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小米長得不能說多標緻,可是有神,屬於比較打眼那種。她是八〇後,從裡到外都是後現代,樂活族月光族宅女什麼的這些時髦的毛病,她身上都多少沾點兒。性格屬於混搭多變型,成熟起來比誰都成熟,幼稚起來比誰都幼稚,一會兒陽光,一會兒頹廢。可能還在生長髮育期,沒最後長成呢。別看她歲數不大,這小女子精靈古怪,屬於小壞水時不時總冒着,細水長流,毒絲不斷,挺難拿的一種勁兒。戈玲這等精明刁鑽的人物,一不小心都能讓她給繞進去。
這天,歐小米又來新鮮的,冷不丁宣佈:“我昨天愛上了一個人!”
大家都瞪起眼睛來。
“在當衆宣佈之前,你應該首先通知本人……”袁帥喜不自禁。
“我也想。可惜聯繫不上他。”
“我二十四小時開機啊!”
“我聲明,此事真與你無關!”
安妮和戈玲興沖沖地跑出來,迫不及待地打聽,“小米,誰是你的白馬王子?”
“不是白馬是黑馬!想夾塞兒是吧?先問問我這雙鐵拳答不答應!”袁帥摩拳擦掌。
“其實你們都知道他。他說過這樣的話——這只是工作。草在長着,鳥在飛着,波浪拍打着沙灘,而我痛打着別人。”
大家恍然大悟,異口同聲地說出那人的名字:“拳王阿里?!”
袁帥握緊的拳頭趕緊鬆開了,“那要不拳頭就算了吧,咱泱泱大國不靠拳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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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很酷!他纔是真正的明星!現在這些人都想學他,又學不像!”
“還好!此人常年在神殿裡關禁閉呢,對本人構不成實質性威脅!”袁帥竊喜。
安妮發表點評:“這就是娛樂——山不轉水轉,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幾十年前的流行說不定哪天又刮回來了!作爲娛樂記者,咱們的小米成熟了!”
“謝謝當衆表揚!主編,那這個選題就定了啊!”
“定!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不是這事兒,我跟安妮剛商量了,安妮有個好想法!”
“今天什麼日子?”安妮神神秘秘地掃視大家。
冷不丁一問,大家有點兒發愣。
“8月9號,星期四,農曆六月二十二!”劉向前搶先回答。
“這算什麼特別日子啊?”袁帥不以爲然。
“兩週後呢——七夕,牛郎織女鵲橋會,中國情人節!我們《WWW》有徵婚版,我想趁着七夕,跟婚介公司聯辦一場鵲橋會,一定很High!”
“嗨,說了半天——保媒拉縴啊!”袁帥大失所望。
“解決大齡男女婚姻問題,也是爲和諧社會作貢獻嘛!”
歐小米、何澈澈相視一笑:“那我們就不發表意見了!”
“我最驚喜的是,這回Anney總跟主編沒有分歧!”劉向前說道。
“我聽出來了,”袁帥起鬨,“劉老師意思是說,在這件事兒上,安紅跟主編有共同利益——她們在造福他人的同時,也能造福自己!再通俗點兒說,近水樓臺,有好的自個兒先留下!”
“胡說八道!”戈玲尷尬。
“主編您老是不好意思,我就順水推舟地承認,我還就是這麼想的。”安妮直言不諱,“我憑什麼要後天下之樂而樂啊?咱中國地大物博,只要撒大網,找個跟我般配的應該不難,就此一舉粉碎某人的不良企圖!”
“在這點上,安紅你應該老老實實向主編學習,學習她對二總忠貞不二的精神!”袁帥立刻阻止。
“我再次嚴正聲明,我跟耿二雁沒有那種關係!”戈玲始終不肯承認這一點。
鑑於徵婚羣體魚龍混雜,爲嚴防不良分子鑽空子,編輯部決定要把好關,報名參加者先要過遍篩子,遴選合格者方可入內。江湖帖發出去,一呼百應,應者如雲,其反響遠超預期。編輯部大家一邊整理來函,一邊議論。
“我還擔心這鵲橋會搞不起來呢,沒承想報名的烏泱烏泱的,看來現在這剩男剩女還真成社會問題了!”戈玲說。
“主編,這我就得給您提意見了——在咱們編輯部,不能提‘剩’字,有人多心……”袁帥一邊說,一邊睃着安妮。安妮立刻反脣相譏:“就是!號稱情場高手,萬花叢中如入無人之境,結果偏偏成了剩男。主編您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非得以牙還牙,不厚道!你看人家小米,特吃話,從來對我都是笑臉相迎!”
歐小米齜牙一樂,“請您擦亮眼睛,我那分明是冷笑!”
“我發現一個現象——”劉向前發表高見,“有的別看沒結婚,可不是感情空白,說不定情感經歷比結婚的還豐富呢!現在結婚跟不結婚沒什麼區別,單身的過着已婚生活,已婚的過着單身生活,顛倒錯位!”
