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被那年輕道士捆在樹幹上。
看着那道士猙獰淫笑的臉,滔天的憤怒蓋過了恐懼:“惡賊!淫/賊!你不得好死……”綠衣把她能夠想得出來的都罵了出來。
那道士一掌摑在她臉上:“賤貨!”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鮮血從綠衣的嘴角流了出來,綠衣反而止住了淚水,黑漆漆的雙眸死死的盯住那道士,一字一句、怨毒的說道:“我必變成厲鬼,今天的一切必叫你們十倍的償還!”
那道士被綠衣充滿詛咒怨毒的雙眼看的有點心虛,恨聲道:“我先挖了你雙眼!”
說着勾起雙指朝綠衣雙眸挖去!
但是雙指硬生生挺在了綠衣眼前一寸的地方。
“師父!來看!”
“怎麼拉?”玉虛掠了過來。
“師父!你看那塊玉,好像楓葉的樣子,是不是……有點、有點奇怪?”小道士指着綠衣脖子上掛的一塊玉。因爲衣衫被扯鬆,從衣衫內滑了出來
一塊晶瑩剔透,紅燦燦的美玉,形如楓葉。
玉虛拈起那塊玉仔細看了看,這塊玉必定是由絕世之巧匠用稀世之美玉,按其天然顏色紋理精心雕就而成,葉脈葉絡都似乎清晰可見,活生生就是一片小巧的楓葉。
“紅葉山莊!”玉虛脫口而出,震驚的盯着手中的玉楓葉。
“紅葉山莊!真的是紅葉山莊麼?師父?”年輕道士驚叫起來。
紅葉山莊,江湖劍客心目中的武林聖地!
“這肯定是紅葉山莊的東西!”又回頭對着綠衣問道:“丫頭,這玉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師父,她會不會就是……”徒弟輕輕拉了一下師父的袖子。
“不會!秋老莊主只有一個孫子!”
又回頭道:“丫頭,說話!”語氣客氣了很多。
綠衣依舊是那付怨毒的神情,緊咬着嘴脣一聲不吭。
玉虛顯得很躊躇,他徒弟拉拉師父的衣袖,走開了幾步,“師父,怎麼辦?”
玉虛望望綠衣沒說話。
“師父,不能放了她,如果別人知道我們……”
玉虛眉頭皺成一團。
“師父!”徒弟又拉拉他的衣袖,目光閃爍,“其實現在,沒人知道啊!所以,我們還是……”他比劃了一個切的動作。
玉虛咬咬牙,點了下頭。
暮色漸濃,樹林中更顯幽暗,玉虛拍了一下徒弟的肩膀,低聲道:“去吧!”
一陣陰風旋過,樹葉沙沙作響。
玉虛陡然一驚,退了一步,竟然撞在了徒弟身上。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十步之外,似乎帶着九幽冥獄的寒冷與陰森。
玉虛臉上現出驚懼之色,順手抓住徒弟往身前一擋,同時縱身而起直撲林外,那一瞬間肥胖的身軀似乎化成了有形無質的影子。
華山掌門的師弟玉虛道長不是徒有虛名的,何況這一撲是用盡了全身三四十年的修爲的博命一縱!
至於徒弟麼,各人自憑造化吧。
一道黑色的劍光掠過!
玉虛的徒弟張着嘴站在那裡,早已嚇呆,鮮血從胸口涌出,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驚號,倒在地上,驚愕和恐懼的雙眼兀自瞪着漠漠夜空。
他死都想不到恩師會在生死之際拿自己擋劍。
黑風站在那裡,黑色的斗篷紋絲不動,似乎根本不曾出手過,只有那黑色的劍尖上鮮血點點滴落。
那抹黑色的劍光又朝綠衣掠了過來!雖然這些天已歷盡匪夷所思的生死磨難,她早已能控制自己的喉嚨不發出驚恐的號叫,可是那樹林裡瀰漫的殺氣,凜冽刺骨的劍風還是讓她尖叫了一聲!
身上驀地一鬆,跌在地上,原來他只是削斷繩子而已。
“我不是來救你的,義父看中了你,我來帶你走!”冷漠毫無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綠衣被一個樣貌極普通女人帶上了一輛馬車。
一上車就睡着了。
綠衣在閉上眼睛之前明白她被用了藥。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房間裡面了,很普通的房間。
然後小丫鬟帶她去沐浴。
木桶裡面微微帶點藥香,泡在熱騰騰的溫水中,舒適的閉着眼睛。
生死已經不是自己所能預料的了,那麼就不想吧,至少這一刻可以享受。
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丫鬟拿來精美的絲衣爲她換上,然後帶着她緩緩向院子中的正房走去。
綠衣心又砰砰跳了起來,黑風已經很可怕了,不知道他那個義父又是什麼樣的人啊!
