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挖個坑等你跳

“……但請原諒……我拒絕!”

一聲淡定的回答,讓摩根一愣,自己開出的條件難道不夠誘人嗎?直視着面前的這個中國人,餐廳內意大利水晶吊燈散發的燈光,映上了他的臉龐上,這是摩根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中國人,原本永遠不可能進入自己視線的中國人。

長而濃似劍般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白皙的皮膚和嘴角微微上翹的嘴脣,卻又使他的神情中看來還帶着些孩子的天真和倔強。待看清他的模樣後,摩根總算是相信,爲什麼自己請來的那位夫人,實際上她真的是一位夫人,她會在回答自己的問題時提到。

他是那種在橡樹吧中很多女人、貴婦,都願投入這他的懷抱中的男人,即便是以自己這個老頭子的眼光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是一個英俊的而且有魅力的年青人。

儘管他拒絕了自己,但摩根還是衝着他用盡量和藹的微笑笑了一下。

“鱷魚的微笑!”

在心裡嘀咕一句,臉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很可惜!”

看了他一眼,摩根又繼續說道。

“你拒絕了我的邀請!”

話裡有話!李子誠在心裡嘀咕一句。

“我不是美國人,而且……你是知道,美國的社會對於中國是非常排斥的!”

“我想我們現在可以談條件了!”

摩根恢復了自己的乾脆,直接切入了主題。

“條件不變!”

這個回答並未出乎摩根的意料。

“嗯!”

並沒有惱怒,摩根只是點了下頭,同樣拭了下嘴角。

“李,這件事需要斟酌一下。而我急着要決斷,這可能要半夜的功夫。”

“沒關係!”

繼續享用着牛排的李子誠說了句,無非又是一個持久戰而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持久戰,自己早已經在心裡作好了準備,這會狼吞虎嚥,就是爲了持久戰作準備。

“你應該的知道,你只有設備的圖紙,而沒有任何實際生產的驗證!”

摩根開始打出了第一張牌。

“我們可以在合同中加入相應條款,如果生產效率無法達標的話,你們可以收回支付給我的費用!”

冷靜的答了一句,依然低着頭的李子誠繼續和食物奮戰,對於他們的說詞自己早就有了準備,相信德國人,相信德國人的精密!

“你的圖紙來源,請原諒,你拿出的是藍圖,所以我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只要原始圖紙在我這裡,我便能夠保證自己的利益!”

擡起頭看着摩根,李子誠笑了笑,開玩笑,自己面對的是摩根。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提供不出什麼原始圖紙,曬圖機只能提供這種感光反應的藍圖,也幸虧如此,要不然上萬張圖紙,足夠自己畫上十年,更何況自己還不會工程製圖。

“原始圖紙在我的手中,我就不需要擔心其它任何問題,您覺得呢?”

天殺的小奸商!

在心裡罵一句,摩根假裝柔和地說道。

“你考慮的的確非常全面!”

何止是全面,這小子簡直就是把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

要不然給他開一年兩百萬美元的年薪?這會摩根的心裡再一次涌起想要僱傭李子誠的念頭來,但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李子誠已經把話說的非常清楚,他並不願意留在美國,或許這個地方並沒給他留下什麼好感,而且,他的目標可是幾億美元!

“去年美國鋼鐵公司生產了2000萬噸鋼鐵,去除大約30%左右的廢鐵鍊鋼,也就是說美國鋼鐵公司的高爐鐵產量爲1400萬噸左右,今年將超過1600萬噸,所以……”

當李子誠一邊享用着晚餐一邊道出自己心理數字時,摩根並沒有說話,甚至在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情感。

“……所以,按照我的推算,十年後,美國鋼鐵公司產量便將超過3500萬噸!更何況是三十年!”

在對美國鋼鐵公司的產量作出推算的時候,表面上看似沒注意摩根的李子誠卻一直在觀察着這個“海盜”,唯一讓人遺憾的是,摩根的臉上根本就見不到任何情感的波動。

未來十年,美國鋼鐵公司累記產量將超過3億噸,對於這一點摩根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地方,實際上不單是他,就是洛克菲勒不也同樣看好美國鋼鐵公司,在美國鋼鐵公司初建,自己購買他的礦山時,他不是同樣選擇用美國鋼鐵公司的股票支付嗎?

“而據此推算,如果美國鋼鐵公司採用我的高爐建設新高爐,同時對現有高爐加以改造,拋開產量的提高,僅成本即可節約10%以上,而三十年之中,美國鋼鐵公司累計節約成本將達到……嗯……”

沉吟一下,李子誠在心底回憶着一個數字,現在的生鐵價格是每噸20.2美元。

“15億美元以上!”

