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倔強女人此刻艱難強撐的背影,嶽正則有些於心不忍,尤其自己家的寶貝兒還跟冉念是好朋友,他快步跟上去。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嶽正則伸出手,扶住冉唸的胳膊。
冉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由着嶽正則將自己扶上車。
一上車,精疲力盡的冉念就閉上眼睛,剛纔因爲驚嚇,靈魂好像都飄起來了一樣,以至於現在心有餘悸,全身都還在發軟。
“喂,皇甫木木,斯野回到醫院了沒有?還沒有?好吧,我已經派人四處去找了,他身無分文,應該不會走到哪裡去的。我一有消息,就給你打電話。”
嶽正則在副駕駛座上不停地撥打着電話,派人去四處尋找顧斯野的下落,尤其是搜尋機場附近。如果是平常,嶽正則倒不會這麼擔心,因爲顧斯野特種兵出身,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顧斯野手上還帶着傷。
車子忽然猛地一個剎車,停了下來,驚醒了靠坐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的冉念。
“怎麼了?”
“ 遊行 的隊伍堵路了。”
冉念探出頭去看,前面一大羣人正圍在一起,堵住了不算很寬敞的道路。這本來是偏僻的環城路,本來以爲 遊行 的隊伍只會在市中心,沒有想到他們會穿越了大半個城市,堵在了環城路里。
前方的人羣裡面忽然傳來一陣巨響,本來團團聚集在一起的人羣嘩地一下散開了。一輛轎車居然被那羣人給推翻了!
幾個人跳到被掀翻的車子上,拼命地踩,臉上神情狂喜,一邊拍着手,手裡還拿着一把專門鎖車用的鐵鎖。
“抵制日貨!”
他們高呼一聲,引來周圍羣衆的積極響應。哐噹一聲,其中一個平頭的青年男子應聲落地,跳到了冉念前面的那輛車上面,敲碎了轎車前面的擋風玻璃。
人羣裡又是一聲歡呼。
站在轎車旁邊一個年輕的母親淚水漣漣地抱緊早已經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大聲哭喊着,“求求你們了,別砸我的車子,這是我剛買的二手車!貸款都還沒有還清啊!”
根本就沒有人搭理這個無助的母親。
周圍的人一擁而上,合力將車子掀翻到了地上。
那個母親拉住了帶頭的青年人,“我求你了,車子砸都砸了,推也推了,別再整了行不行!”
青年人將手裡的大鎖朝着空氣裡面揮了揮,陰測測地笑笑,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誰讓你買日貨的!只要是日本的東西我們都要砸!誰要是攔着我們,就是賣國賊!漢奸!”
青年人手一揮,將年輕的母親推到另一邊,指示着旁邊的人開始往被推翻的車上澆汽油。
冉念再也忍受不了,奔了過去,劈手就將剛剛擰開的汽油瓶子奪了過來。
“你幹什麼!”
青年人見汽油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奪走,非常不悅,揚起了手上在陽光下閃着寒光的鐵鎖,怒氣衝衝地呵斥:“滾開!我們這是在燒日本的東西!”
“燒日本的東
西?有種你就去燒了日本首相!燒燬靖國神社!欺負女人和孩子又算什麼?打砸燒,哪一樣是愛國的行爲,我倒是覺得你們根本就是一羣 流氓 地痞!”
同是炎黃子孫,愛國的心誰沒有。 遊行 是理性表達心中訴求的方式,卻被這羣人打着愛國的美麗外表,實際行使着暴徒行徑!
太無知了,太可恥了!
青年人的目光一閃,眼中這個大義凜然的女人,氣質出衆,他早就注意到了她是從後面的那輛豪車上下來的。
周圍的人都保持沉默,只有那個年輕的母親抱着孩子無助的嚶嚶哭聲。
青年人冷笑一聲,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嚐到了領袖可以爲所欲爲的滋味,怎麼允許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女人打斷了!
“你們這些有錢人,別再花言巧語了!吃着我們老百姓的血汗,在國家面臨危機的時候,還只知道享受!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大家看看,那個女人是後面那輛日本產的車上下來的!她這麼做,其實就是不想自己的車子被砸!”
那羣人順着領頭青年人的手勢看向了嶽正則的那臺車。
車身光滑線條流暢,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可是幾百萬一臺的進口日本車呢!”
人羣中有人高喊一聲。
剛纔才平息下來的那些打手們眼睛都亮了起來,像是荒野上的餓狼,嗜血地貪婪眼神,想要嚐嚐糟蹋幾百萬一臺豪車的滋味!
