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寒回到家, 廚房傳來香氣,林月華正在指點任甜甜做菜,任甜甜見到他表情略略驚慌, 隨即露出笑容。
“我不是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嗎?誰讓你進來的!?”
杜思寒心裡冒火, 問的毫不客氣, 任甜甜訥訥的不說話, 林月華關了火, 眉頭一攢,“到客廳談一談。”
“你又和蘇凝在一起了?”林月華直截了當的問。
“是又怎麼樣?”
杜思寒對她的盤問覺得心煩氣躁,口氣也越發的不好。
“你還有沒有點自尊心?她到底哪裡好讓你這樣念念不忘!不過是個長的漂亮點, 沒家教沒素質的女人而已,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林月華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杜思明就那樣了, 反正給了她孫子孫女, 她也不想管他了。獨獨杜思寒她一直有心無力,怎麼都不肯讓她省一點心, 每個當母親的都希望孩子能過的好,偏偏孩子不懂父母的心。
杜思寒腦海中靈光一閃,眼中劃過一絲寒芒:“是你打的她!?”
林月華不屑否認,從鼻間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是我打的她, 誰讓她纏着你不放!”
杜思寒猛的站起身, 臉色黑的像墨, 眼神幽寒, 林月華駭了一跳, 不悅道:“不過是打了她一巴掌,你至於嗎?”
“我和她之間的恩怨輪不到你來插手, 我告訴你,哪怕我再恨她!也只有我能欺負她!任何人敢動手打她,就別怪我計較!”
“你!”
林月華又氣的頭昏腦漲,杜可若忙扶住她,忍不住爲她平反:“二哥,媽還不是關心你,她都把你耍成什麼樣了,你還這樣護着她?”
“滾!”
杜思寒自脣間吐出冰冷的字,杜可若知道他的手段,不敢再說話,輕聲勸她先回去,任甜甜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
“甜甜,我再說一遍,我們分手了!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我家裡!”
好容易人都走光了,屋子裡頓時清靜下來,他默默的坐了許久,打開門到對面去——
蘇凝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杜思寒擡手輕輕落在她發上,自嘲的笑着。
他在她面前哪還有自尊可言,他自己都覺得折磨,明明怨恨着卻又捨不得傷她,明明知道該放手卻始終割捨不下。
蘇凝動了動身子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埋在手臂上,杜思寒抱起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他想就這樣抱着她,什麼都不想,好好靜一靜。
蘇凝別過頭,他的頭髮柔軟的散落,貼着她的臉頰,他從前就喜歡這樣抱着她,二人一起看書,聊天,他說她小小的,這樣抱着特別柔軟可愛。
“我比管俊軒更愛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他疲倦而悲傷的問,蘇凝眼淚突然就忍不住滾落下來,聲音哽咽輕顫:“對不起。”
杜思寒眼淚落在她肩上——
‘對不起’這三個字像三根刺從他的心臟深處長起,這三個字代表着她的愧疚,代表着他永遠不能完整的愛情。
“杜思寒,你這樣好應該配更好的人。”
“可是我只想要你,我們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不想每天早晨醒來只有我一個人。”
他不想懷着期望永遠的觀望永遠的等待,哪怕是不完整的愛情他也不捨得的放棄。
“可是孩子不是你的……”
蘇凝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落,“你會討厭他,我不能丟下他。”
杜思寒手一頓,擡起二根手指扭過她的腦袋凝視着她,目光幽沉:“你說孩子不是我的?你不是在逗我吧?”
蘇凝哭的更傷心,根本不敢直視他,哽咽道:“真的不是你的。”
杜思寒細看她的神情不像有假,心思電轉,腦海中有個荒謬的思路隱隱跳出,他聲音暗啞,艱難的說道:“可是我做了親子鑑定,三次結果都顯示他是我的兒子。”
蘇凝吸了下鼻子,眼淚朦朧的望着他,哽咽出聲:“可是那個醫生跟我說不是你的。”
她話音剛落眼睛不由的睜大,連忙坐到沙發上和他面對面,眼中閃過慌亂之色:“醫生、醫生不可能會騙我啊?難道結果是錯的?可是、可是我鑑定了二次……”
“你怎麼會想到去做鑑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就是你媽讓我和她去做了鑑定說孩子不是你的,我、我不相信,就到市中二院又做了一遍。”
“那你說你和管俊軒的事都是假的!?”
“我、我以爲、以爲在蘇莊被綁架的時候被人□□了才懷的孩子,我、我以爲你不敢告訴我真相騙我的……”
蘇凝越說越慌,說到最後可憐的連聲音都沒了,手在膝上直哆嗦,嘴脣顫抖,杜思寒腦袋一炸,恨不能掐死她。
“所以你信了!所以你問都沒問我一句就帶着我兒子跑了!!”
