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定了23:50的鬧鐘, 準備給朋友發新年祝福,正在睡夢中的時候,突然被驚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嚇了一跳, 杜思寒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站在牀邊看她。
杜思寒按下鬧鐘, 將厚外套遞給她, “快到12點了, 我們去放煙火。”
“哦,我馬上下樓。”
蘇凝以爲是林月華要全家一起放煙火,急忙穿上外套要往外走, 杜思寒拉住她,“我們自己放。”
陽臺角落不知道什麼時候堆了許多煙花, 杜思寒將打火機給她, 蘇凝踟躇一會蹲下身, 啪的點然打火機,然後逃命一樣轉身就跑。
“沒點着。”杜思寒笑起來。
蘇凝望向他, 眼中有期待還有害怕,他拉着她一起蹭下,握着她的點然打火機,往前送去,她很害怕不停往後縮。
杜思寒嘴角不自覺揚起, 一聲聲巨響打破夜的寂靜, 一束束彩色光茫快速上升, 啪的在空中盛開, 絢麗綻放, 像一朵朵巨大的彩色蒲公英,照亮夜空, 轉瞬消失,轉瞬盛放,定格在人心裡。
“真好看!你什麼時候買的?”
蘇凝看的目不轉睛,臉上的笑容比漫天煙火更加絢燦,杜思寒低頭在她脣角親了一下,“回來的路上買的,過年當然要放煙火。”
煙火一朵一朵,在心裡開着花,足放了十五分鐘才結束,蘇凝摸出手機給所有的朋友發新年祝福,還沒發完手機就狂響不停,一條條祝福信息擠滿手機信箱,她羣發出去才一條一條的看。
杜思寒靜靜看着她,他的朋友都不是普通人,不會守着年夜,都不知道在哪個銷金窟玩樂,他的信息都是大年初一天中午才收到。
從前不知道普通的朋友是這樣細緻體貼,自從認識她才漸漸體會到,其實每一個人的內心都住着一份寂寞,時不時在靜夜中綻放,想要別人時刻呵護。
冰冷的雪地裡,管俊軒看着煙火一朵一朵綻放,然後化爲烏有,他仰起頭想留住空中的絢麗,腦海卻只記得悽清的黑夜。
那年離開的時候他以爲自己不會回頭,卻在離開後的每個午夜入骨相思,後來他忍不住回國如願見到了她,卻仍在仇恨中掙扎踟躕,一點一點的將她推到別人的懷裡。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臉上,化爲冰水流進他心裡,冰寒入骨,他想着,後悔着,一個人站在偌大的院落,淚流滿面……
鬱思,我哥現在管我管的特別嚴,我沒辦法幫你找房子了。
楊曉一條短信發過來,鬱思心都涼了半截,打電話過去那邊一直無人接聽,她有些急了,她已經欠了一個月的房租,房東這幾天一直上門來催,她都說好了年後初五搬,房東已經帶人來看了房子。
鬱思看着屋子裡打包好的東西一下子慌了,鬱家那邊早已經斷了聯繫根本不會幫她,方北出國養病也幫不上,李方偉那邊也早已經和她與楊曉斷了聯繫。
她咬了咬牙打電話給杜思寒,那邊一直是無人接聽,她發了條信息給他——
蘇凝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看然後放下,任憑它響着,那個號碼她記得是誰的。
杜思寒從浴室裡出來,頭髮上還帶着水珠,蘇凝將毛巾遞給他,漫不經心的說:“你手機響了。”
杜思寒擦了擦手,拿過手機,看到號碼手頓了一下,然後挨着她坐下點開信息,推到她眼前一起看——
思寒,借我點錢好不好?
蘇凝本能的要避開,還是不經意掃過,愣了一下說道:“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我看她好像很急。”
“楊曉會幫她。”
“要是楊曉能幫的了她她也不會打電話給你。”
杜思寒不做聲,把手機一放抓着毛巾擦頭髮,蘇凝眉頭一皺,忍不住惱怒道:“從前愛的死去活來的現在這麼無情,噁心!”
杜思寒手一頓,慢慢的扯下毛巾,漆黑的眼眸一言不發的盯着她,蘇凝心裡煩躁的很,根本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坐到陽臺上蘇凝又後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老是莫名的發脾氣,明明很厭惡鬱思和他的事,可是看他這樣無情以又覺得接受不了。
他曾經那樣愛鬱思,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愛自己了是不是也會這樣無情的漠視,想到這樣她就覺得心裡一陣陣堵的慌。
杜思寒被她那句‘噁心’傷到了,原本心裡也很火,看她低着頭坐在外面,孤零零的一臉的傷心落寂,又有說不出的心疼,他拉開玻璃門,一股冷風吹過來,他將她抱進屋合上門。
“我讓方偉幫她,雖然之前是我的錯,但是那晚的事也是我心裡的疙瘩,我也很難過。”
蘇凝伏在他肩頭,忍不住哽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想發脾氣,我知道我的話很過分,對不起。”
杜思寒心裡像藏了團棉花糖一樣,暖暖酥酥,又帶着絲絲甜意,聲音不由的軟下許多,“孕婦就是會經常發脾氣的,沒事的。”
“真的?趙醫生怎麼沒跟我說?”
