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偉和衛君寧舉辦了婚禮, 婚禮定在溫爾度假莊園,在露天的草坪上;
婚禮並不隆重,很冷清, 只請了些圈內親友, 並沒有多少人, 衛君寧更是一個朋友都沒來。
也許陸林蘭也覺得太過悽清, 所以特意邀請蘇凝做伴娘。
楊曉, 鬱思都是伴娘團的,二人坐在一旁笑的開懷,衛君寧孤零零一個人坐在牀邊, 頭紗都歪了。
蘇凝到的比較晚,到的時候楊曉斜眼睨她, 蘇凝只當自己眼瞎了沒看到, 彎下身幫衛君寧整理頭紗, 眉頭不由的擰起來。
“脣彩怎麼掉色了,化妝師呢?不是全程跟着的嗎?”
衛君寧笑了笑, 低下頭輕聲說:“她不怎麼舒服,在旁邊休息。”
蘇凝二話沒說,到隔壁敲門,門很快被打開,一個妝容精緻的三十歲女人笑嘻嘻的看着她, 正是衛君寧的化妝師劉儷亞, 屋裡還有幾個人, 正圍在一起打牌。
“君寧的妝脫了, 你趕緊給她補一補。”
劉儷亞細長的眉蹙着, 不以爲意的說道:“怎麼可能會脫,那就是我化妝的特色。”
“我不管你什麼特色, 現在趕緊給她補妝。”
劉儷亞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就要合上門繼續打牌。蘇凝火了,狠狠一腳踹在門上,門呯的彈開,劉儷亞被門推倒在地上。
劉儷亞的朋友和助理立刻圍上來,個個臉上都帶着怒色。蘇凝心中冷笑,摸出手機看着地上的劉儷亞。
“你是鐵了心不想給君寧補妝是不是?行!我也不跟你廢話,我直接打電話給陸阿姨換個化妝師。”
劉儷亞立刻慌了,李家創辦的詩瀾是國內最知名的高端化妝品品牌,她是託了好多關係才攬到這個差事。本來是想好好表現下希望能加盟詩瀾品牌,但是她卻發現根本落不得好,因爲新娘子根本不受重視,加上楊曉私下授意許了她好處,她便馬虎起來。
衛君寧性子軟劉儷亞以爲今天會很好糊弄過去,沒想到來了個厲害的人物,說實話她不把衛君寧當回事,但衛君寧到底是李家的媳婦,要是讓陸林蘭知道她只怕難在圈子裡混出頭了。
劉儷亞立刻陪上笑,連聲道歉,忙不迭的招呼着朋友重新給衛君寧化妝,這次用了十二分心思,效果自然非一般,衛君寧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
李方偉來公寓接人,死氣沉沉的站在樓梯口不願意上前一步。蘇凝無視他,扶着衛君寧上樓,楊曉跟在後面狀似不經意的踩在衛君寧的裙襬。
衛君寧不及驚叫就向前撲去,帶着蘇凝也跟着倒下去——
杜思寒原本站在李方偉身邊,一個健步雙手從背後抱住蘇凝,蘇凝緊拽着衛君寧,衛君寧腳下一扭卻萬幸沒有摔下去。
蘇凝心臟怦怦直跳,回頭看杜思寒,杜思寒也是嚇的不輕,緊了緊手將她抱到懷中,隨即擡頭看向楊曉,楊曉挑釁樣的冷笑着。
“我扶你下去,小心些。”
杜思寒不放心,一手扶着樓梯,一手攬着她下樓。蘇凝心頭暖暖的,握緊衛君寧的手慢慢走下樓梯。
到了溫爾度假莊園,杜思寒一路拉着蘇凝不肯鬆手,直到婚禮快開始才放她離開。蘇凝到化妝室只有衛君寧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潔白的層層薄紗似要將她淹沒。衛君寧原本就很瘦,今天穿了婚紗,無肩的婚紗映的她身形更加單薄瘦削。
蘇凝拿着捧花走到她身邊,衛君寧擡起頭,習慣性的露出笑容。煙雨樣的眼眸透着朦朧的悲傷,帶着淒涼的寒意透進蘇凝心底。
蘇凝在她身邊坐下,忍不住爲她悲傷,李家同輩的女孩沒有一個過來打招呼,長輩也沒有進來祝賀新人,這麼明顯的漠視連蘇凝都感覺到了,所有人都知道衛君寧在李家眼中不過是個叫妻子的女人。
“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不要緊張。”
“我怎麼會緊張。”
衛君寧看着蘇凝笑,蘇凝擡起頭,衛君寧的眼淚凝成珠滾落下來,蘇凝握住她細長的手,明明是一段註定悲劇的婚姻,她要怎麼去祝福。
“君寧,就算再重的苦難都會過去的。”
蘇凝手抱住她,想給她一些勇氣,衛君寧流着淚強笑着點頭。
服務生過來催她們準備上場,蘇凝給她整理頭紗,頭紗飄然落下,擋住衛君寧整張臉。
婚禮在露天莊園內,二側坐着客人,衛君寧一個人入場,一步一步走過紅毯,來到李方偉面前挽住他。李方偉面無表情轉身,他這樣毫毛預警的動作讓衛君寧一個踉蹌顯些摔倒在地,李方偉頭都沒低一下,別說去攙扶。
蘇凝不忍再看,心中一陣悲涼,她剛纔看的分明,一滴滴水珠接連不斷的落在潔白的捧花上。
禮儀主持笑着讓新郎親吻親孃,李方偉像是沒聽到一樣,站着不動,司儀被陸林蘭叮囑過,顯然知道這場婚姻的特殊性,講了句笑話將這個尷尬遮掩過去。