安妮面沉似水,劉向前一見,連忙解釋:“Anney總我不是說您……”
“那就是說我啦?”袁帥陰陽怪氣。
“我誰都不說了行嗎?”劉向前心想:剩下還有理啦?!
“男人不是不想結婚,是不敢結婚!跟一個好女人結婚,是在暴風雨中找到了避風港,這算走運;跟一個壞女人結婚,是在港中遇到了暴風雨,基本就沉了!”袁帥解釋。安妮立刻針鋒相對:“男人就是打着這種旗號公然消耗女人青春的,而且拒絕負責任!你們不是說嘛,跟情人結婚,就好比房子本來可以白住,結果你非得花錢買了過戶!嗯哼?”
“錯了,其實最後受傷的往往是我們男人!”袁帥不甘示弱,“有句話特精闢——男人的謊言可以騙女人一夜,女人的謊言可以騙男人一生!”歐小米不以爲然:“這問題有什麼可爭的?喜歡就結,不喜歡就離,很簡單嘛!”戈玲很是感慨:“現在年輕人都這麼想,所以才這麼多閃婚閃離的!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不管結婚離婚,都經過長期的思想鬥爭,不像現在這麼不負責任!”
“主編您得這麼想,”歐小米說道,“要是一張結婚證定終生,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誰還敢結婚?除非像你們那代人,有大無畏革命精神!就是因爲現在社會進步了離婚容易了,所以人們才前赴後繼結婚的!”
何澈澈正從網上調資料,“逆向思維!這兒有個數據,今年領結婚證的人比去年同期增加17%,與此成正比的是,離婚率二十年增加二十倍。”
“五十年代離婚,多爲包辦婚姻;六十年代離婚,多爲階級成分;七十年代離婚,多爲路線原因;八十年代離婚,因爲搞不清結婚原因;二十一世紀離婚,基本就沒有原因。”安妮分析。
“說得頭頭是道!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袁帥攻擊。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劉向前對此有一番高論:“從經濟學角度看,離婚只是想改變和生活的交易方式。婚姻市場的資產重組頻率正在加快,雖然共有家庭可以獲得規模經濟,但愛情跟房價似的越來越高不可攀,婚姻風險比股票還大,更多人考慮在被套牢之前趕緊平倉。所以說,離婚相當於對不良資產的剝離。”
何澈澈一邊飛快地敲擊着鍵盤,“在離婚問題上,窮人比有錢人誠實勇敢,因爲有錢人離婚成本太高。默多克離婚付出十四億歐元,薩伯斯十億美金,卡舒吉七億歐元。”
袁帥接過話茬:“離婚成本最低的是沙特,連說三聲‘離婚離婚離婚’,這婚就離了;尼泊爾是在枕頭底下放兩顆檳榔;烏干達那麼窮,還得殺頭牛呢!中國從2003年10月以後,帶齊了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不超過二十分鐘!”
“Stop!”安妮發現不對,及時叫停,“我們說徵婚呢,怎麼跑到離婚上去啦?”大家都笑了。“徵婚徵婚!繼續!”
話音未落,一名男子(D男)出現在門口。他其貌不揚,西裝革履得一絲不苟,繫着領結,但一看就是劣質品。
“Hi——!”
“Hi——!”D男模仿安妮,“咱們這兒是組織徵婚嗎?”
“Yes!Comein!”安妮彬彬有禮。
D男想邁步進來,又想表示自己禮貌:“用不用脫鞋?”
“免了,反正您又不上炕!”袁帥大手一揮。
D男進了編輯部,有些激動,“確實跟一般婚介公司不一樣——說外語!就是素質高!”
“先生您誤會了!她一看見系領結的,就當是外賓!”
D男聽不出來袁帥挖苦他,還挺得意,“真的?我真像外國人?您別是奉承我吧?”編輯部大家啼笑皆非。
“說您像外國人是奉承您,合着我要說您像中國人就是貶低您了是嗎?”
D男眨巴眨巴眼睛,“反正我挺有自知之明的!”
“咱們言歸正傳,我們那份統一表格您填了吧?”戈玲問。
D男雙手遞出一份填好的表格:身高一米六八;體重六十公斤;血型B;無遺傳病史;中專學歷;公司會計;最喜歡的書——《新華字典》;最珍愛的物品——計算器;自我評價——D男。
“什麼叫D男?又是網絡詞彙?!”戈玲不解其意。
“要是網絡詞彙,我字典上應該有啊!”何澈澈也沒聽過。
D男向編輯部大家解釋,“人有三教九流,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按ABCD來劃分的話,我認爲自己屬於D類,也就是D男。”
“你對自己評價挺客觀的,應該不難找到合適的伴侶!”
“對!我們發現了,大部分徵婚者都自我定位不準確!你心態這麼平和,徵婚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話觸動了D男的心思,他感慨地長嘆一聲:
“可是天不遂人願,我徵婚都N次了,總以失敗告終!”
劉向前深表同情,“那些D女也是,還惦着找白馬王子?一點兒不切實際!”不料,D男卻立刻聲明:“我不找D女,我找A女!”
