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只是開始,克羅斯凱撒相信,今次的大庭議,將會變得少有地“跌宕起伏”。
衆多直播媒體的導演在這一刻紛紛叫起來,讓攝像人員給班銘一個特寫,觀衆們肯定很想知道面對這樣的“讚譽”,班銘會是怎樣的反應?
只見,鏡頭中,班銘的神色在江東嶽說完話之後都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直到過了幾秒,他臉上才流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容,道:“雖然有些狂妄,但我確實想對很多人說聲……對不起,這個第一,我要定了。”
這個第一,我要定了!
平靜的八個字中,蘊含着讓人血液爲之沸騰的強大自信,無數觀衆都動容了。
好一個當仁不讓!
難怪年紀輕輕,就敢於打破常規,想要坐上飛協會長的位置,這樣的魄力,的確天下少有!
而在“天空思想者”建築之中,一羣身份特殊的人這時候都忍不住面面相視,許多人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們都是特殊席位擁有者,大概兩百餘人,皆是東西聯邦各大勢力的頂級大佬或是天境武道高手,本身並沒有參與投票的權利,僅僅是做爲旁觀者,觀看大庭議全程。
其中,東聯邦四大門閥、西聯邦三大家族乃至希望星四大勢力皆有人到場,一些認出他們出身的勢力大佬,眼神中都是含着敬畏。
“看來,我們這位班銘小朋友,還真是年少無畏呢。”一名中年男子淡淡說道,語氣雖是平靜,都其中的嘲諷之意誰都聽得出來。
少數人神色異樣地看了這中年男子一眼,因爲他們都認出來,說話的這位正是房閥當代閥主的弟弟,房田雨。
而房田雨,其實就是房羽凡的父親!
房田雨的這番言語,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房閥對於班銘的態度。
“年輕人,順風順水慣了,難免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受了失敗挫折之後,才能成長得起來。”一名容貌不俗的看不出真是年紀的女子淡淡接聲,眉目間自然而然就有種出身高貴的傲然。
很多人都認出了這名女子,不由爲之動容,因爲這名女子姓陳。
這個世界上,姓陳的人很多,這名女子則是出生在最出名的陳姓之家——武賢陳家!
這名女子,名爲陳妮然,正是陳琛三個女兒中的一個,天境下品的修爲,加上得到了陳琛的焚魔勁真傳,讓她在陳家也是地位頗高。
陳妮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讓很多原本看好班銘的勢力都捏了一把汗,隨即就紛紛想到了一則傳言。
傳言中,斷罪的二當家舒清和陳琛數百年來始終針鋒相對,明面上斷罪和陳家也不止一次摩擦起火,既然班銘和舒清是乾姐弟關係,那麼陳家敵視班銘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一時間,特殊席位中立刻接連響起連片附和之聲,都是認同陳妮然的觀點,諷刺班銘狂妄自大。
爲了攀附陳家,一些人的話已經說得有些露骨難聽。
夕閥來了有數人,其中閥主夕喆的親臨,讓很多人感到震驚。
而此刻,夕喆的眼中有些陰沉。
陳家畢竟是陳家,自從陳琛在微末之墟一戰突破晉入天境上品之後,選擇依附陳家的勢力越來越多,更加可怕的是,這些勢力遍佈東西聯邦,甚至涉及到了希望星,隱隱形成了一張籠罩在全人類每個角落的無形大網。
從現在的場面看來,陳家在人類世界的影響,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一些。
而夕喆之所以會親臨“天空思想者”,自然是因爲他很看好班銘,同時對於今天班銘所要拿出來的新飛行術很有期待。
畢竟,班銘可是能夠用一顆藥就將夕萱的根骨生生提升到九品的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人物,其他同輩人做不到的事情,班銘未必做不到!
夕喆目光冷淡地看了那些附和陳妮然的人一眼,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背後說一名年輕人的長短有意思嗎?如果真的覺得有意思,可敢到二當家面前去再說一遍?”
此言一出,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當今世上,被稱作“二當家”的,就只有斷罪的那個女瘋子。
剛剛附和的許多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着巴結陳家,卻是忘了斷罪的那位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不久前就已經爲了保護擁有太一劍勁剋制法的班銘而大殺四方,連殺四名天境高手。
而又有傳聞,舒清在前往希望星期間,遭寧塵算計,回來之後怒上寧閥,同樣大開殺戒,連寧閥閥主都是重傷垂死,至今傷勢未愈!