“她怕你有壓力,所以跟我說的,讓我多讓着你。”杜思寒睜着眼睛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
蘇凝傻傻的相信了,心裡確實輕鬆了些,杜思寒將她放到牀上,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李方偉,“方偉,你打個電話問問鬱思她怎麼了。”
“開什麼玩笑?那幫人沒一個省油的燈,我已經決定和她們老死不相往來了,我不打。”
“又沒讓你什麼?就是讓你借點錢給她,她好像最近手頭不方便。”
李方偉咒罵出聲,“我操,你沒病吧?她都把你坑成什麼樣了你還幫她,你就不怕蘇凝跟你沒完啊?”
杜思寒無奈的說:“鬱思今天發信息給我讓我借錢給她,小凝讓我幫幫她。”
“你老婆真是聖母啊。”
蘇凝一把搶過電話,惱怒的大叫道:“你才聖母!你全家都聖母!哪那麼多廢話你!趕緊給她送錢過去!難道你想讓杜思寒親自送過去嗎!?”
李方偉樂了,戲謔道:“得得得,我送還不行嗎。”
杜思寒接過電話,“不要告訴鬱思是我讓你去的,我不想和她再有牽扯。”
“行行行,服了你們夫妻倆了,真是一對活寶。”
李方偉到了鬱思住的小區,水泥樓梯坑坑窪窪,扶欄斑駁,樓道里連燈都沒有,充斥着一股難聞的異味,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房子。到五樓就聽到爭吵聲,他趕到六樓,果然見鬱思和一個矮胖的男人在爭吵,屋裡一個打扮豔俗的婦女將鬱思的東西扔下樓去。
“幹什麼你們!”
李方偉幾步上前揪住男人,那個婦女是個有眼力見的,一看李方偉的穿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立刻換上笑臉。
“您是鬱小姐的朋友吧?別動手,這不鬱小姐欠我們房租嘛,我們也是窮人,指着這點房租過日子所以才激動了些。”
李方偉鬆開手,取出皮夾,頭也不擡的問:“她欠你們多少錢?”
“一個月一千五,欠了二個月了,加上水電費一共四千塊。”
“你胡說。”鬱思忍不住說道:“當初說好了房租一個月一千,水電費我一個月怎麼可能用的了五百塊?”
女人還想說話被李方偉攔住,他不耐煩的抽出一沓錢遞給她,“這裡面是五千,不用找了,她今天就會搬出去。”
房東夫婦千恩萬謝,女人臨走前還嫵媚的對着李方偉笑,李方偉眉都沒皺一下,轉身走進屋。
屋裡東西大多都打包好了,李方偉看了一圈說道:“你動作很快啊。”
鬱思苦笑,用毛巾擦了擦沙發,低聲說:“你先坐會,我幫你倒杯水。”
李方偉也不嫌髒,大方的坐下去,接過鬱思端上來的白開水喝了一口,鬱思想到從前明裡暗裡的幫助方北,害他與衛君寧分開,心裡忍不住愧疚。
“楊曉本來說要幫我找房子,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她又發信息給我說幫不了了,所以我才找你幫忙,謝謝你。”
李方偉聽到楊曉的名字就想吐,當下就冷笑出聲,“因爲她楊家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生意,她哥都恨不得殺了她,怎麼可能會讓她再跟你有聯絡。”
鬱思眼光黯淡,李方偉也不怕觸動她的傷心,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說:“準備搬吧,我幫你市區租了房子,交了二年的房租。”
“謝謝。”
“對了,你工作了嗎?”
鬱思苦澀的搖頭,“我學的是音樂,本來就不好找工作,而且現在哪家公司敢要我。”
“慢慢來吧。”
李方偉幫鬱思租的房子在市區,雖然不是繁華地段,但小區風景設施都很不錯,一百坪的房子一室一廳一衛,房子乾淨明亮,房租每個月三千五。
“房子小了點,不過這裡離地鐵很近,方便出門。”
李方偉幫她把東西都搬進屋,離開的時候抽了支票給她,“這是二十萬支票。”
鬱思握在手中,眼睛慢慢紅起來,她小聲的說:“以後我會還你的。”
“不急,工作的事慢慢來,現在專業不對口的多了去,不行先找別的做做。”
鬱思點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