編輯部大家大感意外。
“敢情是你不切實際啊?!”劉向前改了口。
“我就是從實際出發,所以才這樣選擇的!”
大家愈發困惑了。D男卻自有一番理論,“從理論上講,男人都有控制慾,在尋找伴侶的時候都會選擇比自己略差的,也就是A男配B女,B男配C女,C男配D女,而A女、D男輪空。這就造成了一種局面,D男沒人要,A女沒人敢要。”大家開始被D男的分析吸引住了。
“D男反正也沒人要,追不追A女都不會有損失,置之死地而後生,D男只有追A女這華山一條路。如果A女不是鐵了心寧缺毋濫,那就只有讓我們D男如願以償!”大家瞠目結舌。
“這不就是常說的賴漢娶嬌妻嗎?!”
“也叫鮮花插在牛糞上!”
徵婚的人紛至沓來。一位女子把厚厚一摞稿子遞上來。她留着那種清湯掛麪的長髮,一臉瓊瑤式的哀怨。安妮想伸手接,一看稿子的厚度,又頓住,一臉的狐疑,“這是什麼?”
“這是我的徵婚啓事。”
編輯部的人無不驚愕。
“MyGod!徵婚啓事簡明扼要就行,沒必要這麼長!……”
“可是我和他的故事只有這樣娓娓道來才說得清啊!”
“您說的他,是……”袁帥好奇。
“是男的。”
“這我知道。您再說具體點兒……”
“他穿一件卡其布風衣,豎着衣領,裡面是黑色毛衣……”
“何方人士?姓甚名誰?”
“我和他只是擦肩而過,一面之緣,茫茫人海,從此各自飄零。”長髮女子悵然搖頭。
編輯部大家似乎聽出些端倪。
“我明白了,你和他其實不認識,只是某一次不期而遇,從此在你心底埋下了相思的種子!”
長髮女子如遇知音,“你也愛好文學?!我原來最喜歡的作家是瓊瑤!”
歐小米對袁帥小聲地,“現在改張愛玲了……”
“現在是張愛玲!”果不其然。長髮女子翻開稿子,讀着:“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春夢覺來心自警,往事般般應。201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樓的2路汽車,帶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
袁帥趕緊打斷女子的抒情,“那人莫不是叫刀郎吧?”
“他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跨上2路公共汽車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他了。真正的愛情都是一見鍾情式的。我特意買了月票,天天坐2路,但再也沒有與他相遇……”
戈玲感慨:“瓊瑤跟張愛玲真害人不淺,世間這些癡情女子啊……”
“所以我要把我們的相遇寫下來,我相信他如果看到了,一定會想起我,想起2路公共汽車……”
編輯部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該鼓勵還是勸阻。
“我明白了,你這不是徵婚啓事,是尋人啓事!”
“……如果我是喜兒,那麼我的徵婚對象肯定首選黃世仁!”一名女大學生一語驚人,“我認爲這是喜兒脫離苦海的捷徑!喜兒如果選擇大春,吃不飽穿
不暖,只有一塊兒吃苦受罪,根本無幸福可言;如果嫁給黃世仁,喜兒起碼能衣食無憂。你們一定會痛斥我這是在出賣尊嚴,可是請問,一個人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談何尊嚴?!所以,嫁給成功的中年男人,這就是我的成功!”
而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說到徵婚條件也理直氣壯:“……說了半天,別的都是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我要找年輕的,沒結過婚的!”
“你自己多大歲數了?你不也是離婚的嗎?!憑什麼就得要求女的年輕未婚?”戈玲面露慍色。
“女人跟男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男女平等!”安妮也有些不快。
“說是這麼說。沒結過婚的女人是一手女人,離婚的是二手女人,這女人好比汽車,你就是再名貴,二手的也貶值;男人好比房子,不怕二手,換手率越高,升值越快!”
一份徵婚啓事則是這樣寫的:“……對方要帥,有車,有豪華的房子,身邊有很多很多錢,長得酷,還不花心,而且特別有安全感……”
歐小米擡起頭看着大家,茫然地問:“這樣的人存在嗎?”
“百度一下!”何澈澈劈里啪啦地敲擊鍵盤,然後指着電腦屏幕,哭笑不得的樣子。大家呼啦圍上來,只見搜索結果顯示爲:奧特曼在銀行下象棋。
這並不是最雷的,安妮發現了一份更匪夷所思的徵婚啓事。
“……本人非常漂亮,是那種超凡脫俗賞心悅目的漂亮,用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豔若桃李、美若天仙、凹凸有致、魔鬼身材來形容也毫不爲過。欲誠覓年薪百萬以上成功人士爲終身伴侶。令我百思不解的是,很多成功嫁給富翁的女子看上去相貌平平,而相貌出衆的我卻不能如願,希望你們能解答我的困惑!”