以這瘋女人的心狠手辣以及護短的性子,如果讓她知道自己一干人在背後這樣說班銘的壞話,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
而且……夕閥閥主居然在這種時候爲班銘說話,不啻於當衆表明立場,斷罪加上夕閥,其勢力未必就弱了陳家!
寂靜中,有一人淡笑着點頭,聲音清朗:“鄙人也很贊同夕伯伯的說法,更何況在結果出來之前,下任何結論都爲之過早。”
在這種時候敢說出這樣話語並且能夠稱呼夕喆爲夕伯伯的人,其身份必然也不會簡單。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很多人這時候已經忍不住露出震驚之色,而陳妮然的臉龐更是猶如掛了一層白霜。
蓋因爲說話之人,並非東聯邦之人,而是西聯邦三大家族中米歇爾家族已經內定的下任族長,米歇爾神威!
這名出身米歇爾的年輕人,看上去頗有朝氣,眼中神采奕奕,自然而然掛在嘴邊的笑容很是爽朗,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當今世上,年輕一輩當中,有三人和寧塵齊名,其中便有這一位,很多時候,知道他的人都習慣只稱呼他爲神威。
而此人,比寧塵稍長四歲,已然是天境下品修爲,更在傳聞之中,隨時都有突破至天境中品的可能,只能讓很多老一輩感慨現在年輕人的可怕,真的逐漸開始崛起了。
誰都沒有想到,神威居然會站出來替班銘說話,這根本是沒道理的事。
從來沒有聽說過,米歇爾家族跟班銘有任何牽扯來往。
連房田雨也是臉色有些變幻起來,細數一下,班銘背後現在就站着斷罪、夕閥以及米歇爾家族三大頂級勢力,而且這未必就是全部。
就在這時,一行數人緩緩飄落席位。
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一絲震動。
因爲爲首之人不是別人,竟是傳聞中被舒清擊成重傷的寧閥閥主,寧不州!
原本的那名寧閥代表人物,見到閥主親臨也是一驚,連忙起身。
而在此時,人們的目光隨即就被幾乎是和寧不州並排而立的一名中年人給吸引,眼中紛紛有些異樣。
這中年人完全是一副極爲陌生的面孔,卻面龐清癯,身上有種寧靜致遠的氣質,更加奇異的是,此人頭頂挽着一個髮髻,用一根古舊竹釵穿插……看上去,竟像是一名方外之人!
中年人眼斂微垂,似對周遭奇異目光渾然未覺,向寧不州雙手抱拳微微一禮,便是徑直坐下。
而寧不州居然立刻還了一禮,這才落座。
包括夕喆在內的許多人都是內心大驚,不知道這中年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值得堂堂寧閥之主如此以禮相待?
在場許多天境高手在這一刻已經是對中年人身上的氣機進行感應,發現此人已然是天境下品的修爲!
不過,光是一名普通的天境下品高手,恐怕還得不到寧不州如此禮遇。
一時間,人們對這名中間人的身份產生諸多遐想。
寧不州看上去氣色不錯,面色中帶着紅潤,環視一週之後,微笑說道:“我覺得神威賢侄說得不錯,一切還是要看結果,班銘能不能拿第一,等會兒就能知道,大家何必在這裡做無謂之爭呢。”
看似和事老般的言語,卻讓在場之人都有些摸不準寧不州的立場爲何,到底是站在哪邊,從而引發更多的猜想。
大庭議尚未正式開始,一股無形的當世最頂尖的勢力之間的比拼,已然是悄然碰撞出了火花。
很多次一級勢力的領頭人物都在暗自咋舌,班銘不過是一名十八歲的年輕人而已,居然引得這麼多頂級勢力強勢關注,無論此次大庭議成敗如何,他都已經稱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而在某個角落裡,一名兩鬢霜白的中年人向坐在身旁的年輕人傳音:“幸好一航你讓我來了,不然真的是要錯過好戲,看來……在這班銘的身上,我們蔣閥真的缺少了關注,正好趁此機會好好觀察一下,就算看不清班銘,也要看清楚他所引發的勢力博弈到底是怎樣的居民啊……”
這名中年人正是四大門閥中蔣閥之人,而班銘如果在這裡,定能一眼認出坐在中年人身邊的年輕人,正是在五大學院新生奪球賽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高考狀元蔣一航。
而這名中年人,則是蔣一航的伯父,蔣宏志,雖然不是蔣閥閥主,但在蔣閥之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
“從新生奪球賽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以後不會是池中之物,然而沒想到,他崛起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無數倍,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能夠引得當世諸多頂級勢力圍繞着他而進行博弈……”蔣一航的臉上現出唏噓感慨之色,回想當初新生奪球賽,若非班銘怒極之下重傷了房羽凡,最終的比賽結果真的很難說。
而且,相比之下,新生奪球賽就真的只是一場遊戲,而現在圍繞着班銘進行的,纔是當世最尖端也最刺激的遊戲。
“看來你真的很看好他?”蔣宏志微微一笑,卻笑得有點淡:“不可否認,這班銘的確是有翻雲覆雨的本事,不過,在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之前就這樣撥弄雲雨還是有些不智。年輕人需要鋒芒是不錯,可是如果鋒芒太盛,那就容易剛過易折了……他若是沒當上飛協會長還好,如果真的當上了飛協會長,他站得越高,某些勢力對他的殺心就越重,因爲這樣的人尚未成長起來便能如此,一旦真正成長,還有誰能製得住他?”
