴皇后娘娘,說不定皇后娘娘的精神也能好一些。
孫氏聽的眼眶都紅了,一顆心像被揪了起來。
葉清蘭和張悅一前一後進了順宜堂,見孫氏紅着眼睛,都是微微一怔。待聽嶽女官細細說起顧皇后的現狀,兩人也是各自惻然。
葉清蘭對顧皇后談不上有什麼好感,對孫氏更是沒好印象。可此刻,褪去了霸道跋扈面孔一臉難過的孫氏,也不過就是個惦記女兒的普通母親罷了……
葉清蘭的心忽的軟了下來,走到孫氏身邊,低低的說道:“祖母放心,最多一個月,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孫氏也忘了平日裡看葉清蘭不順眼的事實,竟主動的拉起了葉清蘭的手,哽咽着說道:“葉氏,你此次進宮,一定要……好好‘陪伴’皇后娘娘。”
握着她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用了很大的力氣。
葉清蘭沒有喊痛,也沒有抽回手,只是溫和的笑了笑:“孫媳謹記祖母的叮囑。”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尋找希望。而此刻,葉清蘭就是孫氏的希望。
葉清蘭笑着點了點頭,那樣溫和又自信的笑容,很自然的感染了孫氏。孫氏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有些訕訕的縮回了手。
葉清蘭衝嶽女官笑道:“嶽女官,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嶽女官定定神,笑着應道:“是,都是奴婢疏忽了。剛纔光顧着說話,竟也忘了時辰。要是回去的遲了,連累的皇后娘娘等我們可就不好了。”
孫氏和鄭夫人等人親自將她們送上了馬車。礙着衆人都在,顧熙年不便和葉清蘭說什麼悄悄話,只是簡單的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多保重!”
葉清蘭笑着應了,兩人對視了片刻,才各自移開了目光。
直到這一刻,葉清蘭才感受到了依依不捨的離別之情。這次進宮,少說也得半個月一個月,要是情況嚴重的話,說不定要耗的更久。她和顧熙年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想見面都很不容易了……
一路上,葉清蘭和張悅並沒說太多話,隨意的閒聊了幾句,便各自將心思移到了顧皇后的病症上。
葉清蘭在暗暗思忖着要從何入手治療。張悅卻在回想着昨天孫氏對她說過的那番話:“……這次你陪着葉氏一起進宮,不管葉氏做什麼你都不要阻攔。不過,一定要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暗暗記下,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就讓人悄悄送個信回府裡……”
這番話說的含糊不清,仔細一琢磨,倒像是在暗示她監視葉清蘭的舉動!
可是,到底是爲什麼?不是皇后娘娘召她們兩個進宮的麼?孫氏爲什麼又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來?
張悅一晃神,便也沒了興致說話。
嶽女官也是心事重重,馬車裡便安靜了下來。
漫長的車程就在靜默中度過,進了宮之後,葉清蘭輕車熟路的隨着嶽女官一路到了鳳儀殿。
嶽女官先進去覆命,葉清蘭便和張悅一起在偏殿裡候着。
等了許久,也不見嶽女官回來。張悅忍不住低聲問道:“嶽女官怎麼一直不見人影?”
葉清蘭想了想說道:“或許是皇后娘娘精神不佳,不宜見客,所以嶽女官才遲遲沒來。”
這倒也是有可能的!顧皇后畢竟是六宮之主,平日裡展露在人前的都是端莊嚴謹的一面,太過狼狽的樣子肯定不願意讓人看見。
張悅默默的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嶽女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皇后娘娘正在午睡,奴婢們也不敢驚動了娘娘。不如先去安置,等皇后娘娘醒了再見兩位也不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