對這類問題,劉向前瞭然於胸,立刻就給出了答案,“其實很簡單,這是一筆財、貌交易。甲方提供美貌,乙方出錢,公平交易,童叟無欺。但問題在於,甲方的美貌會隨着時間消逝,而乙方的錢不會無緣無故地減少,甚至還可能逐年遞增,而甲方不可能一年比一年更漂亮。從經濟學角度看,乙方是增值資產,甲方是貶值資產!”
女人暗自心驚,袁帥則揚眉吐氣。
“而且是加速貶值!”袁帥對安妮、歐小米說,“就算你們現在貌美如花,未來五年裡還能湊合,過十年,基本就不忍再看了!所以我誠懇奉勸你們,早點兒被我收了吧,何必非等到年老色衰再拋售呢?到時候本人可不一定接盤!”
安妮、歐小米對袁帥瞋目,異口同聲:“機會主義分子沒有好下場!”
“我還沒說完。”劉向前接着前文,“每筆交易都有一個倉位,對一件加速貶值的物資,明智選擇是租賃,而不是購入,更不宜長期持有。年薪百萬以上的都不是傻瓜,所以和美女,他們會和你交往,但不會結婚!”
徵婚者就像涓涓細流,來自四面八方,一開始不顯眼,但最後匯成汪洋大海,蔚爲壯觀。編輯部的人站在岸邊觀海,也不免驚心動魄。誰也不敢說事不關己,說不定一個浪頭過來,就把誰卷下海了。
“稱得上徵婚啓事大全,有煽情版的,搞笑版的,悲傷版的,絕望版的,應有盡有!將來擇偶是世紀難題,徵婚啓事應該算基本寫作,人人都得會。澈澈,好好預習啊!”歐小米讚歎着。
何澈澈態度最爲超然,“在這個問題上,偶是三不男!”戈玲又聽不懂,“天天都有新名詞——怎麼個‘三不’?”
“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諾。”
戈玲顯然不認同,“自古以來都是雄性追求雌性,現在倒好,男的都三不了,那女的怎麼辦?”
“女的也三不——不善良,不等待,不言敗。”歐小米緊接着說。
“整個兒陰陽顛倒!真搞不懂你們新新人類!”
有人敲門。大家聞聲望去,只見一對滿頭銀髮的夫婦站在門口。
“請問你們是中介嗎?”老先生問。老太太顯得不耐煩,兀自跨步進門:“哎呀,什麼中介?婚介!”
屋裡的人一時弄不清他們的來意。“您二位是……”
“我姓鐵!”老先生一指老太太,“她是我老伴兒!”
“我還是你老伴兒嗎?什麼都不聽我的!”
“你還不聽我的呢!跟你過一輩子了,什麼時候聽過我的?!”
“合着你還有怨氣是吧?過一輩子怎麼啦?不想過別過!”
“無理取鬧嘛!不過就不過!”
老兩口進門就吵。安妮聞聲從自己辦公室跑出來,拖鞋都甩掉了一隻。大家首先勸架。“老二位先別吵,有話好好說!”
“你們想分手?現在老年人觀念也很前衛!不過,我們這兒是鵲橋,不是廊橋,你們離婚應該去……”安妮好心提醒。
不料,老兩口立刻掉轉槍口一致對外,都衝安妮來了。
“誰說我們離婚?您什麼意思?”
“你們婚介是當紅娘,沒聽說還外帶鼓動離婚的!”
“我跟老伴兒還得繼續牽手呢,誰也休想拆散我們!”
劉向前趕緊替安妮解釋:“我們Anney總真沒想拆散你們!我們是不太明白,您二位來我們這兒有何貴幹?”
“還能幹什麼?鵲橋會,相對象唄!”
編輯部的人更納悶了:“你們這麼大歲數還鵲橋……會誰呀?”
“會姑爺!”
“我們是替女兒來相親!”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您女兒自己怎麼不來呢?”
不等老夫婦回答,戈玲深有體會,“現在這孩子,沒轍!我們家李子果不也是嘛,什麼都得我親力親爲,社會能力退化了!”
“敢情您家裡也有這麼一姑奶奶?!”老夫婦終於遇到了知音,“我這女兒,三十五了,也沒個對象,把我們老兩口愁得!”
“我們倆慪氣,全都因爲她!”
“我們着急吧,她自個兒倒不急!她越不急,我們就越急!”
“剛三十那會兒她着急,天天鬧心要把自個兒嫁出去!現在眼瞅奔四十了,反倒不提這事兒了,我們一問吧,還跟我們不耐煩!”
編輯部大家寬慰老兩口。
“您彆着急,您看我就不着急!”安妮一臉輕鬆。
“你當然不急啦!孩子幾歲啦?”
“瞅您說的!我們Anney總未婚!”劉向前忙說。
老兩口很驚訝,“你們這兒找對象近水樓臺啊!”
安妮趕緊岔開話題,“就算我先人後己吧!鵲橋會大齡男女挺多的,您女兒喜歡什麼樣的?”
老先生從包裡掏出一張人像畫:“就這樣的!”
