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蘇凝覺得自己必須要和杜思寒保持距離了,杜思寒那樣的家世,她根本不用去考慮。

他和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看看方竟生就知道自己從了以後守活寡的悲慘生活了,杜思寒現在看來是有點例外的特性,但是圈子的氛圍在擺在那,蘇凝不相信杜思寒會出淤泥而不染一輩子。

蘇凝有些後悔和他認識了,就是因爲他現在看着太好讓她有些捨不得,不過立場堅定還是必要的。

她迅速而堅決的和杜思寒劃清了界線,態度非常明確,只是每次看到杜思寒失望受傷的眼神總有點作孽的感覺。

杜思寒是個很執拗的人,蘇凝很快就深深的認知到。

二人其實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偶爾一起看個電視,出去逛逛超市。但杜思寒太自來熟了,親暱小動作越來越多,關鍵是蘇凝竟然漸漸習慣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遠在天涯的未來老公在未來估計要計較了。

於是蘇凝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逃了!

趁杜思寒上班時直接把行李打包,搬回學校宿舍。

爲了表示自己是正當合理的,理直氣壯的,蘇凝給杜思寒發了個信息,告訴他自己課業緊張,要準備考試,所以搬到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蘇凝總算鬆了口氣,真好,逃離若海了!

林月華不喜歡她,想必不多久就會催杜思寒回家住,之後一切就恢復原狀,生活又美好起來!

蘇凝心情大好,禁不住哼起小調,趙央遞了杯奶茶給她,笑道:“幹嘛呢蘇大美女,高興成這樣?”

蘇凝將書扔到桌子上,指着凌亂的牀鋪,豪氣萬丈,“幫我整理好,請你們吃大餐!”

同寢室幾個女孩面面相覷,忽地一聲歡呼,齊齊擁上去幫她整理牀鋪。

杜思寒看着手機上的短信,眉頭擰起,他已經看了快十分鐘了,越看臉色越陰沉。

方竟生打電話過來,約晚上在銀色酒吧聚會,杜思寒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喝了一輪,第二輪都到了一半。

方竟生身邊偎着一個纖瘦的女孩,臉很小,模樣很柔弱,杜思寒認得,是楊芸夢。

方竟生拉着杜思寒坐在身側,端了杯52度的whisky給他,杜思寒拿過放在一邊,叫了一杯啤酒。

“怎麼了?這麼沒勁,是不是那個蘇凝不許你喝?”

方竟生嗤笑,滿臉的不屑,端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鬱思忙替杜思寒解釋,“思寒胃不是一直不好嗎,前些天還住院了。”

方竟生聽了這話,面色纔算好點。

楊曉對方北說,“北北啊,你們家偉子出差好些天了還沒回來?”

方北笑,“他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楊曉笑的別有深意,“你可得悠着點,小心他給你個出其不意,那你就完了。”

方北斜眼看他,吃吃笑道:“你可別咒我啊。”

鬱思看了杜思寒一眼,拉了下二人,低聲說道:“你們喝醉了吧,胡說什麼呢?”

方竟生摟着楊芸夢去看杜思寒,臉上帶着模糊不清的笑。

杜思寒手一緊,然後慢慢的鬆開,往後靠了靠沒說什麼,心似如墨的夜空一樣暗沉。

幾人鬧到半夜將近一點才散,杜思寒開着車在高速上飛馳——

鬱思的小心翼翼,方竟生意味深長的笑,楊曉曖昧的眼神,方北的無所顧忌一遍遍在腦海裡掠過!

原來她們早就知道,所謂的友情在種種的不堪的表情裡竟是個笑話!甚至於本來就是一個笑話吧!

杜思寒將車開到A大門外,凌晨二點多,昏黃的路燈照出一地寂寞,他的身影,孤單而扭曲。

他靠在車上抽了支菸,手指在手機上無意識的滑動着,猶豫不決。

手機上那個號碼一次次在指下出現,他指尖輕觸那個綠色的圖標上,終於撥通了號碼。

“喂?”

“是我。”

“你喝酒了?”

