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朝着沈牧略微笑了一下,沈牧很少見到南方笑。四年前沒有出事的時候,她似乎偶爾也是會笑的,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爲了寧澤而笑,後來寧澤離開,他就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笑意。
“沈先生,我記得我之前在陽光療養院的時候就跟你說過的,我不會接受其他人的。”南方喜歡乾脆利落,她的感情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攖。
“我記得。”沈牧怎麼會不記得?他之所以在這四年裡面一直跟南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就是因爲她當初的這句話。
沈牧表面很紳士,但是實則內心是一個城府和謀算很深的人,他懂得進退,知道怎麼樣子纔不會在愛情或者婚姻裡面一敗塗地。這樣的人太過清醒,一般是很難能夠得到愛情的。
南方也看得出來,所以對於沈牧的追求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她堅信,她應該不會是沈牧唯一的選擇。
“我先下樓了。”說完,南方轉身走到了玄關處,她怕自己再呆在這裡,兩個人都會尷尬。
沈牧沒有回答,南方也沒有要聽他回答的意思,按下門把手就出了門。
電梯裡面,南方對着電梯裡的鏡子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她中午起來之後喝了一大杯的冰鎮美式,臉部已經稍微消腫一點了,似乎是因爲昨晚喝了紅酒的緣故,她的皮膚看上去也挺有光澤感的,她只希望自己現在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病人。
南方從包裡面拿出了口紅,對着鏡子正準備擦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了。
她也沒有在意,打算先塗了再走。稍微塗點口紅,整個人的起色都會稍微好一點的償。
但是下一秒,從電梯門口忽然傳來了男人譏誚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南方被這個熟悉的聲音嚇到了,嚇得手中的口紅都沒有拿穩顫抖了一下,塗歪了……
南方別過頭去看向電梯門口的時候看到寧澤正朝着她在笑,這種笑可不是那種“陌上人如玉”的笑,而是非常直接的那種嘲笑!
寧澤就像個大男孩一樣看着南方這個樣子笑的住不住,南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特別地丟人,皺緊了眉心連忙想要轉過身去,但是這個時候電梯門快要關上了,寧澤伸手連忙拉了一把南方將她從電梯裡面拉了出來。
“你再笑!”南方咬了咬牙,原本並不覺得這是一件特別在意的事情,但是被寧澤這樣朗聲的笑給感染了之後,南方覺得自己特別地丟人……
“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塗個口紅都能夠塗歪了,靳南方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寧澤的小聲像是魔咒一樣在南方的耳邊縈繞。
南方鐵青着臉色,咬緊了牙關瞪着寧澤,他倆站在電梯門口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嗎?”南方几乎是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但是一說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了……
這句話的含義太過意味深長,很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寧澤原本還在笑,但是在聽到南方這句話的時候嘲笑聲戛然而止,而是玩味地勾了一下嘴角,稍微靠近了一點南方:“怎麼辦?過了這麼多年我都快忘了。要不要今晚複習一下?”
寧澤在湊過來的時候,南方直接拿起了手中的口紅塗在了寧澤的臉上。
下一秒,寧澤英俊的臉蛋上面就出現了一道很深的口紅印子……
“你跟你的巴黎名媛們複習去吧。”南方的略微瞪了他一眼,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寧澤伸手一邊去擦自己嘴角上面的口紅一邊闊步追上了南方的腳步:“我說,你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靳南方的度量也太小了吧?我就跟你開個玩笑。”
“你跟我開了多少年玩笑了?從高三開始你就不斷地跟我在開玩笑。”南方面不改色地一直往前面走,直到走到了酒店門口的停車場她才停下了腳步。
寧澤看到她停下腳步的樣子,忍不住挑了眉,看來這小妮子是在等他開車門。
剛纔她還在電梯裡面補妝,這樣子的靳南方寧澤從來沒有見過。南方見他什麼時候會化妝的?