蔣一航悚然動容,忍不住道:“他的背後,可是站着舒清,有誰敢對他出手?”
“舒清對他來說,的確是一棵大樹,可是沒有誰會永遠成爲誰的大樹……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定呢?”蔣宏志道:“一航,你可以欣賞班銘,不過目前而言,不要嘗試與他做更多的接觸,以免將我們蔣閥扯入漩渦之中。”
蔣一航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點頭,心中有些惋惜,如果可以,他其實挺願意跟班銘成爲朋友,只是人在很多時候,其實都是身不由己。
……
班銘並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已然引發了諸多勢力間的無形交鋒。
不過,他已經成就陽神,只要願意,其實完全可以清楚知道在“空中思考者”中發生的一切,只是懶得做這種事情而已。
更何況,小心爲上,誰也不能保證說,在他以陽神的感知窺探“空中思想者”的時候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至少,天境上品強者,應該會有隱約感應。
而在此時,整個世界仍然沉浸在因爲他的這句話而帶來的激動和期待當中。
克羅斯凱撒沒有再讓自己安插的那些人造勢,因爲班銘的一句話,就已經省去了許多功夫,成功將自己逼入絕境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怎麼看班銘的臉腫起來——
沒錯,在凱撒的眼中,班銘已經是趕狗入窮巷,沒有任何退路了,只等“朝聖途”結果出來,打臉啪啪的。
“不過這還不夠,和你帶給我的羞辱比起來,這只是利息而已!”凱撒臉上流露出溫潤的笑容,他身上有着典型的西方貴族氣質,無人知道這名外貌俊逸的年輕人心中住着魔鬼。
場面最終安靜下來。
因爲,巨大的數字開始倒數,“朝聖途”即將開始了。
“空中思想者”離地極高,以往“朝聖途”的最快紀錄也要兩分半鐘纔會抵達,是武尊南山烈創造,至今未能有人超越。
而到目前爲止,所有人說的都是班銘能否能奪得透明,卻從未思考過班銘是否會打破武尊南山烈的記錄,因爲這太匪夷所思了。
淺淺地呼吸着,班銘注視着那倒數的數字。
當數字歸零的剎那——
嗖!
數道身形,率先拔空而起!
這幾人身上,幾乎同時亮起了紅色的光芒。
搶跑,喪失失格!
這幾人立刻流露出了懊喪不已的神色,只能乖乖降下。
與此同時,更多的身形已經開始超越了他們。
五萬多人同時拔空而起,本身便是十分壯觀的場面。
“就是現在!”
密密麻麻的身形中,陡然有幾個人同時有了動作,像是飛行軌跡不穩,一下撞上了周圍的人。
被撞的那幾人均是位於距離班銘比較近的位置,頓時啊啊驚叫着,一片混亂地向班銘所在的真空地帶撞了過去!
這樣的混亂,在過往的“朝聖途”中其實並不少見,尤其是在剛開始的前幾秒,發生大規模的碰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而以主動姿態撞到了他人的人,身上會第一時間亮起紅色,喪失資格。
只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湊巧,剛好是在班銘的周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一些直播媒體的解說員已經以極爲激動的語氣飛快地解說起來:“大家可以看到,從比賽一開始班銘的周圍就不碰巧地發生了連環大碰撞,至少有六人同時侵入了他周圍的真空地帶,不好,馬上就要撞上了——”
在解說員緊張的高呼聲中,媒體前無數關注班銘的人,一顆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從一開始就喪失了資格,那麼班銘之前的那番豪言壯語,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向上疾馳的無數人當中,隱藏着一個滿臉怨毒的年輕人,正是自新生奪球賽之後就逐漸銷聲匿跡的房羽凡!
