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一到編輯部,往往是大家吃早點和交流新聞的時段。這天,何澈澈就在網上看到這樣一則消息——“英國《每日郵報》報道,英國科學家最近發現,給奶牛餵食大蒜,可以防止牲畜打嗝放屁,從而有效地抑制全球變暖。科學家稱,此舉至少可以使牲畜減少四分之一的溫室氣體排放量……”
何澈澈剛讀到這裡,劉向前被早餐噎住,響亮地打嗝,惹得大家鬨笑。
“劉老師,您怎麼還給配音呀?!”
劉向前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把嗝壓下去,“我有一個感慨。都說管天管地管不着打嗝放屁,看來二十一世紀要管管了!”
大家在這邊聊得熱烈。袁帥卻發現歐小米兀自躲在一旁打電話,很幸福很陶醉的樣子。歐小米瞥見袁帥湊過來,連忙掛了電話,笑容卻在臉上經久不散。
“美女,誰的電話啊這麼幸福?”袁帥旁敲側擊。
“幹嗎要告訴你啊?”歐小米越故作神秘,袁帥越是關注,便想方設法試探:“我也是明知故問!能讓我們美女喜上眉梢的,除了中五百萬彩票,那就是戀愛ing了!”任憑袁帥旁敲側擊,歐小米就是笑而不答。
“哪個少女不懷春?這我理解!對方肯定是成功人士,對不對?你的眼光我還不相信嘛,眼睛都快長到腦瓜頂上去啦……”
“我怎麼聽着不對味兒呢?哎,你別是吃醋了吧?”
“開玩笑!”袁帥矢口否認,“不瞞你說,帥哥我壓根兒就不知道醋是酸是甜!從早戀到現在,我都是讓別人吃醋的主兒!我就是覺得我這當哥哥的吧,有責任替你把把關!”
“帥哥,我知道你在這方面經驗豐富!”
“但我絕對忠誠專一!你看我現在有緋聞嗎?潔身自好,根本就不近女色……”話音未落,袁帥的手機響了。一接電話,他大驚失色。
“別別!咱另約時間行嗎?”
“呵呵,我都到了!……”
隨着銀鈴般的聲音,一肉嘟嘟的女子舉着手機出現在編輯部門口,旁若無人地朝袁帥打招呼:“嗨——!袁袁!”
袁帥下意識地慌忙要躲,卻無處可躲。此時團團已經**,熱情地撲了過來。袁帥無奈,當着歐小米,只好訕訕地:“嗨——!團團……”
“一個團團,一個袁袁,團團圓圓,送臺灣那對雌雄國寶啊!”歐小米與何澈澈面面相覷,然後對團團熱情相讓,“請坐請坐!請問你們倆是……”
“我們倆是……”不等團團說完,袁帥趕緊搶過話頭:“我們倆是同學!嘿嘿同學!”團團卻嗔怪地白了袁帥一眼:“光是同學?”
在歐小米的注視下,袁帥尷尬地張口結舌。團團幸福一笑,“我是他女朋友!”
編輯部大家都是一怔。袁帥慌忙阻止,“團團你別瞎說啊!”
歐小米酸溜溜地說:“敢作敢當嘛!”
“就是!”團團說,“那天你是怎麼跟我說的?纔多長時間就都忘了!”
“哪天啊?”袁帥真想不起來,“我跟你說什麼啦我?”
“你說要跟我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啊!”
編輯部大家嘖嘖驚歎。
“帥哥,這表白也太古裝了吧?”
“我無語!”歐小米與何澈澈一唱一和,袁帥無地自容。
團團還沒完,“如果不是班主任王老師棒打鴛鴦散,我和袁袁的愛情絕對不會夭折!”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說了半天你們倆是早戀啊!”
“早戀怎麼啦?”團團理直氣壯,“梁山伯祝英臺也是同學早戀,不照樣被傳爲佳話嘛!”
團團最近有點兒煩。結婚剛兩年,她就懷疑老公有外遇,又苦於抓不着證據,天天百爪撓心。她想來想去想到了袁帥,這纔有了這出突然造訪。
露天咖啡吧微風拂拂,團團述說原委,袁帥這才明白:“讓我跟蹤你老公?那我不成特務啦?!”
“你太OUT了!”團團不以爲然,“現在不叫特務,叫間諜!你忘了上學時候偶像是誰啦?”
一經提醒,袁帥想起來了,耳畔立刻縈繞007電影音樂,回想起007風度翩翩的剪影,突然拔槍射擊的英姿。
“邦!詹姆斯·邦!”
“所以你現在成了狗仔隊——監視盯梢——我一點兒不奇怪,我知道這是你少年時期的理想!”
“誰狗仔隊啊?”袁帥忿忿然,“我就這理想?我是攝影師!攝影藝術你懂不懂?!”
“袁袁你別生氣,我不是覺得也就你能幫我嘛……”
“可是這畢竟好說不好聽啊!而且弄不好還違法……”
“又沒跟蹤別人,我跟蹤我老公怎麼違法啦?你就當是跟蹤一明星,狗仔隊跟蹤明星這總不犯法吧?”
“那你還是找狗仔去吧!”袁帥生氣地站起要走,團團淚水漣漣:“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當年那麼義薄雲天,如今這麼薄情寡義;當年那麼憐香惜玉,如今這麼不解風情;當年那麼兩肋插刀,如今這麼……”
“停!停!”袁帥心一軟,連忙把紙巾遞過去,“我記得上學時候以‘那麼……這麼’造句,你就老得滿分!”
“袁袁你答應啦?”
“誰讓我這人俠肝義膽呢!不就007嘛,我就當回008!”
說幹就幹。接連數日,袁帥躲在汽車裡,跟蹤偷拍團團老公,大有收穫。
這天,團團坐在咖啡吧,翻閱着一份報紙,等待袁帥到來。只見袁帥戴着墨鏡,穿着風衣,神情酷酷地,意氣風發地向這裡走來。到了近前,就像諜戰片裡常見的情景,袁帥假裝和團團不認識,擦身而過,坐到了鄰桌。
袁帥同樣打開一份報紙作掩護,然後與團團對暗號。
“請問,您看的是早報嗎?”
“是早報。您的呢?”
“我的是晚報。”
“先生您真幽默。晚報還沒出來呢!”
“哦,我這是明天的。”
團團噗嗤樂了,“錯了!明天晚報更沒出來呢!你應該說——哦,我這是昨天的!”
“噓——,嚴肅點兒!”袁帥示意她不要聲張,“哦,我這是昨天的。下邊該你了!”
“貨帶來了嗎?”
袁帥警惕地看看四周,從風衣裡側掏出一個紙袋,遞給團團。團團從紙袋裡取出那幾張照片,沉着臉一一審看,都是老公與一個妖冶女人逛街購物的內容。
“原來是這個狐狸精!”
袁帥自鳴得意,“通過這件事兒,我發現我特別有職業間諜的天賦!可惜我選擇了攝影爲職業,中國雖然產生了一位優秀攝影師,但缺少了一位007式的職業間諜!”
團團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紙袋,扔到袁帥面前的桌上:“008,你先看看這個吧!”
袁帥狐疑地從紙袋裡取出幾張照片,定睛一看,竟是自己與團團上次在咖啡吧的照片,顯然遭人偷拍。
“這怎麼回事兒?”
