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陌顏恍惚地跪在他身旁,哆哆嗦嗦地從銀針包裡抽出針紮在他的身上,勉強止住了流淌的血。
“勞煩閣下燒些熱水過來。”
“還請姑娘稍等。”
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很快,熱水便被端了過來,此時的蕭墨已經被移到了牀上,熱水在一旁散着霧氣。
模糊了牀上的人蒼白的面容。
時間越久,鍾陌顏的神色就越是凝重。
那條斷了的胳膊是回不來了,更甚的是肺部被刺穿,即便及時醫治,這樣的傷也讓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病根。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傷。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這些人又爲何出現在這裡,偏巧找到了她。
雖有諸多疑問,可現在明顯不是質問的時候。
她幾乎費盡了心思才從閻王爺那兒將蕭墨留了下來。
天色早已大亮。
“鍾姑娘,世子如何了?”來人詢問道,看來也守了一夜。
陌顏疲憊地揉了揉手腕,眼中忍着痛苦,“命是保住了,可是這樣的傷,他……”
“如何?”
“若是細心照料,還能活個十來載。”
聽到這話,來人鬆了口氣,還能活些年頭,只要沒死就成,這樣也算完成了自家主子下的命令。
“既然如此,那人就交給你了,在下還有要事,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讓外頭那兩個傢伙去做。”
陌顏看了眼他打算留下的人,點了點頭,“你們是大小姐的人,那世子是……”
“大小姐發現了二皇子的人有所行動,出於對裴侯爺的交情,勉強幫了把手。”
“是這樣……”她鬆了口氣,心中慶幸,“既然是大小姐送來的人,陌顏定當盡心竭力。”
“陌顏姑娘的能力,大小姐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兩人客套了幾句,便分開了。
回到別莊,將事情敘述了遍後,他看着屏風後的主子,“……大小姐,那批人的氣息太過危險,想來是死士我們留下斷後的兄弟竟也無一人能夠回來。”
“能看出他們出自哪裡嗎?”
“看不出,無論招式還是旁的,都不是我等見過的,不過,您可以詢問下許管事的人,興許他們知曉。”
畢竟他帶着人過去時,兩方人已經糾纏在一起了。
只不過他們都有着相同的目的罷了。
陸苒珺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骨。
蕭墨如今的情況是她未曾預料到的,失去一隻手,因爲重傷以後的日子只能當做廢人。
雖然結果比她原先安排得要好,可是,若是被裴瑾琰知曉,他可會怪她?
“大小姐?”
“查查那批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若是敵人也好有個防範。”
“是……”
這件事情過後,陸苒珺又派人將消息透露給了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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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目前對賢王的憎恨,得知蕭墨受傷的消息,幾乎想也不想地就派人去找,務必斬草除根。
雖說增加了陸苒珺的負擔,不過好在幾次襲擊過後,也有驚無險地將重傷的蕭墨送到了京都鍾家的醫館裡。
至於爲何不直接送回賢王府,她表示若是送回去了,還如何牽制住他?
賢王只收到了蕭墨遇襲,不知所蹤的消息,並且因爲陸苒珺的插手,讓他查到了二皇子動手的痕跡。
戰火就此點燃。
朝堂如今分爲了三派,而勢均力敵的二皇子與賢王如今廝殺個不停,絲毫不顧及他人。
太子一派則是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休養生息,作更多的安排。
進入九月裡,幾場雨下來大地都彷彿被滋潤了一般。
驅散了夏日裡的燥熱,在秋老虎過後,天兒便涼快了起來。
自從到了九月,陸大爺與鮑氏便來過別莊幾趟,皆是請老夫人回府,可卻被對方拒了。
陸苒珺興許察覺到了什麼,並未反對。
近日,在京都城外暗暗駐紮了一批軍隊,是誰的尚且不知,不過,不是陸家的就是了。
“照這樣看,二皇子與賢王是打算孤注一擲了。”
她說道,目光看向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
“現在他們還不敢動,太子還沒死,名不正言不順。”
“祖母的意思是,接下來他們會先……”
“不錯!”
陸苒珺垂下眸子,僅僅以裴家一方勢力來對抗二皇子與賢王,只怕饒是裴瑾琰手段再如何高明,也保護不了他了吧!
可,就算知道這一切又能如何,她的身份可不允許自己手軟。
“二皇子與賢王打起來也只是時日問題,屆時京都必然混亂,不若將母親和弟弟也接過來吧?”還有婉清。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此事我會命人看着,必要時會將他們送過來。”
“是……”
“你多留意些,燕北那邊若是收到消息,只怕也會有所行動。”
“燕北?”
陸苒珺不明所以,可她一接觸到老夫人眼中的深意,便明白了。
“多謝祖母提醒。”
她深吸了口氣,不說這個她都快忘了,燕北王是連皇帝都不能完全掌握的存在,如今就更是了。
燕北王世子妃可是大房的嫡長女,既然大房有資格繼承那個位置,那以這樣的關係,燕北王沒道理不支持大房。
畢竟,燕北王府多一個公主出來,沒什麼不好的。
反而利益諸多。
有了老夫人的提醒,陸苒珺不得不防,因此很快便離開了正堂。
與此同時,侯府內,整個府中都瀰漫着壓抑的氣息。
裴瑾琰依舊素服加身,每日除了處理公務就是應付屬臣。
就連一直醉心佛堂的裴老夫人也出來親自照看體弱多病的太子。
這一日,大多臥牀的蕭澤卻是穿戴好了衣冠,正命人備車。
裴老夫人瞧見,不贊同地攔住他,“外頭正亂着,殿下這樣出去太過危險,還是待在府裡的好。”
蕭澤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沉靜,“姨母,有些事我必須去做,不過我可以保證會再回來的。”
“不可,你若有個好歹,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
裴夫人不同意,現在她只是他的姨母,並非君臣,阻止妹妹的孩子去冒險是她身爲長輩的職責。
可惜蕭澤已經決定的事,不會因此更改。
他溫聲道:“姨母,這或許是保護裴家最後的法子了,請務必讓我前去,您也不想看到裴家以及表哥再犧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