“我女兒喜歡畫畫,這是我們從她屋裡偷偷翻出來的,一定是她心目中男朋友的形象!”
編輯部大家仔細端詳畫中人。
“怎麼瞅這人面熟呢?”
“我也覺得似曾相識!”
“是呢……”
正這時,袁帥挎着相機意氣風發地從外面回來了,“同志們好!”
何澈澈眼睛一亮,立刻指定袁帥,“帥哥!”何澈澈一語道破,大家都深以爲是,不約而同發出驚歎之聲。袁帥不知怎麼回事,趕緊檢查自己周身上下,“怎麼啦?我哪兒不對?”
那對老夫婦喜出望外,激動地把畫舉到袁帥眼前。袁帥定睛一看,愣了,“誰給我畫的?還挺像!”
老夫婦一左一右緊緊薅住袁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哇!看你這回還往哪兒跑?!”
袁帥被豔遇了。安妮、歐小米豈能放過這機會,兩人一唱一和,拿他調侃。
“……名牌大學畢業,留校任教,知書達理,還喜歡美術、音樂!”
“而且長得特清純,披肩長髮,是帥哥一見傾心的那種!”
“鐵姑娘各方面條件真不錯,而且她父母對你那麼主動熱情,就是鐵石心腸也早被感化了!我覺得帥哥你應該認真考慮考慮!”
“還有什麼可考慮的?!帥哥能遇上這麼一人,是祖上積德!這麼大一漏兒,偏偏讓他撿着了!”
“你馳騁情場這麼久了,也該有個歸宿了!”
“往後洗心革面,好好對人家,踏踏實實過日子!”
袁帥立刻反攻,“我知道此時此刻你們倆心情十分複雜,嘴上越這麼說,越說明你們對我戀戀不捨!誰讓你們拿村長不當幹部拿豆包不當乾糧的?現在才知道我是緊俏商品,悔之晚矣!本人決定滿足鐵家人的心願,把鐵姑娘娶了!”
安妮、歐小米半信半疑。
“這麼有魄力?”
“你跟鐵姑娘總得見面談談吧?”
“也就是走個程序!她畫的意中人是我,這僅僅是巧合嗎?NO,這是天意!冥冥之中,我們的緣分早已註定!”袁帥故意照鏡子,“哎,你們說我磁場怎麼那麼強?輻射那麼廣?竟然讓一素未謀面的女子癡戀於我!”
安妮突然把臉一沉,拔腿就往自己辦公室走。到了門口,站定轉身,盯着袁帥下命令:“進來!向我彙報工作!”
袁帥進了門,安妮端坐在辦公桌後,繃着臉:“關門!”
袁帥關好門,不知道安妮意欲何爲,“安紅……”
“請注意稱謂!我們是上下級關係,要學會尊重領導!”
見安妮真沉了臉,袁帥立刻改口叫“安總”,不料安妮還是不高興。
“叫得挺順口啊!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把我當成最最親近的朋友,刻意跟我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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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安紅’不行,叫‘安總’也不行,近了不是,遠了也不是,你讓小生我如何是好?”
安妮一拍桌子,開始審問,“我問你,你是不是真打算跟鐵姑娘發展外交關係?”袁帥這才明白安妮的用意所在,便故意裝傻充愣,“既然這是你們的衷心希望,那我就替你們實現了唄!人家姑娘又那麼好,我再雞蛋裡挑骨頭,不合適!”
安妮咬牙切齒,“這麼說,你以前都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幸虧我旁敲側擊、察言觀色、長期考察,屢次扼殺了自己的衝動,要不然險些被你始亂終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終於聽到了你的心聲!”袁帥狡黠地笑着,安妮意識到失態,趕忙掩飾,“我沒說我,我……說歐小米呢!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對她,你就沒有一點兒不安和愧疚嗎?”
“小米還年輕,我最放不下的主要還是你!上回咱媽那菊花都欽定我當駙馬了,誰讓你不抓住機會順水推舟的!”安妮又羞又惱,正要有所動作,外面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鐵姑娘她爸,袁帥連忙跑出來連連比畫,示意歐小米假說他不在。
“鐵伯伯,袁帥他……不在……啊,您一會兒過來?……噢,沒事兒……Bye!”歐小米掛斷電話,袁帥叫苦不迭:“別讓他來啊!”
“人家來找女婿,我能攔着不讓嗎?”歐小米說,“肯定是讓你跟鐵姑娘見面!”
只聽外面電梯叮咚一響,腳步聲越來越近。袁帥以爲鐵先生來了,嚇得臉色大變,“壞了,真來了!”袁帥趕緊找地方躲藏,但桌子底下藏不住人。
“你躲什麼呀?”
“這人口是心非!”
袁帥往安妮辦公室裡扎,一邊衝安妮、歐小米作揖,“替我擋着!千萬千萬!”袁帥剛躲進安妮辦公室,果然有人進了編輯部。但來人不是鐵先生,而是一位身穿蘇格蘭裙、懷抱鮮花的老外——安德魯。
安妮一見此人,花容失色,慌忙想轉身迴避,而對方一眼就發現了她。
“Anney!”