“還能怎麼回事兒?我老公僱人跟蹤我!”
“啊?!你懷疑你老公,你老公也懷疑你,互相僱人跟蹤,你們這是鬧的哪一齣啊?”
“這種情況的多啦!現在人和人之間最缺乏什麼?信任!二十一世紀最大的危機不是能源危機,是信任危機!”
“要不然我親自跟你老公解釋解釋!”
“要能解釋得通,我們倆還至於到今天這地步?你已經幫我大忙了,後邊的事兒不麻煩你了!”
袁帥卻意猶未盡,“身爲008,竟然‘被間諜’了,這是我間諜生涯的奇恥大辱!不行,我一定要會會此人!”
街心公園不大,甬路邊擺着幾張長椅。團團走進公園,只見她老公從對面入口走進來,兩人相向而行。隱蔽處,袁帥透過鏡頭注視着。一切似乎並無異常。袁帥將焦點從團團夫婦身上移開,緩緩掃視公園,搜索可疑目標。忽然,鏡頭中有什麼一閃而過。袁帥急忙將鏡頭搖回,迅速調整焦距,發現一隻碩大的鏡頭正瞄向這裡,目標顯然是自己。
與此同時,對方也發現了袁帥。
袁帥既驚愕又興奮,無奈對方躲在鏡頭後面,看不見其廬山真面目。袁帥正思忖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只見對方舉出一張紙片,上面寫有QQ號。
袁帥剛把QQ號默記在心,對方就倏然消失不見了。
晚上,當袁帥迫不及待向電腦中敲入那組QQ號時,對方的QQ躍然而出,網名爲“滅絕師太”。辦公室裡很靜,袁帥獨自在電腦前與對方文字網聊,他給自己起的網名是“008”。
滅絕師太反應很迅速,“你終於來了!”
“你是女的?”袁帥打字速度勉強過得去。
“不可以嗎?”
“怪不得今天你逃了呢!”
“這跟我是不是女的無關。做我們這行的,從來就是以影子的形式存在。”
“可以語音嗎?”
滅絕師太顯然在考慮,然後表示同意。袁帥一喜,迅速戴上了耳麥。
“你是職業間諜?”
“哈哈,這麼叫也行。或者叫私家偵探。”滅絕師太的聲音經過了處理,具有太空效果,“008?跟007排着,夠狂!菜鳥吧?”
“怎麼啦?你這大蝦還不是被我發現了?”
“嗯,說明你有發展潛力!有興趣加入我們的黑桃A俱樂部嗎?會員都是高手,有人的親身經歷就可以寫成最暢銷的偵探小說!”
“好啊!現在就入!”
“現在你還不夠資格。具備三個以上實戰案例,纔夠初級。”
“三個?我現在算有一個了吧?”
“還差兩個。等夠格了再來找我。Bye!”
袁帥拿這事兒當了真。一連幾天,他老是愣神。劉向前看出來了,忍不住地打聽:“發什麼呆呀?想財呢還是想色呢?”
袁帥很不屑,“嘁,這些世俗生活都沒意思!我根本不感興趣!”
“你生活態度一向挺積極樂觀的啊,怎麼忽然消極厭世啦?”何澈澈湊了過來,“就是全世界人都消極厭世了,帥哥也不會!肯定是駕照十二分都扣沒了,又該參加學習班了,對不對?要不就是樓下停車位讓別人佔了……Zeiss鏡頭最新型號上市,Anney總沒給你批!”
見袁帥連連擺手,何澈澈又猜,“帥哥,你總不會是爲《WWW》殫精竭慮,正苦苦思考它的未來吧?”
“我曾經爲咱編輯部這樣來着!可是現在對我來說,工作、生活,生活、工作,這都太普通太尋常太平庸了!我是這種凡夫俗子嗎?我突然發現,這樣的世俗生活根本就不適合我!命中註定我就要拒絕平庸,超凡脫俗!”
劉向前搖着頭,“我說什麼來着,就是厭世了!你別是要出家修行吧?”
“情聖Casanova出家當和尚?這基本相當於唐僧還俗,太雷人了!帥哥肯定是計劃了什麼驚人之舉!”
袁帥這才點頭,“還是澈澈比較瞭解我。我無非就是要超越生活,讓自己的經歷更豐富、更刺激、更神秘、更傳奇!”
“帥哥你能說具體點兒嗎?”何澈澈緊着問。
“這是秘密!”袁帥卻賣起了關子,學着滅絕師太的說法,“做我們這行的,從來就是以影子的形式存在!”
何澈澈和劉向前只有面面相覷的份兒,袁帥轉而熱切起來,“哎,澈澈,最近你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可疑的人和事?就是那種越想越可疑、絕對不正常的!”
“有啊!”
袁帥眼睛一亮,“快跟我說說——何時何地何人?”
“此時,此地,”何澈澈一指袁帥,“此人!”說罷,何澈澈轉身走了。劉向前也想溜,但晚了一步,被袁帥強行攔下。袁帥圍着他轉了一圈,煞有介事地開始推理:
“劉向前先生,上週三晚上七點三十分你在哪裡?在幹什麼?有誰可以給你作證?”
猛不丁這麼一問,劉向前還真有點兒蒙。
“然後你就回了家。那天晚上沒有月亮,你家附近的路燈也壞了,周圍黑漆漆的,路上只有你一個人……”
劉向前被帶入情境之中,不禁不寒而慄。
“路上你有沒有遇到什麼人?對方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劉向前使勁想,“我那天……我真不記得了……”
“你說謊!”袁帥厲聲地,“嫌疑人往往心存僥倖想矇混過關!但這是徒勞的!”
“我沒說謊!我說的是真話,我真不記得了!”
“我勸你還是想好了再說,千萬不要信口開河,你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爲呈堂證供……”
“想起來啦!”劉向前說,“我每天晚上七點三十分都在家準時收看《天氣預報》!雷打不動!我老婆可以作證!”劉向前急得出了一頭汗,袁帥遞過一張紙巾,劉向前接過來擦汗,如釋重負,接着猛然醒過神來,意識到不對勁,狐疑地盯着袁帥,“我招你惹你啦?袁帥你不當情聖當偵探啦?瞅誰都可疑!別是腦子出岔兒了吧?”
袁帥卻很執著,“你再仔細想想,真沒什麼事兒?”
“謝謝您!真沒有!”
“你再想想再想想……”袁帥攔着,劉向前奪路而逃。
袁帥的下一個目標鎖定了戈玲。推門進來,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副懷疑一切的表情。
“哎,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戈玲拿出幾張照片,“這幾張片子,好!小米配的文字,也好!我覺得以後就要照這路子……”
“主編,我不是來聽表揚的。”
戈玲跟他開玩笑,“想聽批評?我倒是特善於批評人,可你這段時間表現優異,我實在沒處下嘴啊!”
“這些工作都太平常了!我發自內心地認爲自己庸庸碌碌、無所作爲!我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戈玲頗感欣慰,“進步了!成長了!連你們八〇後也學會謙虛了!”
“我不是謙虛,我是想換個活法兒!我是覺得生活吧……主編,您就從來沒覺得生活特平淡乏味嗎?”
戈玲想了想,“有時候確實……”
“所以嘛!那您想不想讓生活裡發生點兒什麼?”
“發生點兒什麼?”
