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源的得意,連一秒都不到,就駭然失色。他用於禁錮空間的元力,居然消失了。
武皇之間的較量,武技已經沒用,比的是誰的功力高,誰的念力運用更靈巧精準。也就是比試元力的質量、數量和技巧。
常規物體移動,必須符合牛頓定律。要想前進,必須有反作用力。太空飛船飛行,想要加速到接近光速,往後噴射的物質質量,將或將接近無窮大。這顯然不可能。
於是太空飛船,通過改變空間力場,即改變空間密度的方式,突破牛頓定律,而獲取高速度。武皇也一樣,只不過使用的不是電磁力,而是元力。質能本質上一樣的,禁錮空間,就是用元力使局部空間密度增強,形成一個空間壁障。前進,則是讓前面的空間密度減弱,於是身後的空間會自然推動身體向前移位。
真要比空間禁錮的技巧,設置空間壁障的速度和強度,柏天長只能自嘆不如。人家老牌武皇,浸淫此道二三十年,熟稔得如同條件反射。但是,對空間的認識,他卻是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比摸索修煉的普通武皇強多了。最關鍵的是,他有一個作弊神器,就是儲物腰帶。
像是不知道張道源暗施了手段一樣,照樣閒庭信步。心念一動,身前的空間物質以及張道源的元力,都被他移進了儲物空間。 也就是此地局部的空間物質和能量,都被他通過柏雲嫦設置的移動微型傳送陣,送到不知在宇宙哪個角落裡柏雲嫦禁錮的那片空間裡去了。
他雲淡風輕,張道源則驚恐萬分,以爲柏天長吞噬了局部空間和他的元力。這可是比禁錮空間和空間瞬移更高一層的技巧,連他自己都不會。除非他進階武聖,在自己體內形成一個內宇宙。
張道源被柏天長徹底震住了,不管柏天長是即將進階武聖,還是使用了其他手段,都不是他能撼動的。小心翼翼地靠近柏天長,稽首施禮,“柏公子,貧道失禮了。”
柏天長回禮道:“天尊何出此言?一個小玩笑而已,難道我會當真?”
張道源大喜,“對對,開個小玩笑。柏公子晉位武皇,貧道一時技癢,這才小小地試探了一下。長江後浪推前浪,柏公子功深如海,技能通天,令人欽佩啊。你不是說你在道德界爲靈寶天尊嗎?以後還望柏公子給我道家留一線香火。”
柏天長淡淡地說:“天尊這話過了。我跟道家從來不是敵人。當然,靈寶天尊之說,那只是唬人之語。您很清楚,做不得數。”
兩人一邊返回,一邊交談。張道源說:“我到希望那是真的,以免龍華崇佛抑道,尊外邦之教義,滅本土之信仰。”
柏天長說:“您誤解了。我主張的是,衆生平等,信仰也平等。絕沒有崇佛抑道的意思。”
張道源說:“可事實上,無論是大華,還是龍華,都在重佛輕道,使得佛家日盛,道家日微。所以我只能赤膊上陣,振臂高呼,以求保留我華族之根本。”
柏天長說:“佛家興盛,道家萎靡,非是**之過,根源還在自身。不管哪個**,也不管那個宗教來自何處,都希望宗教教義能夠穩定社會秩序並傳遞正能量。
佛教教人積善行德,有利於社會安定團結。正能量雖然不多,至少也讓人對所謂來生懷有期望。有期望,就是積極因素。
而道教呢,一味讓人清靜無爲,無慾無求,崇尚自然。都去修心養性了,誰來發展經濟;都是閒雲野鶴,誰來發展科技,誰來從軍從政,社會豈不是一盤散沙。
所以道教式微,不是**之過,是你們自己的教義沒有與時俱進。佛家尚能編造出彌勒再生的傳說。你們呢,人人長生嗎?現實是,有誰長生了?”
張道源很不服氣,“難道就有人再生了,誰看見人真有三生三世,輪迴不停了?”
柏天長說:“人死萬事空。死後之事,誰都不知道。正因爲不知道,所以他們可以用各種傳說來圓謊。但是長生,卻人人都知道不可能。一個是未知的不確定,一個是確定的不可能,你說人們該怎樣選?
好了,此事爭也無益,您自己想想。但我想明確一點,宗教是靠教義影響信徒,而不是靠暴力。靠暴力能得長生嗎?不,只會短命。
您先去山莊休息一下,我去陪陪榮爺爺。”
說話間,兩人已回到低空。柏天長神識一掃,就知道榮烏衣在哪。
張道源怏怏而回,在柏天長這裡,顯然沒得到他所期望的。柏天長的話,對他有一定的影響,但是絕不止於讓他信服。人越老,越固執。
榮烏衣信步于波濤洶涌的海面,看似悠閒,實則在練功。元力控制着海水裡一些大魚,在水底畫八卦圖。
柏天長在榮烏衣神識範圍外觀察了一會,發現這人還真是一個武癡,修煉得心無旁騖,如癡如醉。
武皇的元力觀察範圍,一般在數百公里。元力有效殺傷範圍,也就一百公里左右。柏天長特殊,那是因爲光頭的緣故。可以說,他此時是個半人本機器人狀態,而且是個堪比行星級戰艦的巨型機器人。用科技的手段,跟戰艦一樣,足以洞察方圓十億公里。而且比戰艦更進一層的是,腦袋就是雷達,得到的圖像和聲音等信息,不需要轉化過程就直接出現在腦海裡。
柏天長緩緩靠近,遠遠地傳音,“榮爺爺這是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我看您在這裡兜圈,難道這裡的海洋,比之地球還有韻味?”