寧澤跑了兩步上前打開了車子的副駕駛座讓南方坐了進去,南方也沒有拒絕直接坐了進去,自己很自覺地繫上了安全帶。
寧澤跑到了另一邊也坐了進去,當看到南方的嘴角上面的口紅還沒有擦掉的時候,他附身過去,伸手準備去擦南方臉上的口紅。
但是當他的手指快要觸碰到南方的臉頰的時候南方就瞬間瑟縮了一下,害怕地躲開了。
“你這麼怕我幹什麼?我不吃人的。”寧澤露出了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寧澤的笑容真的是能夠稱得上是純良無害了,嘴角那顆梨渦看上去太善良。
但是南方太瞭解他了,指不定現在這張善良的“面具”下面藏着什麼事情呢。他捉弄起她來是沒個底的。
“我自己會擦。”說完南方扯了一張寧澤車子上面的紙巾,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我不會自己擦啊。”寧澤立刻反駁,連車子都不開了,直接將臉湊近了南方。
這個人還真的是會順着杆子往上爬……
但是說實話,面對這樣一張俊臉的時候,南方真的是沒有辦法做到直接無視。
寧澤長得真的是太好看了,南方記得老寧總的相貌也就一般般,長得只能說是在中老年人當中比較俊朗。她堅信寧澤的媽媽一定是個大美人。
南方看着眼前這張臉,不忍心拒絕,伸手又扯過了一張紙巾幫寧澤也擦了一下。
“謝謝。”擦完之後,寧澤抿着薄脣對南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南方連理會都沒有理會他,連一個白眼都沒有。
她就是不想讓他太得意忘形了。寧澤這個傢伙有一個大弱點,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但是南方不知道的是,寧澤也只有在她面前纔會這樣。旁人面前,永遠都是穩重的。
車子開到一半,寧澤的手機響了。
他還是那個習慣,不喜歡戴藍牙耳機,而是喜歡開擴音。
他按下了接聽鍵,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寧總,待會x公司的jason先生要來我們公司籤一份文件,他臨時有事急着回國,所以提前了一天來我們這兒。”
“好,我現在過來。”寧澤的回答相當簡潔了當,他在工作上面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簡單直接的。
寧澤在前面的路口處掉了一個頭,南方也聽到了剛纔的對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去工作?”
“給我半個小時。處理完之後我們再去吃飯。”
“唔。”南方沒有什麼異議,她的目的也不是爲了去吃飯的,她對陌生人本身就不喜歡接觸,吃飯那樣親密的事情更加是不喜歡了。
大約十分鐘後,車子停靠在了金融街的一座大廈門口。寧澤非常紳士地幫南方開了車,南方跟着寧澤進了大廈,她對寧澤的工作是一無所知的,不知道她這四年裡面做了些什麼正在做什麼。
電梯停在了十六樓,一出電梯門,就是一家公司的前臺。
當南方看到這家公司的名字的時候,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南方科技。
“這麼巧?你工作的公司叫南方科技?”南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她說話有的時候真的會不經過腦回路,因爲太過直爽,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了,說出來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覺得自己每一次說話在寧澤的面前就好像是被碾壓了智商一樣。
寧澤倒是坦然,他今天應該是特意換下了西裝穿了便裝來的公司,他習慣性的想要扯一下西裝領帶,但是卻沒有抓到領帶,這個動作讓南方的嘴角不禁有了一點弧度。
“寧總,x公司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您了。”這個時候一個男職員出現在了寧澤的面前,是個中國人。
“恩。”寧澤頷首,回過頭去伸手摸了一下南方原本梳地很好的頭髮,“你在這裡等我。”
南方立刻皺眉,她好不容易纔梳地好了的頭髮,就這樣被寧澤給弄亂了。
寧澤轉身離開,南方百無聊賴地一個人在前臺這邊轉悠,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不少目光在看着她……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時公司裡面的職員,不少都走出來看她了。
南方很害怕,她最怕的就是被無數雙眼睛盯着看了,這種感覺好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樣。
這個時候南方聽到了一串口哨聲,她皺眉,怎麼寧澤公司裡還有人上班吹口哨的啊?