“故事啊!浪漫奇情的,懸疑驚悚的,浪漫加懸疑的——我覺得您適合最後一種!最近您跟李冬寶有聯繫嗎?”
“沒有啊……”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李冬寶是您曾經的丈夫、是您女兒的父親、是現在藕斷絲連扯不斷理還亂的那個人,對他的情況,您不會不感興趣吧?”
戈玲不置可否,袁帥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也許因爲李冬寶,您的生活正面臨重大抉擇。現在,李冬寶身邊一定有了另一個女人,而李冬寶一直念念不忘與您破鏡重圓,那麼這個女人就成爲了最大障礙。李冬寶想盡了辦法,這個女人卻糾纏不休,使李冬寶瀕於崩潰。最後,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李冬寶鋌而走險,殺……”
“打住打住!”戈玲急忙打斷袁帥,“再往下說,李冬寶成殺人兇手了!”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那我也不信李冬寶敢殺人!他天生膽小!”
“那好,咱不讓他殺人。”袁帥轉換了思路,“那他當採花大盜沒問題吧?李冬寶那形象活脫兒……我意思是說人都是會變的,光陰荏苒物是人非,此李冬寶非彼李冬寶,您能保證對他百分百了解嗎?”
見戈玲被問住了,袁帥愈發來勁,“所以咱得調查啊!興許李冬寶還爲您守身如玉呢,那就得給人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我哪有工夫去調查他呀?!”
“您委託我啊!我可以二十四小時跟蹤取證,全部專業手段,向您提供客觀真實的第一手信息!您要是怕我影響工作,我可以利用我的全部業餘時間,保證兩不耽誤!而且不跟您要加班費!您……”
戈玲哭笑不得,繼而神情嚴肅起來,“你受什麼打擊了?還是思想出問題啦?滿腦子想什麼呢?懸疑小說看多了!”
“是哪個偉人說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部懸疑小說!”
“我看是你說的!前幾天還好好兒的,怎麼突然不着四六了呢?”
袁帥還想遊說,戈玲把照片塞給他,連勸帶推地到了門口,“行啦行啦,別胡思亂想啦!你先把版面排出來,回頭咱們再聊!好啦好啦,先這樣兒啊!”說罷,戈玲隨手關門,袁帥被擋在了門外。
不光戈玲不以爲然,就連團團都拒絕了袁帥。
“……團團,求求你讓我再跟蹤你老公一回,就一回!”袁帥打電話請求團團。
“一回也不行!我跟我老公剛緩和,你別瞎攪和!”
“你小心他使障眼法!這是緩兵之計,聲東擊西、欲擒故縱,使你麻痹大意,然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反正我不許你跟蹤我老公!”
“那你再好好想想,要不我替你跟蹤跟蹤其他人,比如你老闆?你放心,我義務的!”
“袁袁你還真拿自個兒當007啦?醒醒吧你!”
團團那邊掛了電話,袁帥很是沮喪。袁帥一直自認爲生不逢時。生在古代,他就是大俠;生在亂世,他就是梟雄;生在戰爭時期,他就是將軍。結果偏偏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一切都太順,導致他淹沒在芸芸衆生之中。和平時期,他覺得也就剩噹噹間諜了,沒承想大夥還不給他機會。袁帥憤憤不平,他發現周邊都是俗人,都自欺欺人地生活在假象之中。他偏偏就要做那個揭示真相的人,衆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認爲,及時成全他這一理想的,應是歐小米。
近來,歐小米一直鬼鬼祟祟的,老是揹着袁帥打電話,而且語氣曖昧。袁帥當機立斷,跟蹤歐小米。
隨着下班人流,歐小米走出寫字樓,來到停車場,發動了摩托車。不遠處,袁帥躲在車裡,密切注視着歐小米的動態。同時,他迅速戴上花白假髮,粘上鬍鬚,把自己裝扮成一位老者。
歐小米駕駛摩托車離開。袁帥隨即開車尾隨而去。
歐小米再次走上商業街區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緊張地回身張望是否有人跟蹤。人羣中,化妝成老者的袁帥不遠不近地尾隨其後。見歐小米回頭,袁帥連忙假裝瀏覽路邊櫥窗。
歐小米沒發現異常。這時,有人喊了她一聲。聞聲望去,只見一個高大、帥氣、陽光的揹包青年滿面春風地向她走來,遠遠地就張開雙臂,顯得熱情似火。
袁帥也發現了那名青年,目不轉睛地盯着,甚至忘了拍照。只見揹包青年快步奔向歐小米,送給她一個卡通玩偶,兩人擁抱在一起。袁帥瞠目結舌。他想起這樣一個定理——當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去看她跟別人親熱,假如你妒火中燒,那就說明你是喜歡她的。他現在發現這個定理真的真的真的很殘酷。
接下來的過程更殘酷。袁帥注視着揹包青年與歐小米的一切親密無間的舉動,還要拍攝存照。直到兩人出了咖啡館,
依依惜別。
袁帥嫉妒又慷慨悲壯,他對自己這樣說:“如果他真心愛她,我祝福他們!如果他企圖始亂終棄,我決不答應!憑我這雙慧眼,任何癩蛤蟆都別想冒充青蛙王子!”
揹包青年拐了兩個彎,來到另一條街道。他絲毫沒有察覺,袁帥一直尾隨在後。前面是一家購物中心,揹包青年老遠就興高采烈地衝什麼人招手。袁帥順勢望去,只見購物中心門口站着一位妙齡女郎,滿臉媚笑地等着。揹包青年快步跑來,將同樣的一件卡通玩偶遞給女郎,而後兩人不僅擁抱而且擁吻,其熱烈比方纔與歐小米有過之無不及。
袁帥強壓怒火,舉起相機連續拍照取證。
第二天,歐小米心情格外好,一直哼着歌,擺弄那件卡通玩偶。袁帥坐在自己座位上,一直瞄着歐小米這邊。
劉向前端着剛沏好的茶走過來,向歐小米打聽情況:“昨天又有人跟蹤你嗎?”不等歐小米回答,何澈澈探過身子來:“回答是否定的!要不能這麼嘻刷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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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帥搭腔了,“大錯特錯!這恰恰說明對方是一位跟蹤高手!高手跟蹤是不會讓你察覺的!”
歐小米嚇一跳,“就好像你是幹這出身似的!”
“休得恐嚇!”
何澈澈對袁帥的說法不以爲然,劉向前附和:“就是!和諧社會,光天化日,還反了他們啦!據我分析推理吧,準是誰認錯人了!”
“最新版HELLOKITTY!”何澈澈注意到歐小米的玩偶,“網上剛出來就搞到手啦,有料!”
“送的!”歐小米很得意,“國外原版!”
袁帥妒火中燒,“缺乏憂患意識!福之禍所伏,在你沉浸在愛情的幸福之中時,不幸也正悄悄向你襲來……”
歐小米被袁帥說得心裡發毛,下意識地躲開一段距離,“烏鴉嘴!你就不能說點兒動聽的?挺陽光一人,這幾天怎麼陰暗起來啦?”
正說着,一名快遞員出現在門口,“歐小米快件!”
