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苗手上一用力,就擺脫了權如白,鑽進了車裡。
修斯可在局子裡面真的呆了兩天,沒有修老爺子的吩咐,誰也不敢去把這位爺給撈出來。警局裡面的人倒也知道他身份,給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怎麼和他說話。
出了局子,也不見往日裡的那些狐朋狗友來找他。後來才知道,外界都傳修大少失去了修老爺子的寵,修惟奕很有可能要取而代之了。修惟奕上任之後,做成了一筆又一筆的大單子,風光大盛。修斯可知道之後,只是一笑了之。
來接修斯可的是他的助手,開了車子,覷着他的臉色問他要去哪裡,是不是跟着以往的習慣去到都城裡面最大的銷金窟放鬆放鬆?
修斯可躺在車後座上,臉側到一邊,嘴角上的傷只是隱隱地作痛,比先前兩天好上了許多。他忽然間覺得疲憊得很,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回家。”就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又覺得不舒服。自己在那個極其安靜的局子裡面呆了那麼久,早就覺得安靜讓人慎得慌。趕緊不耐煩地吩咐秘書:“把廣播開了。”
隨即車廂裡面流淌了起了一道略微沙啞的女聲:
所以你也無從察覺情由何時溫卻
你從不瞭解心痛有多麼熱烈”
不知若要我爲愛妥協 我寧願它幻滅
有了我你是否什麼都不缺
心再野 也知道該拒絕
有什麼心結難解竟然讓你離不開這一切
若是我生在 誘惑 的街
若是我生在 沉淪 的午夜
你的心是否會爲我而淌血
從此心絕
那聲音讓他聽出了幾分悽婉,聲聲好似追問。一個女人的無奈隱忍和傷心泣血。
修斯可鬼使神差地開口,“剛纔那是什麼歌?”
秘書愣了一下,想了想,“梁靜茹的《 誘惑 的街》。”
修斯可又沉默,轉頭去看外面的街景。燈紅酒綠,華燈遍佈,可不是處處就佈滿了 誘惑 。他不缺錢,從小就不缺錢,缺的是生活中的刺激。他從上大學之後,不在老爺子的管制之下,夜夜笙歌,身邊的女人就沒有重樣的。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睡了誰,反正喝多了就睡,玩累了就睡。
也不對,他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只睡一個女人。那會容苗還不是容苗,還是喵喵。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就像是貓一樣的女人,慵懶而又自立。如果說前面遇到的那麼多女人教會了他慾望的滋味,怎麼享受那種魚水歡樂怎麼 放縱 。那麼喵喵教會了他什麼是忍住慾望,教他明白了自己過的日子是行屍走肉一樣,其實還有很多別的歡樂,別的東西可以去堅持。
只是爲什麼到後來又變了呢?大約是她忙着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受着他的饋贈,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絕。是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平淡的時候?如果將感情看做是一條河,大約那段時間是到了寬敞的地域,平和而又緩慢。他是個躁動的人,只看到了那表面上好像是死水,就當做這段感情走到了絕路,應該是
說結束的時候。
可是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說分手,有些前女友偶爾見了面還會打招呼。唯獨這個女人跟自己走到了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幾乎是魚死網破的地步。
修斯可使勁地回想着他們兩個人的決裂過程。卻發現沒有大事兒能讓他覺得刻骨銘心的。大概一段感情的決裂過程,就像是鏡面上有了一條條的細紋,一旦超出了它的負荷程度,整個分崩離析,支離破碎,再無挽回的過程。
或許真的是那句話,失去了之後才知道珍惜。可是這不是犯賤是什麼?他覺得自己就他媽是犯賤。不然怎麼會對一個主動甩了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
前排的秘書忽然間出聲,“修少,到了。”
修斯可坐起身,自己單獨住的這棟別墅在 纏綿 的細雨裡面看着特別陰森,他不想一個人呆着,又躺回了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吩咐,,“還是回修宅!”
秘書也納悶了,這位爺幾乎是太上皇不召見絕對不主動出現在太上皇面前。這樣的反常,他忍不住從後視鏡裡面偷偷瞅了一眼修斯可,不錯呀,沒有接錯人啊。
不僅秘書覺得修斯可不對勁,就連修斯可的老子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有點不正常。
修斯可進門,跟修老爺子主動打聲招呼,“爸,我回來了。”
修老爺子唔了一聲,盯着滿身狼狽的修斯可上了樓梯,進到了二樓的房間裡面。他趕緊招來了修斯可的秘書,問了情況。那邊局子裡的人哪裡敢招惹他,全當這位大爺是來局子裡面免費吃住了。話都不敢和他多說,哪裡還會招惹他。
等着修斯可吃完晚飯,還不出門,坐在沙發上陪着修老爺子看完晚間新聞的時候,修老爺子真覺得明天的太陽說不定要打西邊出來了。
修老爺子咳嗽一聲,“你不出去?”