榮烏衣從修煉中驚醒,輕笑一聲,朝柏天長飛來。兩人之間有一處高聳出海面的小島。榮烏衣落在山峰上靜候。按輩份,該是柏天長上前見他。柏天長沒計較,飄然落在他身邊。
“張老道呢?”
“我陪他轉了一圈,送回山莊去了。”
榮烏衣一驚,看來柏天長沒輸,“沒想到你才晉位武皇,在速度和耐力上就能比過那牛鼻子。”
柏天長笑道:“也就剛剛能跟上而已。”
榮烏衣說:“後生可畏啊,難怪子麟會死在你手裡。”
這就要藉此說事了。柏天長當即頂了回去,“子麟兄的死,雖然遺憾,但我不會道歉。那個時候,不是我以強欺弱,是他要殺我。”
榮烏衣咄咄逼人,“他無緣無故,爲什麼要殺你?”
“呵呵,那就要問他了。或許是覺得自己是世家子弟,就可以任意決定別人的生死吧。”
榮烏衣沒理會柏天長的反脣相譏,“我聽說,是你搶了他的未婚妻。”
柏天長說:“耳聽爲虛。他的未婚妻是卓青菱,我的未婚妻是卓青青。兩人是雙胞胎,就連她們媽都難以分辨。我在長城巧遇榮子麟和卓青菱,以爲是卓青青,就打了個招呼。當時,青菱並未理我,就跟榮子麟上車了。就爲這事,榮子麟就要定我死罪,誰給他的權利?”
“但卓青菱失蹤了。剛纔聽你說,你和她還生了兒子。你還有什麼說的?”
柏天長攤攤手,“我不需要說什麼。青菱失蹤和生兒子,那都是後來的事。”
榮烏衣說:“如果你和卓青菱之間沒有曖昧,子麟怎麼會盯上你?換做是你,你能忍?”
“哈哈,說話要講證據。只是懷疑,就要致人死地,何其霸道。好在我尚有自保之力,換做他人,豈不是死得冤枉。我偏偏是個不怕事的,別人要殺我,我會加倍奉還。”
榮烏衣元力鼓盪,眼神凌厲,“我只知道,現在死的是他,而不是你。你殺了我榮家下代家主,又殺了我榮家上代家主。難道我榮家跟你有仇?”
“沒仇,我就是忍受不了榮家的霸道。想爲因爲榮家的霸道而死的無辜討個公道。就憑榮子麟當初想殺我時的輕描淡寫,別跟我說沒有。”
榮烏衣不屑地說:“人同命不同。世間萬物,都有高低貴賤之分。死一個將軍,跟死一個士兵,死一個星長,跟死一個農民,能夠等值嗎?”
柏天長哈哈大笑,“在我看來,恰恰相反。人命關天,不論什麼職務,什麼身份,生命都是等值的。殺人者,人恆殺之。”
榮烏衣說:“衆生平等,那是口號。虎吃羊,你就殺虎不成?弱肉強食,此爲天性。天下殺人者多了,你能逐一殺回去?難道我殺了一個人,你也想殺了我不成?”
柏天長反駁說:“既然爲人,就該有人性。全都弱肉強食,跟牲畜何異?你要殺人,那得看殺的是誰。在我管轄之內濫殺無辜,我必追責。”
榮烏衣大笑道:“看來你很有自信。榮某不才,想討教一二。”
柏天長毫不相讓,眼神一凝,“請。”
榮烏衣緩緩地一掌推出,自他的手掌到柏天長的胸口,長棍型的空間,驀然堅硬如鐵,隨着他手掌的前移,給柏天長以極大的推力。他出手如此緩慢,自然只是試試柏天長的功力,而不敢下殺手。不管殺不殺得了,如果是真的翻臉動手,在此地他絕對討不了好去。
柏天長的胸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凹陷。不過他並未後退半步,也不防守,而是張開雙臂,向前輕扇。比試元力,他怕過誰來?海面驀地霧氣蒸騰,形成一座巨山,向下壓向榮烏衣。這巨山,是他用元力從儲物器裡轉移出來的大量本體,裹挾着空氣以及空間,重重地壓到榮烏衣伸直的雙臂上。
戰艦何其重,榮烏衣那裡支持得住。鬆手瞬移出幾千米,脫離大山的範圍。試出柏天長的元力總量超出了他,但也感知到質量稍次。立即避短取長,使出純熟的空間技。喊了一聲:“小心了。”十指連彈,如同傳說的六陽神指,一道道空間利刃,攥射柏天長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