歐小米應聲走過去接收快件。袁帥心裡怦怦直跳,表面上儘量保持鎮靜,靜觀以待。
歐小米察看着封套上的字跡,有些納悶,“誰來的這是?”邊說邊打開封套,取出兩張照片,仔細一看,赫然竟是她與揹包青年在街上的情景,登時驚愕得瞠目結舌。
對此效果,袁帥很得意,但不能暴露出來,假裝跟着咋呼:“怎麼回事兒?”
劉向前見狀湊過來要看個究竟,歐小米忙把照片捂到胸前,緩緩坐下來,臉色發白,兩眼直勾勾盯着袁帥,“你不是人!”
袁帥以爲暴露,又驚又窘,“我……”
“你是神!”歐小米喃喃地,“料事如神……”翻轉照片,背面寫有兩行字——
我這裡有你需要的東西。
七點半,街心咖啡館。
華燈初上,夜色斑斕而神秘。歐小米獨自前來赴約,到了咖啡館門口,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咖啡館裡燈光幽暗,充斥各色人等。歐小米進得門來,警覺地掃視全場,並未發現接頭目標。她緩步向咖啡館深處走去,路經之處似乎並沒人注意她。角落裡有空座位,歐小米坐下來,發現這裡是觀察全場的最佳位置。她點了一杯咖啡。看看錶,正好七點半,心神不寧地四處張望起來。
忽然,鄰桌有人說話了:“你很準時啊!”
歐小米一驚,扭頭一望,只見鄰桌正在看報,臉被報紙擋着,報紙緩緩放下,露出一張老者的臉。歐小米一時沒認出對方。對方微微一笑,摘去假髮和鬍鬚,露出本來面目,原來是袁帥。
“帥哥?!”歐小米大吃一驚,“你怎麼來啦?”
“我當然要來。”
“我知道你對我不放心……”歐小米緊張地向四周望望,壓低了聲音,“可是要讓008看見你,他就不會跟我接頭了!”
“你還挺勇敢,他讓你來你就來啦……”
“我就是想弄明白他到底爲什麼跟蹤我!”歐小米張望着,“不會出什麼事的!你快走吧帥哥……”
袁帥糾正:“008!”
“哪兒呢哪兒呢?”歐小米扭頭找。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歐小米明白過來,很着急,“哎呀,別鬧了!你真不能在這兒!008馬上該來了!”
“我就是008!”
“那我就是007!”
袁帥從包裡取出相機,調出存檔照片,示意歐小米一看究竟。歐小米湊到取景器前一看,正是那些照片存檔,不禁大吃一驚。
“你相機裡怎麼會有……這是你拍的?!你真是……”
“008!”
歐小米難以置信地瞪着袁帥,“我要殺了你!”歐小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袁帥慌忙步步後退:“公共場所,要冷靜!冷靜!”
歐小米一步步逼近袁帥。她雙目噴火,雙拳緊握,彷彿聽得見骨節咯咯響。袁帥真害怕了。幸虧歐小米醒過神來,變拳爲指,氣急敗壞地指點着袁帥鼻子,“算啦,我佛慈悲,先饒你不死!說,爲什麼這麼幹?”
袁帥並不急於解釋,而是又鼓搗一番相機,示意歐小米再看究竟。透過取景器,只見照片上是揹包青年與妙齡女郎熱烈擁吻的情景。
歐小米又是一副驚愕表情,“你還跟蹤他……”
“這是我一番良苦用心!不這樣怎麼知道他是花心大蘿蔔?不這樣怎麼鐵證如山?不這樣怎麼讓你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回頭是岸?”
歐小米卻不急不惱,表情緩和下來:“還成功人士呢,我看是情場老手、採花淫賊!”袁帥義正詞嚴:“一個HELLOKITTY就把你俘虜啦,其實他轉臉就送別的女孩一個!幸虧我眼裡不揉沙子,及時識破此人的真面目,要不然你……後果不堪設想啊!吃一塹長一智,今後這種事你要向我多請示多彙報,讓我隨時掌握你的思想動態,知己知彼……”
“然後百戰不殆,是吧?”
“你別誤會我意思,我是出於正義感!”
“那我也給你看張照片!”
歐小米從手機裡調出一張翻拍舊照片,上面是兒時的她與玩伴的合影。
“認出來了嗎?”歐小米指着那個玩伴,“他……”
“你們還是青梅竹馬?”袁帥大驚,“那他就更不應該欺騙你感情啦!”
“什麼啊!他是我表弟!剛從國外回來!那女孩是他女朋友!”
跟蹤事件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歐小米這根筋被逗起來了。她發現這事兒着實刺激好玩兒,可惜還沒過癮就玩兒不下去了,讓她意猶未盡,從此總覺得生活裡缺了點兒什麼,變得跟前些日子的袁帥如出一轍,整天兒坐那兒愣神。
劉向前認爲歐小米受到了驚嚇,好心地建議:“小米你這叫撞蠱!要不找個大仙給收收……”
袁帥早就看在眼裡,顯得胸有成竹,“我就是大仙……嗨,什麼大仙,我是心理醫生!劉老師您不瞭解她病情,把她交給我吧!”
“你好好開導開導她,不行我真去找個大仙!你別不信,這是我們中華傳統文化!”
“您就別糟踐傳統文化這詞兒了!放心吧,我保證對症下藥、藥到病除!”
等劉向前走了,袁帥意味深長地望着歐小米,“是不是覺得日常生活特平淡特沒勁?”歐小米如實地點頭。
“是不是特想發生點兒傳奇故事?”歐小米再次使勁點頭。
袁帥顯出閱盡滄桑狀,“曾經滄海難爲水啊!像我們這種有過不凡經歷的人,很難再甘於平庸啊!”
“就是!”歐小米深有同感,“被跟蹤那幾天,緊張歸緊張,但是特刺激特興奮!現在不跟蹤了吧,就覺得一點兒意思沒有,整天打不起精神……哎,要不你還接着跟蹤我得啦!”
“連續劇?弄續集?”
“續唄,多好玩兒啊!”
“你當這是小孩過家家呢?不是實戰根本沒那種感覺!必須實戰!”
“倒想實戰呢,哪有目標啊?”
“關鍵在於發現!你當然發現不了了,就是目標在你眼面前晃,你也認不出來。對我們這種職業高手來說,都有一種本能的嗅覺,茫茫人海,只要真正的目標一出現,立刻就能判斷出來!這叫天賦!這就是大蝦和菜鳥的區別!”
“那不等於戴着有色眼鏡看人啦?”
“太單純!生活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洶涌,危機四伏。前幾天新聞沒看?國家安全部門抓獲一名間諜,代號‘信天翁’……”
“看了看了!是一海歸,從國外回來,以諮詢公司作掩護,竊取國內的軍事和經濟情報!”
“這說明什麼?說明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我們不能經濟發展了增長保八了,就高枕無憂!一定要提高警惕保衛祖國!”
“海歸怎麼還幹這事兒呢?海外學成歸來,應該報效祖國啊,結果胳膊肘往外拐!”
袁帥專家般侃侃而談:“如今間諜界需要的是高學歷高智商複合型人才,海歸符合這種要求,又身處花花世界,很容易被洗腦。所以,間諜組織都盯上了這個特殊羣體,千方百計在這些人當中發展成員!”
“要這麼說,海歸成高危人羣啦?!”
“不能打擊一大片!絕大多數海歸是相當熱愛祖國的,但是不排除有極少數的害羣之馬,打着海歸的旗號,幹着損害國家利益的勾當!”