安妮只得強作笑臉,“Hi,Andrew!Whydidyoucome?”
“不是七夕鵲橋會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要報名參加!”
聽到安德魯一口京腔,不光歐小米,連安妮都非常吃驚,“Andrew,你中文進步這麼快?”
“說來話長!在蘇格蘭你蔫溜了,我追到北京來滿世界找你,時間一長,中文當然溜兒啦!”
“我說怎麼跟小瀋陽一樣也跑偏呢?敢情是蘇格蘭原產!”何澈澈來上一句。歐小米聽出些眉目:“原來你是她男朋友?!”
“不才,哥們兒正是!”安德魯殷勤地向安妮獻花,安妮左右爲難,歐小米搶前替她接過花,“我先替她收着!”
這時,劉向前從外面回來了,正好目睹這一幕。安妮連忙解釋:“都別聽他瞎說,他是我在蘇格蘭的同學!Andrew,你到底怎麼找到我的?”
“嗨,甭提啦!也算是瞎貓碰死耗子吧,總算找着你了,牛郎織女相會了!”
“你從哪兒學的一口京片子啊?”
“我在北京一幫哥們兒呢!”安德魯很是得意,“Anney,到中國我發現,我不只喜歡你,中國的一切我都喜歡!……”
袁帥躲在門裡聽得真切,立刻警覺起來。
編輯部人一多,安德魯興致高漲,“Anney以後不要叫我Andrew,我中文名字叫安子文!”
“真是中國通啊!”劉向前讚歎。
“我熱愛中國文化!要不我給你們說段繞口令——說從南面來了個啞巴,腰裡彆着個喇叭,從北面來了個喇嘛,手裡拎着半斤鰨目。這啞巴……”
“行啦,我們知道你會繞了!”安妮打斷。
“我還會京劇!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着秦香蓮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
“好!京腔京韻,地道!”劉向前誇張地叫好,“安子文同志,你就是傳播中國文化的使者!”
“劉老師您摟着點兒,安子文同志實在人,受不了您這麼捧殺!”歐小米提醒。“千萬別誇他,他人來瘋!”安妮囑咐。
但爲時已晚,安德魯果然愈發來勁了,“我還會中國功夫!”說罷,安德魯拉開架勢,煞有介事地打起了太極拳。
突然,袁帥拉門出來,徑直來到安德魯對面,目光咄咄逼人。袁帥腦中浮想聯翩,想象着自己與安德魯各持一把長劍,相距數米對峙,準備決鬥。編輯部其他人在旁觀戰,神情緊張。袁帥奮不顧身地揮劍衝向對方,安德魯揮劍相迎,兩把劍啪地撞出火花。
袁帥醒醒神,啪地擺出一個白鶴晾翅的架勢,與安德魯針鋒相對。安德魯的太極動作頓在中途。袁帥忽而把招式變成仙人指路,忽而又黑虎掏心,把安德魯看得兩眼發直,認真而機械地模仿。袁帥一看達到了效果,立刻收勢,顯得很不以爲然。
“你以爲會說段繞口令、唱段京劇、比畫幾招花拳繡腿,就算中國文化啦?NO!中國文化博大精深,連我都不敢說學到了九牛一毛,何況爾乎?!”
好不容易把安德魯對付走了,袁帥身心俱疲。
“安子文感覺出來了,你是想給他個下馬威!”歐小米對袁帥說。
“我剛纔惦着提醒你,在外國友人面前,我們要表現出高風亮節,注意國際影響!”劉向前說。
“那就更不能誤讀中國文化了!”袁帥振振有辭,“大老遠跑來學習中國文化,咱歡迎,可是學要學精髓,要不然人家真以爲咱泱泱大國就這麼點兒家底兒呢!”
“安子文要不是安總男朋友,你是不是就傾囊而授啦?”
“那安子文更得學成髒口兒了!”何澈澈搶先說。
袁帥並不認同,“咱首先澄清一概念——誰說那安德魯是安妮男朋友啦?他們就是純潔無瑕的同學關係,頂多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再說倆人都姓安,說不定還是近親呢,能有那關係嗎?”
正說着,安妮從裡間出來。袁帥立刻迎上去,“安妮,面對緋聞,你不能再沉默了!作爲你的發言人,我隨時準備站出來闢謠,還你清白!”
安妮故意顯得若無其事,“緋聞怎麼啦?哪個明星沒緋聞?緋聞說明我有魅力!”
“我知道我選擇鐵姑娘讓你倍感失落,所以你用這種方式跟我賭氣!我這不把你給害了嗎?!要不我跟鐵姑娘好好談談,讓她把我讓給你得啦,說不準她一時糊塗能答應呢……”
如今,安妮終於有了還擊袁帥的機會,“千萬別!你放心你害不了我!Andrew在蘇格蘭就一直追我,又追到了北京,馬上要正式向我求婚——這份感情驚天地泣鬼神,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嗯哼?”