那個口哨聲越來越近,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南方的面前:“咦?你不是那個……那個誰嗎?”
這句話,就相當於是沒說。
南方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嘴角略微扯了一下。
她記得這個男人,前幾天在麗茲酒店幫她解圍的,之前在拍賣會上又遇到了的,代替寧澤拍下了她那幅畫的男人。
“沒想到你在這裡工作。”南方開口,嘴角帶着笑意。
“我給寧澤打工的。”席陽非常瀟灑,走上前給所有看着南方的人介紹道,“大家看好了啊,這位就是未來的寧夫人!”
南方注意到,這家公司裡面大多數職員都是亞洲面孔。
“啊……”女人們發出了哀嚎,男人們立刻鼓掌了。
席陽勾着嘴角對南方笑道:“這家公司的女的都對寧澤虎視眈眈的,你可要小心點。現在他終於名草有主了,這些男士們,總算是有機會了。”
南方聞言,倒是淡定:“他什麼時候不被女人虎視眈眈了?”
這一點倒是真的,從寧澤的學生時代也就是幼兒園開始,就已經有小女生玩笑似的跟他告白了,後來青春期之後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小時候的寧澤頂多只是長得可愛而已,而後來長開了,女生們都開始喜歡上他的臉了,再加上人格魅力,他這個男人走到哪裡都是禍害。
南方早就習慣了。
席陽將南方帶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面讓她坐下,寧澤的客人他怎麼敢怠慢啊?
看到席陽給她端茶遞水的,南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想要扯開話題:“那個……你們這家公司,是做什麼的啊?”
寧澤說要兩個小時才能夠好,她總得找點事情打發一下時間。
“it行業,寧澤的計算機太厲害了,我們公司雖然才成立了四年的時間,但是已經可以在世界的it公司裡面有排名了。”席陽驕傲地開口。
他也算是南方科技的元老級別人物了,從寧澤在這裡搬進第一臺計算機開始,他就在了。
“哦。”南方頷首,其實她並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想要扯開話題而已。
“講真的,你跟寧澤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啊?他都用你的名字當做公司名字了……”
南方聞言,瞬間愣住了,這家公司是寧澤創立的?
她一直都是不知道的,她知道寧澤在巴黎工作,但是卻不知道他在巴黎開了一家公司。
而且,聽席陽剛纔說的,這家公司的前景和業績應該是相當不錯的。她沒想到,寧澤會利用自己曾經並不喜歡的那個計算機專業,來東山再起。
這麼一想南方心底稍微覺得平衡了些許了,或許……這四年裡裡面他忙於這家公司,所以沒有時間回a市來找她。又或許,是因爲想要等到公司更加成功,等他功成名就之後再去找她。
她不斷地在爲寧澤這四年找理由。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席陽剛纔說的,這家公司的名字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這麼一想心底不禁覺得溫暖了很多。
公司開創於四年前,當時他就沒有忘了她。
“沒什麼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南方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其實真的算不上是感天動地,更多的只能夠說是互相折磨和互相糾纏罷了。
“我不信。”席陽連忙開口,“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懷疑過寧澤是不是喜歡男人,他對追求他的名媛都只逢場作戲一下,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伴侶出現在他身邊。這要不是之前受過什麼刺激,肯定不行。”
南方忍不住笑了,剛想要開口的時候看到了身後已經出現了寧澤的身影了。
“我之前是受過刺激,所以我的性格變得很暴戾,如果你不想被我打的話,趕緊滾到電腦前面幹活去。”寧澤的話非常冰冷,讓此時背對着他的席陽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席陽真的是一臉土色,不是說會很久的嗎?寧澤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南方忍不住含笑,起身看向了寧澤:“我能去參觀一下你的辦公室嗎?”