正說着,安妮神色匆匆進了編輯部,誰也不理睬,徑直走向自己辦公室。
劉向前連忙起身迎上前去,“Anney總!您可出差回來了!我向您彙報一下過去幾天來的工作,並請示一下未來幾天……”
安妮腳步不停,“我待會兒還要出去見個重要客戶!換個時間吧!”
“那我跟您一塊兒去吧!”
“NO!我自己去!”說着,安妮快步走進自己辦公室,反身把門關得緊緊的,把劉向前撇在了外面。劉向前頗覺沒趣。他走向袁帥、歐小米,小聲跟他們嘀咕:“你們發現沒有?最近Anney總老是單獨行動!按說我屬於她直接領導,是她左膀右臂啊,應該不離左右纔對!可她出差不帶我,談客戶不帶我……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袁帥和歐小米彼此交換目光,然後會心地一語不發。
“你們幫我分析分析領導意圖!”劉向前請求着,袁帥和歐小米仍是三緘其口。直到劉向前狐疑地離開,他們才繼續方纔的談話。
“說曹操曹操就到——”歐小米說,“其實咱們身邊就活動着一位海歸!謝天謝地,咱們這位海歸算是那絕大多數裡邊的!”
“你真正瞭解她嗎?我真正瞭解她嗎?”袁帥若有所思,“有關她的情況,我們所知道的不過就是——海外求學多年,隻身返國,並進入傳媒界。其他的呢?我們一無所知。對我們來說,她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歐小米也嘀咕了,“要這麼說吧,Anney還真是挺神秘的!劉老師一向只對物價反應敏感,連他都察覺出Anney不對勁了!”
袁帥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前幾天她出差去什麼地方?”
“浦東。”
袁帥眼睛一亮,“‘信天翁’就是在浦東被抓獲的!據說他本來要跟同夥接頭,結果同夥逃跑了。Anney的目的地正是浦東,恰恰也正是在事發那幾天時間。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你懷疑她是‘信天翁’同夥?……”
“我們既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走一個壞人。關鍵要有證據!”
與此同時,安妮正在辦公室裡接電話,“……Albatross?……Isee!……”安妮隨手在紙上寫下“信天翁”。這時,猛然傳來敲門聲。安妮嚇了一跳,寥寥數語掛斷電話,然後正襟危坐。
門一開,袁帥走進來,也不說話,意味深長地盯着安妮。安妮被袁帥看得有點兒不知所措,還以爲對方發現她光着腳,暗中用腳把高跟鞋勾過來,悄悄穿上。
“有事兒嗎?”
“也沒什麼事兒……”袁帥神秘兮兮,“就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麼?”
袁帥機警地四處打量,一眼瞥見桌上那張紙寫有“信天翁”,心裡一動。於是,他冷不丁單刀直入:“你一定認識‘信天翁’吧?”
安妮臉色一變,顯然受到了觸動。接着,她意識到是那張紙泄露了信息,連忙一把抓起,塞進了抽屜,然後很不自然地笑笑,“我其實無所謂,我一個人習慣了……明白?”
“你是說你一向單獨行動?”
“呵呵……也可以這麼理解!女人就是應該獨立,我現在一個人這樣很好!真的!你不信?”
“我不信你永遠一個人,你總得跟他們聯繫啊!比如這個‘信天翁’……”
“你怎麼知道的?……”安妮很驚訝。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是說信天翁這種鳥國內不常見,你在國外也許見到過……”
“鳥?噢Yeah,反正飛來飛去的……”
“信天翁一般生活在南半球,而中國在北半球,所以很少有信天翁出現。但最近聽說有信天翁光顧中國,所以我開始對它感興趣。大多數信天翁生活在南半球的深海中,少數生活在北太平洋和赤道地帶。人們通常在大海航行時,在海上或石礁島嶼地帶才能看到它。信天翁性成熟比較晚,一夫一妻制。”袁帥現躉現賣,把剛從網上查來的東西搬出來,着實令安妮狐疑:“沒想到你對信天翁有這麼多瞭解!”
“不,其實人們對信天翁瞭解得並不多。信天翁的屬種撲朔迷離,目前還存在爭議。所以我有個想法,想多瞭解一些信天翁的習性,拍點兒片子,肯定有利用價值!”
“OK!我看是個不錯的IDEA!”
袁帥微微一笑,轉身向外走。安妮忽然叫住他:“帥哥!”
袁帥停住腳步,但沒有回身。
“你見過信天翁嗎?”
“目前還沒有。”袁帥意味深長,“但我相信會見到的。”
說罷,袁帥走出去,帶上了門。辦公室裡剩下安妮獨自一人,直髮愣。
半小時以後,戴着墨鏡的安妮匆匆走出寫字樓,手裡拎着一隻旅行箱。
不遠處,袁帥和歐小米躲車裡監視着。只見安妮在路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離去。袁帥急忙駕車尾隨,一直上了機場高速。
“她不會要潛逃吧?”歐小米擔心,“她以爲自己暴露了?是不是你打草驚蛇了?”
“我不過就旁敲側擊試探她一下,沒露什麼破綻啊!”袁帥說,“當時我一提到‘信天翁’,她臉色刷就白了,絕對心裡有鬼!”
“好驚險好刺激好興奮啊!”
“只要跟着哥,無限風光在險峰!”
“哥你好帥啊!”
“注意!從現在起,叫我008!這是紀律!”
“這是你網名?”
“專業點兒好不好?這是超級間諜的代號——邦德007,哥008!”
“那我叫什麼?”
歐小米也想有這樣一個名字,袁帥略一思忖,“邦德有邦女郎,你跟哥……就叫哥女郎吧!不行,聽着不專業!要不叫美女蛇?”
“俗!”歐小米不同意,“而且像頻頻失身的色情間諜!”
“有了!”袁帥靈機一動,“哥008,你800!”
出租車停在航站樓前,安妮拎着旅行箱下了車,走進航站樓,來到休息區。她四下環顧一番,選擇了僻靜處的沙發落座。
袁帥、歐小米跟蹤而至。兩人都戴着墨鏡,豎起衣領擋着臉,在附近的酒吧找座位坐下來,從側後方遠遠地瞄着安妮。
“她好像在等人。”袁帥分析,“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她一定是來和同夥接頭的!”
“信天翁不是被抓了嗎?”
“抓了信天翁,還有後來人!一個信天翁倒下去,無數個信天翁站起來!”袁帥掏出照相機,“800,掩護我!”
“008,怎麼掩護?”
袁帥其實也不清楚,於是兩人就地配合演練了幾種掩護姿勢,完全是擺POSE,不倫不類滑稽可笑。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通過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卻毫無察覺。
袁帥要與歐小米做擁抱狀,歐小米連忙一閃,“008,嚴禁假公濟私、趁機揩油!”
“800,這是組織對你的考驗!”
“你潛規則!”
最後還是歐小米自己設計了一個動作,在她遮擋下,袁帥舉起鏡頭向安妮所在方向望去,卻發現安妮已經無影無蹤。
“壞了!目標沒了!”