“我就說嘛,你不可能沒有歷史問題,果不其然有前科,而且還涉及國際關係,情史極其錯綜複雜!”
這時,戈玲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就嚷嚷,“鵲橋會壓軸好戲——有人來求婚了!”
“真來啦?”安妮嚇了一跳。
“這麼大一鑽戒,人馬上就到!哎哎,他向誰求婚啊?”
安妮顧不得解釋,慌忙就往自己辦公室躲,“就說我不在!”袁帥見安妮躲進辦公室,頓感欣慰,不禁摩拳擦掌,“說曹操曹操到!我今兒就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男子出現在編輯部門口。此人相貌雖平平,但目光炯炯,手裡果然捏着一枚熠熠閃光的鑽戒。歐小米顯然認識來人,驚訝地迎上前去。“馬總?!怎麼是您啊?”
一看來人不是安德魯,袁帥剛放鬆,見歐小米這樣,立刻又警覺起來,“馬總?哪個馬總?”
劉向前此時也認出了來人,反應很誇張:“是您啊?!”對大家說,“就那馬總——前年想收購微軟,去年想收購蘋果,今年想收購好萊塢,福布斯年年榜上有名——就那馬總啊!”
編輯部大家恍然大悟。
“我說瞅着面熟呢!想起來了,歐小米做過他一個專訪!”何澈澈立刻警覺起來,“不會是來收購咱編輯部的吧?”
馬總走到歐小米跟前,舉起那枚鑽戒,首先向全場進行展示。鑽石光芒四射,引起一陣驚歎。馬總抓起歐小米的手,就要往上戴鑽戒。歐小米連忙抽回手,“您這是幹嗎?”
“我愛你!”這一回,輪着歐小米目瞪口呆了。
歐小米對馬總有過一次採訪,採訪也沒什麼特別的,至於對方爲什麼找上門來求婚,大家集思廣益,分析產生了N個理由,哪個都說得通,又哪個都勉強。也許,求婚根本不需要理由。
安妮、袁帥、戈玲、歐小米緊急磋商對策。戈玲透過百葉窗,只見馬總坐在外間,劉向前、何澈澈正設法穩住他。
“沒這樣兒的,歐小米都拒絕他了,他非說理由不充分!還在外頭坐等呢,咱們得趕緊想辦法說服他!”安妮着急起來,“不都說億萬富翁特別忙嗎?我看他挺閒在的,惦着跟咱耗了?!我算算啊,就算他能活到80歲,80乘以365,然後除一個億,等於3424塊6毛5,這就是他一天的成本!”
“看了吧?這起碼說明人家是真心付出!”歐小米衝袁帥撇嘴。
“大錯特錯!對你來說這是錢,對他來說這就是數字,沒任何意義!”
“一個億啊!要是Andrew拿這麼大鑽戒向我求婚,我會不會當場就答應了?”安妮與歐小米一唱一和,半真半假的,弄得袁帥有點兒緊張:“我看出來了,夜長夢多!我還是出去給他最後通牒吧,三分鐘之內消失,不然就打110!”袁帥起身就要往外走,歐小米攔住他:“別別!不合適!人家是來向我求婚,又不是耍流氓!”
“馬總再怎麼也算個社會名流啊!既是財經人物,又是話題明星,當今最流行這種跨界——Armani跟三星合作出手機,Asus跟蘭博基尼出筆記本電腦,都跨界!”安妮故意渲染。
袁帥心裡不是味兒,忍不住挖苦,“我就知道,所謂視金錢如糞土,那是因爲錢還不夠多!對萬元戶,女人就哼一聲;對百萬年薪的,瞥一眼;對千萬富翁,笑一笑;對億萬富豪,那就投懷送抱了!”
“你要這麼說,我還就面對金錢猶豫不決了!憑什麼非要求我們跟錢過不去啊?要不我就考慮考慮馬總的求婚?”
袁帥有點兒慌,“又一個跟我賭氣的!其實我也沒說娶誰不娶誰,跟安紅你們倆友好協商一下,畢竟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嘛!總而言之不能鷸蚌相爭,讓馬總得利!”
“我們倆商量過了,一致決定讓你雞飛蛋打!”
“終身大事,三思而後行!切切!”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嚴肅對待,別兒戲啊!”戈玲提醒。
“還是讓上帝決定吧!”歐小米掏出一枚硬幣,“正面兒答應,反面兒不答應!”歐小米拋出硬幣,硬幣在桌面上打了幾個旋,倒了——正面兒。
“正面兒……你答應他?”袁帥神情緊張。
其實歐小米並不想這樣做。
“這回試試,不算!重新來!”歐小米再次拋出硬幣,這回是背面兒。
袁帥樂了:“背面兒背面兒!讓他走人!”
歐小米似乎又有些遺憾。“三局兩勝!”歐小米又拋出硬幣。
硬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然後自由落體,在桌面上旋個不停,把大家心都揪起來了。就在此刻,外面忽然大亂。幾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和馬總下屬衝進編輯部,對馬總實施圍追堵截。
“抓住他!抓住他!千萬別讓他再跑嘍!”