杜思寒又驚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着這麼一個智商-250的人念念不忘,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氣的眼前發昏。
“不、不是真的嗎?”
蘇凝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又膽怯的看他,杜思寒猛的站起身,硬邦邦的拋下一句話:“明天帶孩子去做司法鑑定。”
走到門口又回來,死死盯着她:“那你和管俊軒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
“那你們結婚的事也是假的,騙我的!?”
蘇凝嚅嚅點頭,擡手抓着他的手,小聲問:“那時候我、我真的沒被他們□□嗎?”
杜思寒現在根本不能多看她一眼,多看一眼心跳就不由的飆升,他一把揮落她的手,呯的合上門,力道大的整個房屋都震動了一下。
車子在公路上馳騁;
杜思寒一手打着方向盤一手握着電腦,聲音像從牙縫裡蹦出來一樣,“孟靈!讓人給我查!管俊軒到底是什麼時候註冊結婚的!”
他記得清清楚楚蘇凝走的第二年2.18號大年初二那晚,管俊軒發了二人大量的婚紗照和請柬給他,還有結婚證的封面。
如果說蘇凝讓衛君寧轉給他的照片讓他失望,那管俊軒發的東西才真正讓他絕望,所以他纔會放棄找她。
車子駛進杜莊,停在門口,文樓打電話過來:“查到了,是XX年2.10號登記,他只有一次登記記錄,妻子叫夏晴雅,至今未離婚。”
“我去他大爺的!”
杜思寒怒罵一聲,恨不得一槍嘣了他!!!
林月華正愁容滿面的與陸林蘭說話,見他突然回來有些吃驚,杜思寒陰沉着臉大步走到她面前。
“二年前你在哪家醫院做孩子做的親子鑑定?”
林月華面色一變,“你怎麼知道的?”
“我問你哪家醫院!”
杜思寒猛的彎下身注視着她,臉色陰寒,像要殺人一樣,林月華板着臉,冷冷道:“她還是跟你說了,在市中一區醫院,黃主任親自做的鑑定。”
“你給了他多少錢,允諾了他什麼讓他喪心病狂到做假報告!?”
“胡說八道!”
林月華猛的站起身,神情冷凝:“我不知道蘇凝跟你說了什麼,這個報告絕對不會有假!”說完又覺得氣惱失望,禁不住罵道:“在那個女人那聽了幾句枕邊話竟胡亂相信,你就這麼點出息!?”
“哪個黃主任!?”
林月華見他一副水火不浸的頑固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拔高聲音怒聲說:“黃元華黃主任,你不信只管去找他再做一次!”
“明天我會帶孩子去做司法鑑定,來不來隨便你。”
杜思寒轉過身,深吸一口氣,臉色悲涼:“媽,我從來不知道有哪個母親是這樣愛自己兒子的,想盡一切辦法毀掉他心中所愛,這就是你所謂的爲我好,所謂愛我的方式?”
第二天,蘇凝抱着孩子帶着證件到司法鑑定機關做鑑定,林月華全程跟着,她是第一次見到蘇晨,這個孩子粉嫩乖巧,可愛的不像話。
結果要三天後才能出來,蘇凝本來想在家裡等結果,被蘇北強行接回去。
她每天睜開眼就坐在陽臺上發呆,整個人傻了一樣,心裡一直繃的緊緊的,既期待又害怕。
樓翹很擔心她,有心想安慰她,她卻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樓翹只能每天按時叫她吃飯,竭力照顧好她。
去取結果的那天樓翹執意陪她一起去,她坐在車上,二手冰涼冰涼的,滿臉驚惶之色。樓翹柔聲寬慰她:“杜思寒既然這麼主動去做鑑定,他肯定心中有數,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你不明白,他特別疼我,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會騙我說是他的,就像在蘇莊的事,不論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他都會告訴我什麼都沒發生。”
“傻妹妹,你也不是因爲愛他才這樣患得患失的嗎?”
蘇凝眼淚一下子涌出來,湊上前靠在她肩上,樓翹心疼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纔好,蘇北飛機晚點還未趕過來,要是他在她必定不會這樣惶惶不安。
鑑定報告出來,蘇凝手指哆嗦個不停,樓翹上前幫她翻到結果那一頁,蘇凝看到結果後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哭的一塌糊塗。
“爲什麼要這樣害我……”
二年零四個月,她像個傻子一樣深信不疑,自卑的活在陰暗下,對蘇晨憎恨,對自己憎恨,被迫去看心理醫生。
林月華急切的奪過報告,看到結果那一欄,腳下一個踉蹌,手中的報告掉落在地。她張了張嘴,先去看杜思寒,然後又去看蘇凝,有些不知所措。
杜思寒看了蘇凝一眼,然後撿起報告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