兩人連忙分頭尋找。袁帥剛剛從洗手間門口快步走過,安妮就拎着旅行箱從裡面出來,雙方都未發現彼此。
袁帥漫無目標地在大廳裡找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安妮的蹤影。他從一根柱子前匆匆經過,一名戴着墨鏡、帽檐壓得很低的神秘男子背對着他,正假裝瀏覽什麼。待袁帥從身後走過,男子轉過頭,暗中注視着袁帥的背影,見歐小米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男子立刻閃身迴避。
袁帥和歐小米都一無所獲,懊惱地坐回原地。
“都賴你剛纔非要擺POSE,把她嚇跑了!”歐小米埋怨着,袁帥顯得很惆悵。
“也許此時她已經逃往某個遙遠的地方,這一去或許將成永別,從此天各一方,人海兩茫茫,再也無緣相見了!”
“喲,難捨難分啊!”歐小米酸溜溜地從旁挖苦,“008,你這哪是跟蹤嫌疑人啊,分明是十里相送!你是不是愛上Anney啦?”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長期耳鬢廝磨,就像你愛上哥一樣,她愛上哥也是可以理解的,理解萬歲嘛!”
“誰跟你耳鬢廝磨啦?我看你不該叫008,還是叫Casanova名副其實——老以爲全中國女的都無比熱愛你!我知道安妮爲什麼跑,是不是間諜另說,人家是爲了逃脫你魔掌!”
“我萬萬沒想到她會背叛祖國!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一定要做到大義滅親!請祖國母親考驗我吧!”袁帥正慷慨激昂間,歐小米忽然發現了什麼,立刻神色緊張:“後面!後面!”
袁帥慢慢側過頭一瞥,果然發現安妮就在距離很遠的後排角落裡坐着,正翻閱雜誌。
“狡猾!果然狡猾!”袁帥倒吸涼氣,“知道嗎?這叫反跟蹤!”
在歐小米掩護下,袁帥舉起鏡頭觀察。只見安妮翻閱着雜誌,顯得百無聊賴。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聽手機,低聲應答着什麼,似乎並沒注意這邊。
令袁帥驚愕的是,後景有個可疑男子正舉着望遠鏡向這邊瞭望,待到仔細察看時,對方倏地一閃,在視野中消失了。
“難道是滅絕師太?”袁帥怔怔地,“我跟她滴水沒露啊!”
“會不會是……國家安全局的?”
歐小米一提醒,袁帥恍然大悟:“冰雪聰明!我也正這麼想呢,肯定是安全局也在跟蹤安妮,這說明我們跟他們英雄所見略同!”
“那他們不會說咱倆搗亂吧?”
“咱這是幫
他們!正好也是切磋交流的好機會!”
不等他們把這事弄個究竟,一位外籍男子出現了。此人西服革履戴墨鏡,跟諜戰片裡的人一個打扮,最顯著特徵就是頭頂有一綹白髮,“信天翁”的綽號很恰如其分。
此人剛下飛機,拎着旅行箱徑直朝安妮走來。安妮直挺挺地端坐着,直到對方出現在她面前,毫不避諱地仔細打量她,安妮這才猛地想起事先約定的暗號,連忙舉起那本雜誌。對方也取出一本相同的雜誌。
這一切,都被遠處的袁帥偷拍下來。
“他們接上頭兒了!”袁帥說,“800你別抖,我鏡頭拿不穩!”
“008是你抖呢!”
袁帥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在抖,但不承認,“我抖了嗎?我怎麼會抖呢?”
歐小米卻承認:“我緊張!”
“光天化日,他們不會開槍的……”
初次見面,安妮與外籍男子彼此交換第一印象。外籍男子操一口流利的中文,“沒想到,你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我也沒想到,你的中文比簡歷上介紹的還要好!”
“這裡太吵,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嗎?”
“當然可以。”
兩個人的談話很自然,但在袁帥和歐小米看來,他們的一舉一動就跟懸疑電影中一樣,先是用暗號接上頭,然後,兩人便站起身來,離開了機場。
袁帥駕車尾隨來到一個咖啡館,他和歐小米只顧着監視安妮和外籍男子,卻沒發現自己也被跟蹤了。一輛車尾隨而來,悄然停在袁帥的車子後面,暗中監視着這一切。
當晚,編輯部裡熄了燈,只有電腦屏幕閃爍光亮。屏幕上正以幻燈方式連續回放安妮在機場和咖啡館與人接頭的照片,袁帥、歐小米進行着分析討論。
“機場那名男子一定是他們國外總部派來的聯絡員。信天翁出事,總部帶來了新的指令……”
“兩個旅行箱裡會是什麼呢?……”
電腦屏幕上出現互換旅行箱的照片,袁帥一敲鍵盤,畫面定格。
“肯定是情報!”
“情報裝旅行箱裡?”歐小米表示質疑,“現在都數據傳輸了,間諜哪能這麼OUT?”
“那就是總部給的活動經費!美金!”
“也可能是歐元!”
“你估計有多少?”
“十萬?”
“十萬?這只是定金!情報是無價之寶,價值連城,只要能換來情報,千八百萬美金——就算是歐元——算什麼?!”
“這麼多錢?怎麼花啊……”歐小米嘖嘖。
“怎麼花?先買輛超豪車,007專用坐駕,6.0升發動機,最大馬力450匹,絕對拉風!然後再買一豪宅,帶游泳池那種!一風和日麗了就開Party,一大幫人隨便吃隨便喝,男的必須穿得好,女的必須長得好,而且你跟她說過頭話也一點兒不急,還能講黃段子給你調節氣氛——你還別說這是腐化墮落,間諜工作就這特點,一般人都眼紅我知道,眼紅沒用,我們間諜出生入死那會兒你幹什麼去啦?這叫吃得苦中苦方有甜上甜!”
袁帥說得唾沫橫飛,見歐小米冷冷地瞥着他,方纔收住遐想。現在當務之急是確定安妮搞到了什麼情報,然後趕緊採取行動。
在採取行動之前,袁帥決定與安妮進行一次談話,對她進行最後的挽救。說到底,袁帥還是憐香惜玉,讓他對安妮痛下殺手,終是於心不忍。
第二天,袁帥推開了安妮辦公室的門。當時安妮正趴在桌上打盹,睡得很香。袁帥注視着她的憨態,憐惜地嘆了一聲。安妮猛醒,睡眼惺忪,尷尬地站起又坐下。
“爲什麼不敲門?”
“您睡得正香,可倒聽得見啊!”
“胡說!我根本沒睡着!”
“我都聽見你打呼嚕了。再使點兒勁兒,連外邊都聽見了!”袁帥一語雙關,“我由衷佩服,你們這種人確實跟一般人不一樣,甭管情況多麼危急,該吃吃該睡睡,一點兒不耽誤!”
安妮很敏感,“我們哪種人?我們哪種人?”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袁帥不陰不陽,安妮眉毛一擰,正待發作,戈玲進來了,喜氣洋洋的。
“安妮、安妮,就上回我跟你說那人……”
戈玲話到一半,覺得袁帥在場有所不便,就向他做個請回避的手勢,“男士不宜!閒人免進!”
袁帥不情願地剛要出去,安妮卻攔住他,“別走!我就要你在這兒聽着!”安妮故意提高聲音,“主編,就上回您說那人吧,我相信一定特優秀特成熟特MAN,可是我現在還不着急考慮這方面問題,所以就避而不見了,所以主編您不用費心了!”