“站住!”一個白衣翩翩的富貴公子模樣的人突然攔在她們面前。
“給我瞧瞧!”那人伸手輕薄的托起了綠衣的下巴,綠衣忙不迭的躲開,厭惡的看着這個模樣雖不錯卻浮華的傢伙。
那傢伙雙目在綠衣身上掃了兩圈,“還不錯,就是太矮太瘦了點!喂,丫頭,告訴我,叫什麼名字!”
綠衣厭惡之情更甚。
“呵!好像還有點脾氣!也不知道你這麼差勁的樣子怎麼會義父被看中的!”又伸手來準備來捏她的臉。
綠衣惱怒的拍開他的手。
“滾!”屋子裡傳來黑風冷冷的聲音,聲音很低但很清晰的傳入耳朵。
“拽什麼!”白衣人憤憤地望望屋子,但是腳上走的很快。
小丫鬟將綠衣帶進屋裡就退出去了。
屋子裡佈置得華麗而舒適,黑風一身墨綠色的絲袍,懶懶的斜靠在在一張小榻上,啜飲着手中的葡萄美酒。明亮的燭光下,面容雪白,輪廓如玉雕,也如玉雕一般缺少血色。
瞥了一眼綠衣,指指塌邊的錦凳。
綠衣明白是叫她坐那裡,不過錦凳離小塌非常之近,頗有些曖/昧的味道,她將錦凳移開了點,然後坐上去。
屋裡並沒有其他人。
良久,黑風只是享受他的酒,似已忘記還有個人坐在那裡。
綠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說的你義父呢?”
“義父辦事去了,大概一個月才能回來。所以這段時間你先跟着我。”
“你義父找我做什麼呢?”
“義父覺得你資質不錯,準備收你做義女。”
“義女?”綠衣愕然,只覺得不着邊際。
“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就敢殺人,而且還會當機立斷的殺人滅口保護自己;在麪館的時候,居然能感覺到頭頂上的危險,在火裡也沒被燒糊塗,還能發現逃生的機會,這都是一個優秀殺手必備的素質,而你並沒有受過任何訓練,所以義父認爲你資質很不錯,他準備好好訓練你。”黑風淡淡的解釋道。
“要我做殺手?”綠衣驚問道。
“也不一定只作殺手!”
“然後呢?做了義女會怎麼樣?”綠衣問,她覺得問題不是那麼簡單。
“然後只有一點要求,做了義父的女兒就要永遠聽義父的話,聽任何話做任何事!”黑風的聲音似乎永遠沒有起伏。
綠衣沉默。她明白了,這是一個組織,那個義父大概是首領,他收養所謂的義子義女,給他做事或者殺人賺錢。這類組織她聽說過。
自己如果做了所謂的義女,也許可以獲得像黑風那樣的本領,但是恐怕就永遠失去自由了,就像一條狗一樣的存活於世,甚至比狗都不如。
“如果我不做呢?”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願意!”
綠衣想起了江湖上對黑風的厭惡與仇視,又想起了在麪館的火光下,黑風那副了無生趣一心求死的神情。
“你沒有選擇,除非死。”黑風仰頭喝掉杯中酒,淡淡的說道。
綠衣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看你樣子好像還沒有十三歲吧?”
“看你樣子好像還沒有十六歲吧?”綠衣毫不客氣的反脣相譏。
不過對黑風似乎毫無影響,語氣依舊淡然:“我記得你好像很不甘心去死。”
“可是我更不甘心給人做狗!”
“你很倔,不過倔犟並不是優點!反正你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可以考慮。”
“反正我不會答應的!”
“好吧,給你二十七天時間,如果你還是不答應的話,我殺了你。”
綠衣咬緊了嘴脣不吭聲,恨恨的看着黑風,“爲虎作倀”這個詞含在嘴裡。
“我是在幫你,如果義父回來了,你就沒有任何選擇了,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死,是一種奢望。”
“死,是一種奢望”重重的敲在綠衣的心坎上,那個人肯定非常可怕,連黑風這種如江湖噩夢一般存在的人都是他培養出來的,他該有多可怕?她不能想象。
屋子裡一片寂靜,只有蠟燭燃燒的聲音和黑風斟酒的聲音。
沉悶了一會,黑風又突然問道“你練過武功?”
“沒有!”
黑風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脈搏上,滿眼的譏誚,“內功的底子還不錯嘛!”
綠衣驚愕的望着他,“我有內功嗎?”
黑風冷冷的注視着她,綠衣極其彆扭的側過身,背對着他坐。
黑風又斜斜躺了下去,啜飲着手中的葡萄美酒,似乎屋子裡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沉默了許久之後。
“你去睡罷!”黑風指指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