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都出去了,齊健才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嘿嘿,哥,你真神了嘿,說三天結果三天都沒到,陸韶這孫子就已經被你氣得七竅生煙了!”
沈遲無奈地拍了他的頭一記:“你站遠點,仔細看着地面,畫了記號的地方千萬別踩。”
丁楊有些遲疑:“沈顧問,廁所裡面燈泡壞了,要不我給你拿手電過來?”
“嗯,好,謝謝。”沈遲見他出去了,一個跨步就進了洗手間。
畢竟是間一室一廳的小居室,所以洗手間並不大,地面並沒有被清理過,死者的輪廓也被清晰地畫了出來,那個導致受害人死亡的熱水器正懸掛在水箱上面。
淋浴噴頭垂在地面,四周一片靜寂。
沈遲看了一圈,決定從熱水器開始問起,他看了看噴頭,擡頭看着熱水器:“羅秀是怎麼死的?真的是因爲你意外泄露了所以才導致了她的死亡嗎?”
沒有人說話。
沈遲輕輕敲了它一記:“熱水器?你壞了嗎?”
“沒有。”熱水器甕聲甕氣地道:“你在跟我說話?”
“嗯。”沈遲疑惑地看了看周圍:“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都壞了嗎?”
“都沒有壞。”熱水器哽咽道:“它們都怪我,怪我害死了主人,所以都不要理我了。”
好吧,原來是這樣。
沈遲儘量耐心地問道:“那是你意外泄露了所以才導致了羅秀的死亡嗎?你有沒有看到兇手?”
“不是!我是被擰開的!”熱水器哭得更大聲了:“那個人沒有開燈,我們沒有看到。”
旁邊的水桶立刻罵道:“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主人!”
其他物品也跟着嘰嘰喳喳地罵,熱水器根本無從辯駁,最後乾脆不說話了,物品們罵完了,也都不吭聲了。
原來他剛進來時的沉寂是因爲這個原因……
沈遲四下查看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落地窗簾上,這是遮光窗簾,不僅厚,而且還是雙層的。
他低沉地問道:“羅秀死的時候,你是關着的還是拉開的?”
“關着的。”窗簾悶悶地道,於是沈遲伸手把它拉上了。
“齊健,你們倆出去一下。”沈遲走了過去,等到齊健他們退出了屋子便關上門,同時伸手關掉了燈。
屋子裡陷入黑暗,此時已經是快十一點了,因爲屋子朝向不好,所以很少有光漏進來,由於之前沈遲拉上了窗簾,所以關燈後,整個房間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沈遲慢慢地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這裡會有一張倒地的凳子,這裡會有一張浸水的紙……
他的超強記憶力在這時得到了完美的發揮,整個房間在他的腦海中彷彿形成了一幅三維圖,他將自己代入成兇手,緩慢地前進着。
“不對,他當時撞了我一下!你沒有撞!”沙發角叫道。
沈遲退回去兩步,撞在沙發上:“這樣?”
“對的!”
於是沈遲繼續前進,如果錯了,它們會糾正他,等他正確地抵達洗手間,已經是十五分鐘後。
他停住腳步,四周一片靜寂,他彷彿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當時兇手就是站在他的位置,隔着一道門,他只能隱約地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響。
沈遲伸出手,遲疑地探向門把,門低沉地道:“不,他沒有進去,他只是把我關上了。”
關上了?電光閃石間,沈遲感覺自己好像得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當時死者是在洗澡,身上的衣物估計都脫完了,再說……
洗澡,爲什麼要關燈?爲什麼要拉窗簾?屋子裡一片漆黑,她看得見嗎,她不害怕嗎?
還是說……她在等人?
這時有人敲門,沈遲沿着來時的路線返回門口,開燈開門。
“沈顧問……”丁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旁邊站着面無表情的陳韶。
雖然陸韶掩飾得很好,但沈遲還是看出來他心情很糟糕,顯然剛纔被削了一頓。
他裝作沒看出來,淡然地道:“進來吧。”
陳韶大步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冷着臉道:“怎麼把窗簾拉上了?案發現場的窗簾是開着的,把窗簾拉開,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丁楊有些躊躇,沈遲淡淡地道:“真正的案發現場,窗簾是關上的。”
真正的?陳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現在重要的是兇手是誰。”沈遲眯着眼睛在四面牆上搜尋着:“我覺得,你們應該去查問一下那個第一個進入案發現場的人,他應該知道是誰拉開了窗簾。”
這個窗簾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拉開了窗簾……
陸韶陰沉着臉點了點頭,雖然不甘,但還是案情爲重:“我回去讓人嚴格盤問。”
“另外……”沈遲思索着慢慢地道:“兇手應該和死者認識,而且對這房子非常熟悉,兩人可能會是情人關係……”
“你這麼說有根據嗎?”陸韶緊緊地皺着眉頭,目光極具壓迫性:“事實上你連屍體都還沒見過。”
沈遲攤手:“這是我推理出的結果,你需要我一樣一樣分析給你聽嗎?”
那一瞬間,陸韶的臉有些扭曲。
如果他說需要分析,那顯然就是承認自己不如沈遲,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被人貶到塵埃裡,對陸韶這種自尊自傲的人來說無異於謀殺。
所以他雖然眼角抽搐,卻還是咬着牙道:“不用了,我自己查!”
“嗯,最好讓人把屋子全部重新檢查一遍,包括牆壁裡。”沈遲微微皺着眉,目光落在四面牆上:“我懷疑這屋子裡有攝像頭。”
“怎麼可能?”這回是丁楊,他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激動:“我和陸六一起檢查過的,裡面根本……”
他話沒說完,四周所有物品都在說:“攝像頭在空調孔裡!”
沈遲走了兩步,抽了張紙巾墊在桌子上,踩上去用手輕輕戳了戳空調孔,看上去很厚實的水泥,實際上一戳就破,在把水泥扒下來後,能清晰地看到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攝像頭被人用膠布牢牢地粘在管子上。
丁楊不敢置信地張大着嘴,喃喃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