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哼一聲,本能地伸手去捂傷口,可出乎意料的是,軍刀從肩膀開始往下切,一直在他的身體裡行進了快一尺的距離,整條胳膊都被卸下來,按理說應該造成可怕的傷口才對,可被砍中的人只是單手輕輕捂了捂受傷部位,也沒流多少血,完全輕傷不下火線的架勢。
再說那條胳膊,其實更讓人吃驚,渡邊把它砍下來,完全沒想到脫離了身體之後,它竟然還活着,當時田中親眼看到那胳膊落地後,還在地上彈了幾下,分明是手掌着地,做了個俯臥撐的動作,順勢彈起來的。
關鍵是這一彈非常精準,就是衝着自己來的,田中回憶起自己當時所在的位置,距離渡邊大約有兩米多遠,沒想到這條胳膊徑直就衝自己過來了,就看到眼前一個巴掌叉開五指,死死卡出自己喉嚨,當時他就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臉憋得通紅。
一個被切下來的手臂依然如此有力,五根手指如鋼筋一般,硬邦邦無法分離,田中當時使勁渾身解數,扔掉軍刀,兩隻胳膊全用上力氣,也沒能把這隻手拿開,幾秒種後,他就感覺視線開始模糊,也喘不上氣了。
他兩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跪倒在地,依然抓着這根手臂,就感覺自己要死在這條手臂上,昏迷之前,他看到渡邊陷入混戰中,對方几個人對付他一個,把他圍在當中,縱然軍刀鋒利無比,也抵擋不住幾個人圍攻,很快他就被人繩捆索綁,離開出事地點,而他這時方纔感覺抓着自己喉嚨的手臂稍微鬆動了些,長出一口氣,翻了翻白眼,反而暈過去了。
十分鐘後,他甦醒過來,看到幾個警衛正往自己臉上噴涼水,此時此刻,田中心裡只有一個感覺:窩囊,像他這種自視頗高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憲兵司令部門口,被幾個只帶着短刀的刺客突襲,還劫走了自己的參謀長,絕對是奇恥大辱。
因此他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警衛全都召集過來,給了他們每人兩個打耳光,“三賓的給!”到現在一想起這事兒,他還止不住地罵。
那條被砍下的胳膊仍然躺在他身邊,沒人敢去碰,因爲一直還在動,此外,胳膊上因爲刀鋒劃過導致的缺口竟也癒合,傷口早被黃色肉芽覆蓋,外表渾圓,就像是自己長成這樣子。
田中小尾又怕又恨,這才令人把胳膊裝進皮箱裡,帶上一個中隊的日本兵,沿着縣城街道挨家挨戶地搜查,他一直認爲,是八路對他施展了妖術,派來幾個妖異術士,偷襲劫走了渡邊一郎,守城軍隊很快回復過來,說事發的時候,城門口沒有異樣,這說明這幾個人還潛藏在城內,渡邊也和他們一起,他相信只要進行地毯式搜捕,就能把這幾個“妖人”全找到。
紅美子說,自己也看到幾個黑影一路往壓魚觀方向逃走,所以帶着田中順路追過來,剛趕到這兒,卻不想碰到他們幾個,實在可疑,所以一直在田中耳朵邊嘀咕,要他把陳菲菲抓起來審問一番。
陳菲菲根本不想搭理她,無奈田中小尾正在氣頭上,聽信這女人的讒言,真要帶她回憲兵隊,她急着去壓魚觀地穴,哪有時間陪這老鬼子嚼舌根?百般辯解,紅美子又對田中說,那刺客刀槍不入,應該試試陳菲菲有沒有這本事,她建議田中用軍刀也坎她幾刀試試,或者對着她連開幾槍也行。
陳菲菲心想這女人真瘋了,心裡想什麼就往外說,對自己的恨意綿綿無絕期,可田中的腦子還真不太靈光,她生怕老鬼子被那幾個異人給嚇破了膽,真拿自己做實驗,心說自己這條小命還真不夠他們折騰的,爲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她咬咬牙,忍痛拿鐵絲髮卡在自己小指上劃出道小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看到了吧?沒那本事,這點傷就夠我難受半天了!”她眼淚汪汪,一臉委屈相。
“呃...”田中小尾無言以對,他其實對陳菲菲很信任,否則也不會把縣長的位置交給她來幹,但剛纔那一幕的確把他嚇得不輕。
紅美子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趴在田中耳邊低聲耳語,田中聽着,臉上露出笑容,一轉身他就給陳菲菲下了命令,要她在天黑之前,找到渡邊,不管死活,一定要有結果。
紅美子眯着眼睛,捂嘴而笑,和以往一樣,她狠狠瞪了這女人一眼,心想此人一心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擺明了就是阻撓自己去找**,聽剛纔他們的敘述,那幾個人刀槍不入,擺明了就和石狗的原理一樣,都是吃了藥導致的結果,她懷疑幾個刺客就是紅美子派去的人,綁架渡邊分明就是個陰謀,可自己沒證據,也不能對田中小尾明說,這個差事,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
“想要紅美子私藏**的證據,只要搜查道觀就行了,正好大佐在這兒。”山崎玉一句話突然提醒了他。
她說自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田中帶着所有士兵,把壓魚觀仔細搜索一番,田中點頭應允,隨即下令搜查,陳菲菲站在門口,冷眼看士兵們進進出出,場面雖然繁忙,可她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上百人把壓魚觀幾乎翻遍了,可什麼都沒找到,所有東西,包括那艘大船,都事先被紅美子轉移了,可問題又來了,她是怎麼辦到的?
其他都好說,那艘大船到哪去了?
一開始她也有些困惑,覺得那麼大條船,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呢?可一想到放船的地點和暗河想通,這個問題也就不難回答,只要紅美子把大船重新推進暗河裡,就能讓它繼續環城遊歷,此時已經離開了壓魚觀,旁人自然搜尋不到。
“糟糕!”這件事突然提醒她,大船既然已經離開道觀,就會攜帶**就在永定城下四處遊動,**爆炸的地點變成了時間和運行路線共同決定的函數值,在這兩者未得到確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看來紅美子早有預謀,自己本以爲破解了她留在耿長樂腦子裡的謎題,到現在才發現,這道題的難度,遠比她想象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