安妮的態度大出戈玲意料,她難以理解地幹張着嘴。
“我知道您想說——還不着急?都三十多了,現在是鬥戰剩佛,轉眼就是齊天大剩!”安妮轉對袁帥咬牙切齒,“我們這種人……我們這種人怎麼啦?我們這種人就是風吹雲動我不動,淡定懂不懂?”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算我沒說!”
戈玲悻悻地出去了。安妮把臉一撂下,挑釁地看着袁帥,“我要是你,就分秒必爭地馬上出去!”
“我有重大事宜要跟你嚴肅認真地談談!”袁帥真的很嚴肅,“我知道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可是你必須迷途知返,跟他們一刀兩斷,不然你很危險!”
“恐嚇完了嗎?本總監要洗臉裝扮了,請回避!”
“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像開玩笑嗎?”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執迷不悟了……你這樣我很痛心!”
“你一百個放心,再剩也剩不到你手裡!”
“不是這事兒!”
“別的更沒什麼好談啦!”
安妮不由分說地把袁帥推出去,嘭地關了門。
好不容易等到編輯部其他人都出去了,袁帥和歐小米溜進了安妮的辦公室,跟做賊似的到處瞎踅摸,摸摸這翻翻那,不得要領。
“008,瞎踅摸什麼呢?咱們不是小偷兒,是來找情報的!”
歐小米點醒了袁帥。
“噢,對對!電腦!”袁帥奔向辦公桌,打開了電腦。隨着電腦屏幕一亮一亮的,兩人既激動又緊張。點擊進入文檔,但屏幕顯示有密碼。袁帥噼裡啪啦接連輸入安妮的生日、身份證號、幸運數字,都無法進入。
歐小米挖苦他:“你對安妮的關心真是細緻入微,什麼都門清!”
“我這是做足功課、有備無患!”袁帥強詞奪理。
“可惜你一片苦心,人家怎麼沒把密碼告訴你呢?你倒是破譯啊!”
“這不是我長項啊……”
正這時,門口有人搭腔:“沒關係,這是我長項……”
聲音雖輕,但袁帥和歐小米渾身一顫,都僵住了。緩緩轉過身,卻見站在門口的是何澈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一舉一動我都盡在掌握!”
袁帥這才明白,撲上去雙手掐住何澈澈脖子,大有將其置於死地的架勢。何澈澈被掐得臉紅脖子粗,掙扎着向歐小米求救,“救命啊!他殺人滅口!”
“008你別鬧了!”
歐小米勸,袁帥卻不肯罷休,“安妮那麼寵他,他肯定向着安妮!雖然他是我的好兄弟,但祖國利益高於一切,我不得不含淚親手送他上路……”
“我是來幫你們的!”何澈澈趕緊聲明,“電腦是我長項!”
“對啊!讓澈澈破譯密碼!”
歐小米使勁拽開袁帥,何澈澈被掐得直咳嗽,“好兄弟,帶着投名狀來的!”接着,袁帥小聲埋怨何澈澈,“你盡在掌握,讓哥很沒面子!以後注意,下不爲例啊!”
何澈澈不愧是電腦高手,只見他雙手飛快地敲擊鍵盤,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終於成功進入了加密文檔。其中一個文件夾署名爲“荒漠行動”,袁帥等人如獲至寶,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夾,發現這是個檔案庫,裡面都是個人資料,圖文並茂,清一色男士,不同國籍不同膚色,按序號排列。
第八號檔案同時標註“危險對象”,打開來,出現的是一名中國男子。袁帥覺得有些面熟。
“在哪兒見過?他來過咱編輯部?”
“編輯部他沒來過,酒店倒是去過!”
袁帥這才恍然想起,“安全局的!”
不等細想,迅速打開最後一個——第九號檔案,出現的正是頭頂一綹白髮的外籍男子,袁帥、歐小米同時叫出聲:“信天翁!”
就這時,外面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腳步聲——安妮回來了。屋裡三個人還沒來得及迴避,安妮便出現在了門口:“你們怎麼都在這兒?”
三個人尷尬地點頭。
“他們倆說你這兒太亂,要幫你收拾收拾,我說不用……”袁帥敷衍着爭取時間,何澈澈試圖關機,無奈電腦死機,屏幕畫面停留在打開頁面。安妮腳步不停地走向辦公桌,眼看即將露餡,幸好何澈澈用腳尖踩到插座上的開關,及時斷電關機,纔有驚無險。
初戰雖未告捷,但確定了安妮電腦裡確實有可疑文件,乃一大收穫,並且激發了三個人再入虎穴的熱情。
吃一塹長一智,爲防止安妮再次突然殺個回馬槍,他們放了多重瞭望哨,歐小米守在電梯口,下一哨位的袁帥守在編輯部門口,雙雙望風。
何澈澈試圖進入那個署名“荒漠行動”的可疑文件,但發現該文件重新設置了密碼。
“一個壞消息是換了新密碼;一個好消息是我正在解。”何澈澈飛快地敲擊鍵盤破譯密碼,好不容易成功了,他取出隨身攜帶的U盤拷貝文件。由於文件存量過大,拷貝剛完成80%,安妮回來了。
袁帥向何澈澈發出緊急信號之後,眼看安妮到了編輯部門口,他急忙迎上前,“Anney總,今天天氣真好!在太平洋暖溼氣流作用下,我國華北大部分地區多雲間晴,零上10—19度,風力二三級。穿衣指數A,洗車指數B,出行指數C……一般人只知道WTO是國際貿易組織,不知道世界廁所組織——WOrldTOiletOrganizatiOn的英文縮寫也是WTO。據世界廁所組織提供的數字,人的一生大約有兩年時間耗費在廁所裡……”
安妮覺得袁帥莫名其妙,想繞過他去辦公室,但她往左,袁帥則往左,她往右,袁帥則往右,無論怎麼樣,袁帥總是擋住她去路。兩人的動作、步伐酷似倫巴,袁帥趁勢捉住她兩手,跟她跳了起來。最後,安妮只好聲東擊西,晃得袁帥失去重心,這才一舉衝破了阻撓,徑直奔向辦公室。就在安妮跨進門的剎那間,何澈澈拷貝完文件,拔下了U盤,從容面對。
“Anney總,網上出現了新病毒,要不要我幫你殺殺?”
總算搪塞過去,袁帥、歐小米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晚上,袁帥、歐小米、何澈澈與滅絕師太進行網上交流。在等待對方回覆的時間,三個人守着電腦熱切討論着。“這些人來自世界各地,不同國籍不同膚色,滅絕師太正查他們是不是國際刑警組織通緝的恐怖分子……”袁帥介紹着情況。
“這安妮真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走上不歸路啊!”
“一定是被洗腦了!”袁帥說,“拯救她的唯一辦法就是給她重新洗腦!徹底清洗每一道溝回!”
“你拿腦子當海綿啦,可以來回洗?再說了,間諜組織也不答應啊!”
袁帥悵然若失,“間諜組織要能無理由退換貨就好了!”
“荒漠行動……”何澈澈廣泛聯想着,“大西北?戈壁灘?塔克拉瑪干?不會是針對神舟九號吧?”
“滅絕師太怎麼還沒回音?他們能保證權威嗎?”歐小米問袁帥。
“絕對權威!”袁帥很有信心,“她把黑桃A俱樂部的八大金剛都召集齊了,正集體推理呢!”