晚上也沒人鬧新房,蘇凝八點多就回到家,洗了澡,一身疲憊的蜷縮在牀上不想動彈。
陸林蘭也未對衛君寧表現出熱切的態度,怕不過是當她是臨時替補,等到哪天李方偉忘記方北,李家便會給他另外安排婚事。
蘇凝覺得累,這樣冷漠無情的家庭讓她覺得心寒。
杜思寒直到十點多才回來,李方偉喝的爛醉,方北不知道怎麼的從方家跑出來在李家哭鬧了一場,李家亂成一團。
杜思寒洗了澡躺到牀上,蘇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杜思寒低頭親她,“吵醒你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杜思寒給她掖好被子,蘇凝卻一時沒了睡意,坐起身抓起抱枕塞到身後靠着。
“那邊沒什麼事吧?”
“方北跑到李家去了,偉子擔心她追出去,被蘭姨強行拉回來,他喝的爛醉,君寧在照顧他。”
“不想分就別分,整天鬧的要死要活的都有病吧!”
蘇凝擰着眉,她今天替衛君寧不平了一整天,心中對李方偉的厭惡都快高過方竟生了。
杜思寒皺眉,無奈道:“偉子和方北是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這麼容易斷的,這事也不能全怪到他頭上。”
蘇凝不想再和他討論這件事,反正他們都是一樣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心裡煩躁,打開手機,孫曉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都是詢問婚禮的。
蘇凝側過身給孫曉回信,將事情大概說給她聽,孫曉很快回信了——
他們那種人本來就是這樣,衛君寧以後的日子只怕更苦。
我今天看到她哭了,特別讓人心疼,杜思寒的媽媽也不喜歡我,我不會也像她一樣吧?
胡說!你和她怎麼會一樣?衛君寧現在算是孤兒,你有蘇北有我們,誰敢給你不痛快!我們饒不了他!
嗯,說的也是,對了你工作怎麼樣了?
挺好的,老闆對我很照顧,我現在覺得特別好,以前總覺得沒了方竟生我會活不下去,現在發現沒有他,天還在頭頂,我現在就覺得自己以前跟個傻子一樣。
蘇凝還要回信息,手機突然響起來,看到那個名字,蘇凝看了杜思寒一眼,下牀到陽臺上接電話,將玻璃門關上。
“睡了嗎?”
電話那頭管俊軒聲音很溫柔,蘇凝嗯了一聲,問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沒什麼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蘇凝愣了一下,食指在拇指上輕輕畫着圈,心頭莫名的傷感起來。
管俊軒輕輕靠在玻璃窗上,剔透的玻璃上倒映出他落寂的臉。
“小凝,我後悔了。”
離開後的每一天他都在思念,都在掙扎,終於忍受不住回來,她卻已經有了別人。
“嗯?”
“我走了那麼久,回來才發現自己還是和當年一樣,我後悔了。”
“俊軒哥。”
蘇凝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叫了他一聲便不再說話,二人隔着手機相互沉默。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管俊軒幽幽嘆息一聲掛斷了電話。
蘇凝握着手機發呆,好一會纔回過神,趴在陽臺上不由的胡思亂想起來,卻又不願意多想,於是回到臥室急忙鑽到被子裡,不禁一哆嗦。
“誰的電話?”
“以前的朋友,我好睏,我要睡了。”
杜思寒默默的給她蓋好被子,跟着躺下,蘇凝翻過身背對着他,杜思寒伸手將她轉過來摟在懷裡。
蘇凝小掙扎了一下,杜思寒說道:“你不該把衛君寧的不幸遷怒到我身上。”
“我沒有。”
“你有。”
杜思寒擡起她的下巴,眼神幽深。
“這條路是衛君寧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
“那她也是被李家逼的。”
“李家不欠她什麼,要是她不願意,蘭姨並不會逼迫她。”
“你又怎麼會知道陸阿姨沒逼迫她?陸阿姨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一點愧疚的神情都沒有。”
“別擡槓。”
蘇凝忽然間沒了爭吵的心思,別過頭低聲說:“我真的很困,我們不說了好不好?”
杜思寒沉默了一分鐘躺回牀上沒再說什麼,二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