準確的來說是20.65億美元!

摩根在心念叨着這個數字,這是查理·斯瓦伯的報告中提到的數字,如果購買他的高爐技術,三十年內美國鋼鐵公司增加獲利超過20.65億美元,而考慮到未來的收益,三十年內,僅這項高爐技術給美國鋼鐵公司帶來的利潤,便超過美國鋼鐵公司現在的市值兩倍以上,這項技術等於重建兩個美國鋼鐵公司。

但……我是摩根!

“從1910年,直到現在,美國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經濟蕭條,而且走出經濟蕭條的需要多長時間,這是你我都很難預料的!在經濟蕭條的情況下,我並不認爲美國鋼鐵公司的發展會如你的推測,儘管我個人非常期待!”

“1910年,美國鋼產量2651萬噸,1911年,美國鋼產量2820萬噸,1912年,嗯……我想接近三千萬噸並沒有任何問題,其中產能增加以美國鋼鐵公司的擴張有很大關係,毫無疑問,摩根先生口中的經濟蕭條,實際上對美國工業的影響並不大,我相信十年後,美國的鋼產量將是現在的至少2倍以上!”

不可能!

李子誠自己在心裡打倒了自己做出的這個結論,美國的工業已經結束了那個“高速發展”期,從1900年到1910年,美國鋼產量增加了2.5倍,這也意味着高速發展期的結束,想達到現在產量的兩倍,至少在等20年以後。

“這小子……”

摩根沉思冥想着,兩眼仍然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李子誠。從兩人見面直到現在,他從未犯下一個錯誤,當自己選擇無視他的時候,他選擇了挑釁,接下來他又是不斷的挑釁,似乎在整個談判之中,他都完全佔據着上風,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希望得到這個技術,美國鋼鐵公司的擴張離不開技術。

“你的技術沒有任何驗證,我很難說服董事會接受你的條件!”

“你是摩根!”

會有摩根無法說服的人嗎?有……就只有一個,就是自己!

“那麼你應該知道,洛克菲勒同樣是美國鋼鐵的大股東!”

“那是你的事情!”

當李子誠說出這句話時,摩根看了他一眼,親自爲他已經空下的酒杯倒了一杯酒。

這老狐狸要讓步了!

快……快點,快點上鉤吧!

倒着酒的時候,摩根突然直視着李子誠說出一句話。

“你的債券抵押貸款似乎出了一些小問題!”

你個老狐狸!聽到這句,李子誠擡起頭看着他,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凡事總有失有得!”

儘管心裡咒罵着這頭老狐狸,但李子誠卻依然保持着笑容。

“通常都是這樣。”

狡猾的傢伙,可惜卻不能爲自己工作!發現自己話依然沒能干擾到他,摩根無奈的嘆口氣,這傢伙就像平空冒出來一樣,自己根本就沒有他的任何資料,想幹擾他幾乎沒有任何辦法。有得有失,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他在貸款上失去的,會在這裡拿回去,而且自己還要爲此付利息。

沉默良久之後,摩根終於還是作出了決定。

“每噸0.8美元專利金,依照1200萬噸的基礎產量,以十年產量計算,一次買斷!”

上鉤了!你這老東西終於上鉤了!

“每噸1.39美元的專利金,其它條件不變!”

按奈下心頭的狂喜,李子誠用盡可能平淡的語氣說道。

“1美元!”

“1.38美元!”

“1.1美元!”

“1.375美元!”

最終兩人開門見山似的討價還價幾乎是以不到一美分價格增減着,無論是李子誠或者摩根都知道,實際上現在雙方都渴望着能達成協議。

“1.35美元,其中一半支付現金……”

另外一半支付股票嗎?聽到李子誠說的前半名,摩根在心頭一顫,如果自己付給他這些股票的話,萬一他要是轉讓給洛克菲勒,以洛克菲勒的“狠毒”,很有可能不出半年,美國鋼鐵公司就是會變洛克菲勒的公司。

不行!絕不能給他股票,那怕就是一個美元!

“我不可能用股票支付!這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話被打斷後,李子誠沉默了下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十五分了,等了差不多20個小時,自己終於等到了摩根的第一次失誤!現在就看他咬不咬鉤了!

“用鋼材吧!未來七年的鋼鐵供應合同,七年內價格浮動不能超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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