話音未落,QQ響起篤篤的提示聲音。
“來了來了!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如此回覆:“經查,這些人不在國際刑警組織的通緝名單上。但據八大金剛分析,他們很可能是恐怖組織新近招募的有生力量。”
“第八號呢?”
“第八號顯然已經對荒漠行動構成威脅,所以被列爲危險對象。他很有可能是國家安全局的特工,我們正在設法查實他的身份。一切跡象表明,你已經卷入一起國際反恐戰,你的對手是國際恐怖組織或超級間諜。黑桃A俱樂部將派人協助你,接頭暗號是——你認識李爹嗎?你回答——我坑過他!”
袁帥、歐小米、何澈澈面面相覷,深感責任重大、任務艱鉅。
這天,安妮戴着墨鏡、拎着旅行箱匆匆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袁帥、歐小米、何澈澈早就嚴陣以待,見安妮行動了,他們互相打個暗號,便一個接一個地站起身,魚貫而出。
像上次一樣,安妮趕到機場,進了航站樓,走向休息區。袁帥、歐小米、何澈澈悄悄尾隨進來,然後分頭進行監視,彼此間相互呼應。忽然,何澈澈發現第八號神秘男子出現了,而且一路走來,最後坐在距他不遠的座位上。在這個位置,既能監視安妮又能觀察袁帥和歐小米的一舉一動,但對方卻忽略了身邊的何澈澈。
袁帥的手機嗡嗡振動起來,是何澈澈打來的:“別回頭!第八號出現,第八號出現,你們已經暴露。”
袁帥掛斷電話,向歐小米耳語了幾句什麼,便若無其事地起身向洗手間方向走去。
第八號神秘男的注意力集中在安妮和歐小米的身上。忽然,他後心被硬邦邦的東西抵住。袁帥聲音低沉地命令:“別說話!跟我們走!”
第八號神秘男緊張得直哆嗦,想站卻站不起來。何澈澈已經走過來,與袁帥一左一右地架起神秘男便走,在外人看來,就像三個好朋友親密無間。
袁帥、何澈澈挾持神秘男來到洗手間,何澈澈把“正在打掃,停止使用”的牌子立在門口,以防有人進入。袁帥把抵着對方後心的手機收起來,一把握住對方的手:
“您好同志!我正要跟你們取得聯繫呢,咱們交流一下情況吧!”
神秘男打量着袁帥,“你是第幾號?”
“我沒排號,我……”
“那你是加塞兒的?!”神秘男又打量何澈澈,“原來安妮還喜歡這麼萌的……”
袁帥、何澈澈面面相覷,不明白對方的意思,袁帥靈機一動,試着說出了暗號:“荒漠行動……”
這一關鍵詞果然激起了對方的反應:“荒漠行動!”
袁帥再次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同志!”
這時,歐小米急匆匆趕來,“壞了,安妮不見了!”
幾個人一聽,一齊往外就追,卻發現安妮迎面出現在門口。安妮一步步走進來,逼得大家一步步後退。
“大家一直跟蹤我,辛苦了!”
神秘男突然單腿跪地,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一束玫瑰,“安妮,跟蹤你是因爲人家愛你!雖然我們只見過那一次,但人家再也沒忘過你!安妮,荒漠行動到此爲止了,人家就是你荒漠行動的終結者!”
其他人被弄糊塗了,不知道神秘男使的是哪一計。爲了阻止女間諜逞兇,袁帥一個箭步衝上去,本該劈臉一拳,結果化拳爲掌,軟綿綿地攬住了安妮的腰,“你有權保持沉默,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可能成爲呈堂證供!轉過身!把手舉起來!我要搜身!”
袁帥剛要搜身,歐小米一把攔住,“如果不想被女嫌犯控告你性騷擾,我來!”
袁帥只得袖手旁觀。歐小米煞有介事地像電影中的女警一樣,對安妮進行搜身。從上往下,搜到腰間時,歐小米摸到了什麼,驚得往後一躥。
“有槍!”
袁帥、何澈澈大驚失色。袁帥下意識地模仿警察腰間掏槍的動作,卻掏了個空。安妮轉過身,手伸向腰間,果然掏出一把手槍。
“別、別開槍!”袁帥哆哆嗦嗦,“有話好、好好說!”
安妮不慌不忙地舉起槍,瞄準了袁帥,“你想對我說什麼?”
此時,袁帥哭都找不着音了。絕望之餘,他豁出去了,努力讓自己無所畏懼:“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還有什麼豪言壯語來着?”袁帥一指安妮,“可是你!我曾經一再挽救你,可你一意孤行,竟然走上了背叛祖國背叛人民的死路!”
“都說其人將死其言也善,你怎麼死到臨頭了嘴還這麼損呢?”安妮揶揄。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袁帥把心裡話掏了出來,“你是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一度把你列爲重點培養目標之一,有朝一日雙宿雙飛。但是,在祖國利益面前,你我就是敵人。你開槍吧!我們畢竟愛過一場,倒在你的槍口下,我死也瞑目了!”
安妮惱火地逼近一步,黑漆漆的槍口就在袁帥眼前,“那好!就衝你這麼善於胡說八道,今天我就成全你!”說罷,安妮扣動扳機,只見一團火焰噴射出來。袁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當袁帥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晃動着熟悉的面孔——歐小米、何澈澈。
“咱們是不是在陰間又相會了?”袁帥很痛心,“安妮啊安妮,一點兒也不念舊情,她還真開槍啊?!”
突然,安妮的臉出現在眼前,緊接着把槍口抵在袁帥腦門上,袁帥大吃一驚:“死了不就完了嘛,怎麼還不依不饒追這兒來啊?!你這人……”
“你認識李爹嗎?”
“我坑過他!”袁帥猛然意識到這是暗號,“你是……滅絕師太?!敢情都是你一手操控的!”
安妮把袁帥拽起來,不由分說地再次扣動扳機,只見槍口冒出一團火焰,原來是一隻打火機。
衆人哈哈大笑。袁帥這才醒過神來,發現戈玲、劉向前也在面前。
“主編你們怎麼也來啦?”
戈玲笑了,“劉向前認爲你們形跡可疑,所以我們就跟蹤過來了!”
原來,誤會是由安妮秘密相親引起的。她命名爲“荒漠行動”,一口氣相了九個,無一中意。而第八號糾纏不休,玩起了尾隨跟蹤。偏偏袁帥亂上添亂,安妮只好將計就計,把他們招到一起來個三頭對案。
袁帥恍然大悟,立即反脣相譏:“你不自稱最淡定嗎?合着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出手就是一比九!第八號呢?我跟他沒完!”
“第八號知道你跟他沒完,所以提前逃之夭夭了!
“信天翁呢?”
袁帥不依不饒,安妮才猛地想起來,“哎喲,人家還得趕飛機哪!”
說着,安妮拉着旅行箱就往登機口跑。遠遠地,就見那名外籍男子正在安檢口焦急地張望。安妮趕上前去,把旅行箱交給了對方,禮貌地告別,然後對方拎着旅行箱通過安檢,準備登機。
袁帥向安妮小聲詢問:“箱子裡到底是什麼?”
“他是個買手,”安妮說,“給我帶來的是國際名牌,帶走的是中國特產。”
“賊不走空啊!”袁帥終於釋然,衝外籍男子揮手高喊:“別了,信天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