當初房羽凡被班銘一擊洞穿腹背,重創垂死,卻因爲得到了寧塵贈予的一片奇異樹葉,而傷勢痊癒。
而在這時候,他居然也有參加大庭議的資格!
此時,房羽凡見到班銘那邊產生了混亂,眼中沒有絲毫意外,迅速閃過一絲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然而此刻,沒有人在意落在後面的人,所有觀看直播的人的目光,都往隊伍的最前方看去——
這是房閥的手筆!
雖然因爲前任家閥主房化雲和舒清的約定,房閥不能以激烈的手段針對班銘,但在這時候時刻替班銘製造一些麻煩,不危及他性命,卻是無妨!
不過房羽凡很快注意到,這突然生出的混亂未免太大了一些,仔細一看,才發現製造混亂的其實不只有房閥安排的人!
他頓時明白過來,針對班銘的勢力不止一股,心中頓時快意冷笑連連:“班銘啊班銘,你行事處處猖狂無忌,今天終要吞下苦果!我看你能夠得意到幾時,已經離死不遠!”
就在數道身形軌跡混亂地搖擺着要撞向班銘的前一剎那,直播鏡頭突然捕捉到,班銘忽然笑了,淡看雲捲雲舒,從容而鎮定。
旋即——
嗖!
班銘的身形陡然以一種爆發式的加速,瞬間衝出了撞擊圈,而這不是結束,他的速度爆發不停止,瘋狂提速,僅僅不到兩個呼吸,就超越了絕大多數人,衝到了最前方的第一陣列,只有寥寥十幾人能夠與之相較。
“空中思想者”內,特殊席位上,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駭然。
許多人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脫口驚呼!
“什麼!”
“怎麼會這樣?”
“居然有這麼恐怖的爆發提速——”
“這真的是飛行術嗎?”
他們中很多人都以爲,班銘從一開始就要結束了,卻沒想到這真的只是開始,班銘的爆發力超出了想象。
“咦!”夕喆突然輕咦了一聲。
同樣發出這樣聲音的還有在場的其他一些天境高手。
他們都擁有精神力,即便相隔頗遠,但此刻班銘身上的內元波動極爲劇烈,是以紛紛感應到,班銘現在的修爲,和資料中記載的有所不同!
“居然已經是地境下品!”
“好快的突破速度,似乎不久前他才晉入基礎九段的吧?這麼快就再度突破地境門檻?難道他都不用積累的麼?”
“真是匪夷所思……”
“從他開始修爲爆發式增長開始算起,光是就境界突破速度而言,哪怕是縱觀人類武道史,也幾乎沒有人能夠比他更快吧?”
“如果以這樣的速度成長下去,恐怕用不了兩年,他就會晉入地境上品,成爲和寧塵那類絕世天才比肩的人物了。”
許多天境強者在這一刻都爲之駭然。
這世上的地境下品武者其實也有一定數量,然而他們都從班銘身上看到了那種勇猛奮進不止的趨勢,這年輕人身上擁有其他同境界武者沒有的恐怖潛力。
陳妮然一雙美眸中隱晦殺機一閃而過,看向直播投影中的目光極爲冷漠。
在她心中,班銘的危險程度再度提升了。
而如果班銘現在不是地境下品,而是中品的話……陳妮然估計,父親或許都會拼着承受舒清的怒火,將這潛力恐怖的小子提前扼殺。
這世上有一些人,如果不提早扼殺,那就再也扼殺不了了。
比如,當年的南山烈。
同樣的錯誤,陳琛不會犯兩次。
陳妮然並不知道,班銘的真正修爲其實是地境上品,否則極可能會嚇得跳起來,然後立刻就去想辦法通知已經失聯了一段時間的父親,或者動用陳家的力量,派出數名天境高手將其轟殺!
幸好陳妮然不知道,所以,在她心中,班銘的危險度雖然提升,但還不值得爲了他而觸怒舒清這瘋女人。
同樣心生殺意的還有房閥的房田雨,班銘的優秀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難怪當初舒清會爲了保他不惜大開殺戒。
寧不州的臉色則有些陰晴不定,同樣震驚班銘居然有這樣的修爲,而且在飛行術方面真的有極爲了不起的造詣!
要知道,參加大庭議會議的人當中,地境中品和上品武者加起來也超過三百人,可是這些人在修爲上壓過班銘,卻被班銘以飛行術追上,本身就說明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