馬總左衝右突,最後還是被七手八腳地抓住。劉向前、何澈澈以及聞聲出來的安妮、歐小米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弄糊塗了。
“你們哪兒的?怎麼隨便抓人?”
“精神病院的!他是我們那兒病人,偷跑出來的!”
歐小米大吃一驚,“他精神病?”
“我要收購美國!收購歐洲!收購世界!”馬總聲調亢奮。
“看了吧?又犯病了——妄想狂!是不是又向誰求婚啦?”
“我愛你!”
“第八個了!您答應了嗎?”
“沒有!我們這兒的女子豈是金錢可以收買的?!”不等歐小米回答,袁帥立刻矢口否認。
大夫豎起了大拇指表示讚歎,“難得!不瞞你們說,前邊那七個全魔怔了,現在有倆還鬧死鬧活要嫁他呢!這不坑人嗎?!”
一行人強行拽着馬總出門遠去。編輯部大家感慨萬千。
“真慶幸!歐小米真要答應了他求婚,這事兒不成笑話了嘛!”
“我知道歐小米沒想答應他!一個億啊,這麼大一餡餅砸下來,愣沒折腰,歐小米挺讓我佩服的!甭看我痛斥拜金主義時候義正詞嚴的,真要有一億萬富婆這麼考驗我,我還真不敢保證不失身!”袁帥道出了心裡話。
“算你說實話!”安妮說道。
“其實我內心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沒這麼考驗人的!”
“小米這兒是一場虛驚,安妮,袁帥,你們倆打算怎麼辦?”戈玲拋出問題。
袁帥和安妮這纔想起來,同時看錶。
“一小時以前Andrew就說來,怎麼還沒到啊?”
“鐵家人也早該到了啊!”
“你打算跟鐵姑娘怎麼說?”安妮問。
“實話實說,我會建議她清醒認識她和我之間的差距。女人如果不性感,就要感性;如果不感性,就要理性;如果沒有理性,就要有自知之明;如果連這都沒有,她就只有不幸!我好事做到底,負責幫她在鵲橋會找一門當戶對的!”
“我也勸過Andrew,可他說他就喜歡東方就喜歡中國!”
“葉公好龍!你給他攤個山東大煎餅,看他吃得下去嗎?通過長期觀察,我發現一規律,跟老外出雙入對的咱們女同胞,基本都恐龍級的!開始我百思不解,後來恍然大悟,老外眼裡的東方美跟咱們理解的完全兩碼事兒!咱們是‘被東方’了!”
話音剛落,安德魯出現在門口。
“Andrew!”
安德魯糾正:“子文!”
“子文——叫着這麼彆扭呢——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安妮儘量誠懇。
“沒錯兒!我們是該小肚子上弦——談談心!我想通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終歸不是我的,強扭的瓜不甜、上趕着不是買賣、剃頭挑子一頭熱、揹着抱着一般沉……”安德魯把學到的俗語全用上了,把大家說暈了。
“哥們兒你到底想說什麼?”袁帥不耐煩了。
“我想說,Anney不是我的!”
安妮明白安德魯的意思,內心很感動。
“你是一Gentleman!”袁帥說道。
安德魯糾正:“是爺們兒!”
大家都開心大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子文你婚姻大事包我身上,一準兒幫你找個真正東方美的中國媳婦!”
“哥們兒你已經幫我找着了!”安德魯走到門口,領進來一位女子。只見該女子美麗無比,落落大方。編輯部大家都驚爲天人。
“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鐵姑娘!”
大家無不意外,袁帥更是瞠目結舌:“鐵姑娘?你畫的不是……”
安德魯拿出一摞畫,畫中人形形色色,不只袁帥一個。其實,那幅畫只是鐵姑娘父母良苦用心製造的噱頭。徵婚活動中熱心工作的袁帥給二老留下良好印象,就讓不知實情的女兒畫了這麼一副肖像,然後刻意製造了一開始那場千里有緣來相會的浪漫偶遇。可惜受挫,並遇上了同樣受挫的安德魯。相同遭遇讓他們一見如故,於是故事就這樣發生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安德魯的借用還算貼切。
編輯部大家恍然大悟,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陰。
“Andrew……噢子文,祝福你們!”安妮由衷地說。
袁帥則懊悔不迭,咬牙切齒地小聲嘟囔:“鐵姑娘也是,不上相,要知道真人長這樣兒,打死我也不能拱手相送啊!”
“男人胸懷要寬廣,向雷鋒叔叔學習,助人爲樂嘛!”歐小米拍拍袁帥。
鐵姑娘一直面帶微笑,與安德魯並肩站在一起。
“要不是你們舉辦鵲橋會,要不是你們先人後己,我和鐵姑娘就無緣相會!所以我們特意送上一面錦旗,向你們表示感謝!”
在大家簇擁下,安德魯和鐵姑娘共同展開一面錦旗,上書——
爲人民服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