修斯可換了一個坐的姿勢,把兩隻腳都搭在了前面的梨木茶几上,“出去幹嘛?”
修老爺子被他這麼一嗆,不說話了。想想也是,自己不就是希望這個大兒子能夠正常一點,不再過上這種日夜顛倒,夜夜紙醉金迷的生後嗎?
修斯可接下來在修家呆了兩天,早起早睡,跟着修老爺子的生活作息將近同步。
修老爺子最後嫌棄起他了,“去去去,一個年輕人,怎麼天天就跟着我同步了?”
修斯可翻了個白眼,想想自己只不過是想要補償一下這個老頭,誰知道老頭一點都不稀罕。第二天一大早,乾脆去了公司,正常上班了。
厲惟奕見到修斯可來上班,也沒有說什麼,兩兄弟仍舊是以往那副溫淡的樣子,各自做各自的,互不打擾。
正巧公司接下了一個去剛果的工程項目,需要呆上兩年不能回國。這樣大的國際項目,關乎到國家的形象,需要派一個又份量的人物,正在商議爭論不休的時候,修斯可忽然間站了出來,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誰都想修斯可這樣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怎麼就會願意去那種小地方。就連厲惟奕也試探過他,“你知道這個工程可大可小嗎?沒有能力就不要硬扛。”
修斯可挑眉,反問他:“那你去?”
見厲惟奕眉頭一皺,沒有說話,他就笑了,“你兒子還那麼小,你捨得?三年後你回來你兒子管你叫叔叔,你哭都來不及。”
末了,還擺出了大哥看小弟的範,拍了拍厲惟奕的肩膀,得瑟地走了。
修斯可心想,真難得一次把厲惟奕說得無話可說。難怪修老爺子老是喜歡教訓人,這種倚老賣老的感覺真不錯。
倒是修老爺子聽說了這件事沒有說什麼,他採取的默認態度,就讓公司裡面的高層都給閉了嘴。大家都覺得修老爺子靠譜,尤其是看人的眼光。既然老爺子說沒有問題,那說不定真的沒有問題。
可是修斯可出發前兩天,修老爺子一個電話把修斯可召喚回了家。兩父子關起門來,神情鄭重地說話。
“你要好好幹,你千萬別給我出錯。出錯了,你就在剛果再也別回來了。”
修斯可故意打趣修老爺子,“瞧你剛染的頭髮就露出了白頭髮,老嘍,老嘍。”
修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滾!”
等着修斯可慢條斯理地拖着步子走了。修老爺子一個人的時候,才把將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掏出來,別說還真看到根部的白髮,這速度長得可真快。他忍不住嘆口氣,自己真的是老了,明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遇到自己兒子的時候,就開始糊塗了。
若是修老爺子這心裡話給公司裡面的人聽到了,估計一個個都會上修宅來絕食抗議,堅決抵制修斯可代表公司過去。
修斯可走之前,公司給放了半天的假。他終於從那些繁瑣的事情中脫了身。他偷偷開了車去到容瑤家的樓下,從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十點,都沒有等到容苗下樓。
他只好上樓去。根據先前秘書給自己的信息找到了容瑤住的房間門口。敲了門,按了半響門鈴,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內裡才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你誰啊?”
開門的人穿着睡衣,睡眼惺忪,語氣十分得衝。
修斯可揣測這位就是容瑤,禮貌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我是修斯可,我……”
“什麼?你說你叫什麼?”那女孩像是忽然間清醒了過來一樣,瞪大了眼睛,溫臉看着他。
“修斯可。”
砰!
迴應修斯可的關門巨響。
修斯可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個妞怎麼跟容苗性格差別那麼大。
門忽然間又開了,女孩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匆匆拋下一句話,“你想見我姐姐是吧?稍微等等。”
修斯可忙着點頭,“沒事,多久都等。”
再一次門關上了,可是修斯可的心裡很高興,終於能夠見到容苗了。要出國兩年,他最想要見得就是她。
一陣腳步聲傳來,那聲音像是小鼓敲擊在心上,修斯可的噗噗亂跳起來。那種久違的激動,再一次涌上了心頭。
他居然生出了幾分初戀的青澀和心動的感覺。
門打開了,一盆溫水迎面潑了過來。
一聲女高音驚天巨吼,
“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