“嗯,我想見你,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你等我一下。”

電話被掛斷,杜思寒握着手機輕輕的舒了口氣,他低下頭對自己說:“杜思寒,就再認真一次吧。”

蘇凝來的有些慢,手裡捧着一個保溫杯,她坐到車上,把杯子放到他手上,“蜂蜜水,解酒的,喝了不會頭疼。”

杜思寒握着杯子,修長的手指搭在杯身,低着頭不說話。

蘇凝也不催他,二人靜靜坐着,她看出他心情不好,想等他自己開口。

良久,杜思寒握着保溫杯,轉頭說道:“陪我到校園裡走走好嗎?”

蘇凝點頭,二人走在青石小路上,路二邊的樹在夜風中微微搖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蘇凝找了條長椅坐下,杜思寒將杯子放在一側,忽然仰身枕在她腿上。

蘇凝驚了一跳,心裡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想着他心情不好自己就遷就一次吧,她低聲問:“心情不好?”

“爲什麼要出來?”

“嗯?”

杜思寒微微側頭看着她,燈光下,他漆黑的眸子染了一抹亮色,似星辰一般,帶着醉人的溫柔。

“爲什麼願意出來見我,不是一直躲着我嗎?”

被揭穿了,蘇凝面色微紅,幸好在夜間,燈光昏暗看不清,她稍稍心安。

“喝酒開車太危險了,我怕你出事啊,等會我送你回去。”

杜思寒直直看着她不說話,蘇凝拿起保溫杯擰開,“趕緊喝吧,正好驅寒,不然可能會感冒的。”

“小凝。”

杜思寒坐起身,接過喝了一口。

“嗯?”

“其實不討厭我的吧?”

“……”

“我能感覺到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爲什麼這麼堅決的拒絕我?”

夜色有些涼,蘇凝握着雙臂不說話。

杜思寒看着她,靜靜等待她的理由。

是因爲黑夜太寂寥讓人感傷,還是因爲他在難過的時候繞過大半個城市到這裡,在這樣的靜夜中站在她面前,不知道是哪樣觸動了蘇凝心底深處柔軟的地方,讓她不忍心敷衍,不願欺騙。

“你說的對,我不討厭你。”

蘇凝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樣傷感的神色。

“我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只有一個哥哥,我們兄妹被親戚欺負,然後逃離流浪到很多地方,好不容易纔找到孤兒院棲身。我們遇見過很多經歷坎坷的朋友,因爲缺乏關愛,她們對感情很渴望,抓住一次就不願意鬆手,就像曉曉一樣。”

“我曾經有個朋友,和我哥一樣大,她長的很漂亮,有個家裡很有錢的同學追她,後來她懷孕了,那時候她才上大一。”

“然後那個男孩拋棄了她,他追她不過因爲她漂亮,不過就是貪圖一時的新鮮。可是那個朋友放不下,她懷着孕去酒吧找那個男孩,被人□□,孩子也流產了。”

“那些人拍了照片,逼她吸毒□□,逼她拉我和樂笙下水,她走投無路,死在我們租的小房子裡,整個手腕都快切下來,血流的滿地都是。”

“蘇凝……”

“所以我討厭方竟生,有些人禁不起騙,對你們來說不過是一時的新鮮快樂,毀的卻是別人一生。杜思寒,你不適合我,真的,我其實只想找一個普普通通的真心待我好的人。”

“我不是方竟生,也不是那個男生。”

杜思寒伸手攬在她肩上,蘇凝沒有拒絕,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可是我不敢拿自己冒險,去證明你是特殊的,杜思寒,你也不能去證明你一輩子都和方竟生不同,所以我們做朋友好嗎?”

杜思寒沒說話,擡手摸摸她的頭。

蘇凝沒有拒絕這樣的溫柔,她沒有告訴他全部的實情,心心的死是她心裡的一根刺,讓她一生愧責,從那以後她對每個朋友都小心保護着,對朋友的男友都保持着絕對的距離。

“好,我們做朋友。”杜思寒輕聲說。

他太過着急想安這下來,這是好女孩,他不該拿她當踏腳石,也許她真的適合他,他和她都需要時間去慢慢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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