“卻之不恭。”寧澤讀過的書大概比南方寫過的卷子還要多,但是他平時從來不會掉書袋,但是今天卻是非常紳士地說了一句。
南方跟着寧澤的腳步走向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在十八層。寧澤一共租了三層樓作爲公司的辦公地點,南方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了一幅很大的畫,她忽然有一種特別羞恥的感覺……因爲那幅畫是她畫的。
也就是,之前寧澤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那一副。
“你能不能把那幅畫摘下來?”南方皺眉回過頭去看向寧澤,心地想着他的公司也那麼有名了,平時出入他辦公室的名流肯定不少,要是被那些識貨的人看到他掛着這麼一副無名小卒的畫的話,多丟人啊。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繪畫風格非常單一,也不是很好看。只不過這幾年一直有沈牧和青木畫廊在捧她,所以纔會漸漸地開始聲名鵲起。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寧澤像是南方心地裡面的蛔蟲一樣,一下子就看穿了南方心底在想什麼,南方想着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會用成語?”南方忍不住開口,咬文嚼字的寧澤她特別地不習慣。
寧澤則是替她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一邊開門一邊隨口說道:“我希望給你一種,我的語言運用能力碾壓你的感覺。”
“……”南方真的是無語。
她走進了寧澤的辦公室裡面。是非常簡單的北歐裝修風格,很清冷,灰白色調顯得很涼,跟寧澤這樣火熱的性格簡直一點都不搭。
但是南方知道,寧澤的內心深處,其實並不是像他表面上這樣的。
“你打算一直在巴黎經營這家公司了嗎?”南方在辦公室裡面隨意地轉悠了兩圈之後開口問道。
“恩。”寧澤故意這麼說,實際上,他在半年之前就已經有計劃去a市開分公司了。
a市他畢竟是有根基在那邊的,寧氏哪怕是落敗了,當初那麼多年的名聲卻還在。他希望能夠藉助這個力量將分公司經營好。
但是他還不打算告訴南方,故意嚇唬她說自己要一直留在巴黎了。
“挺好的。”南方心底早就已經不快了,但是表面上還是裝作鎮定無事的樣子,“巴黎天天有紅酒香檳,豪車美女,換做是我我也不回去了。”
“是啊,快活的很。”寧澤又露出了那種賤兮兮的笑。
南方強忍着不悅繼續在寧澤的辦公室裡面轉悠,當走到他的電腦前面的時候,看到了電腦桌面上面,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自己是高三時候穿着校服的模樣,當年不清晰的像素硬生生地被寧澤用科技弄成了高像素。南方也真的是佩服。
而且寧澤的電腦是三連機,大概是爲了方便工作吧,這樣一來三個電腦屏幕上面,全部都是南方的照片了……
這樣就顯得特別地尷尬了。南方深吸了一口氣,又忍不住開口:“寧澤你能不能把你的電腦屏幕換掉?”
“可以啊。”寧澤這次倒是特別地聽話,“你給我現在拍一張,我就換上。”
“你能不能別鬧?”
南方不知道的是這個電腦屏幕是寧澤所有電腦的屏保,他是做計算機工作的,需要用到的電腦非常多,無一例外,屏幕上面全部都是她。
只不過寧澤的電腦從來都不給別人碰,哪怕是席陽這樣經常跟他一起工作的人也沒有看見過。
這個時候,南方看到了在寧澤的桌面上放着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是寧寧小小的身子。這張照片應該算得上是寧寧的週歲照,當初南方雖然很心不甘情不願地生下了這個孩子,但是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卻是當做寶貝一樣,恨不得緊緊地抱在懷裡,無時無刻。
所以當時她根寧澤一起帶着寧寧去拍了週歲照,她沒想到,寧澤從a市來巴黎,竟然還帶上了這張照片。
“這四年,你有想過寧寧嗎?”南方低聲開口,聲音和剛纔變得都有點不同了,略微帶着一點沙啞。
提到孩子,她的心都絞了起來。四年裡面,她一個大人尚且不能夠承受失去寧澤的痛苦,更何況是寧寧——
題外話——本來是昨晚更新的,忘記存自動發佈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