冉念幾乎被青年人的這番顛倒黑白的話給氣得仰倒,她不怒反笑,“你們毀壞私人財物,這是違法的!”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冉念轉身一看,嶽正則的車子擋風玻璃前落下了一塊板磚,站在車頭前的司機緩緩仰面倒了下去。
嶽正則大驚失色,上前扶住暈倒在車蓋前的司機,血跡就順着白色的車身流下去,紅得刺眼。
這羣人簡直是 禽獸 ! 禽獸 不如!
冉念揚手擰開了汽油瓶子,朝着周圍想要逼近車子的一圈人潑了出去。
躍躍欲試的人們趕緊躲開,紛紛往後退。
“你們誰敢過來!我就一把火點燃!大家都同歸於盡!”
冉念赤紅着眼,目光如寒冰,逼退了周圍那一圈人。
“別信她的!她不敢!果然是有錢人,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青年人寒着聲音冷笑。
冉念從嶽正則的兜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啪地一下點燃,冷傲地看着那個一直居心 不良 ,煽動羣衆的青年人。
“是你們逼我們的!我不會哀求你,因爲我會讓你比我先下地獄!”
冉念豁出去了,對付這些兇狠的人,就要比他們更冷血,更兇狠,甚至是手段兇殘,才能逼退這些人。
兩撥人陷入了僵持的氣氛當中的時候,忽然身後的羣衆 騷動 了起來。
“撿錢啦!撿錢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被吸引到了左邊的小道上。
漫天飛舞着粉色的人民幣,像是下雪一樣,讓這羣人都看呆了。不過一秒鐘,立刻就紛紛低下頭,或者是
跳起來,去撿那從天而降的鈔票。
左邊的小道上,停放着一輛路虎,高大的身影正彎身從車座裡拿東西 ,左手利落地一揚,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紛紛揚揚的人民幣就飄散了下來。
場面瞬間失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哄搶掉下來的錢上面去了。
冉念愣在原地,目光 纏綿 膠着在站在霸道路虎旁邊的那個男人臉上。
顧斯野線條分明的臉上神情冷峻,如墨的眸子幽深,如同幽幽的一片海,讓冉念難以移開視線。
他的身上還穿着寬大的病服,腳上蹬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人字拖,明明是狼狽至極,脖子上面還掛着繃帶,他卻一點都不在意,快步地走到了冉唸的面前。
只是深深看了冉念一眼,顧斯野就轉向了嶽正則,“快點,趁着這個時間倒車,從右邊穿過去,救人要緊。”
嶽正則坐到了副駕駛座上,發動汽車之前,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斯野,快上車啊!”
那羣人現在還沉迷在天降人民幣的美夢中,互相爭搶着,剛纔還一致對外的那羣鬧事的人,現在已經爲了錢起了內訌,對掐了起來。
顧斯野打開了車門,用左手拉住站在旁邊的冉念,要把她往嶽正則的車裡塞,“快點上去。”
冉念被顧斯野強行按進了車廂內。
車門啪地一下關上了。
顧斯野沒有上車來。
“快走!救人要緊!”
顧斯野堅定地擺手,下頜緊繃,不給嶽正則再羅嗦的機會。
冉念迅速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嶽正則本來已經發動的汽車猛地又停住了,探出頭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冉念。
“你幹什麼!”
這些人今天都瘋了嗎!
嶽正則的桃花眼瞪得溜圓。
冉念咬着牙,強撐着站起來,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過去。
不管了!嶽正則看了眼躺在車後座上陷入昏迷的司機,一狠心,猛踩油門,朝着最近的醫院開去。
感覺到自己的胳膊猛地被人抓住了,顧斯野轉過臉,緊繃的下頜微鬆,原來是去而復返的冉念,眸光裡的喜悅卻又在一瞬間散去。
他冷着臉一把甩開了冉唸的手,“你還回來幹什麼!快走!”
冉念揚起小巧的臉,定定地看着滿臉怒容的顧斯野,溫柔如水的眸子裡面眼神複雜,固執地沒有動作。
“滾開!”
顧斯野陰鷙着一張臉,將擋在自己旁邊的冉念往旁邊推了一把,眼光緊緊盯着剛纔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投機分子的一舉一動。
冉念垂在兩邊的手緊握成拳,冷笑一聲,“好,我滾,這就馬不停蹄地滾!”
幾乎是轉身就走,窈窕的身影立刻隱人了周圍的人羣中。
眼看着那那幾個人又想故技重施,對準停在巷口的一輛日產車下手,顧斯野快步走過去,一把將領頭的光頭青年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光頭青年人完全沒有防備,發出一聲慘叫。
旁邊的幾個同夥立刻就拿起了手裡的鐵鎖,叫囂着向顧斯野砸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