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船工不屑地駁斥他,說自己說的是潛龍飛天,至於能不能飛上去,就要看那潛龍自己的造化,之所以這麼說,是有根據的,清朝乾隆末年,朝廷欽天監的監正崔應麟就來看過這裡的風水,他說這裡暗藏一條龍脈,一般來說,風水上看龍脈指的是山巒的走向,但是永定千里大平原,從外表上看什麼都沒有,但是崔應麟就說這條龍脈是潛龍之脈,暗藏於地下,誰要是能順着龍脈建陵,就能讓子孫後代興旺發達,如果能打開龍脈佔據龍頭位置,他就是潛龍下世,梟雄本色,一旦遇到亂世爭霸,必能一飛沖天,當上天子。
老船工剛說完,又有人駁斥他說,崔應麟就是永定人,他弟弟崔應龍就是嘉慶年間造反作亂的百義會首領,他說這番話明顯就是給他弟弟造反制造影響,可惜最後造反還是不成,兄弟兩個雙雙死在城裡,只是不知被葬在何處,有人說他們就被葬在龍脈之中,也有人說他們兄弟倆被合體鑄成了一個重達千斤的金人,屍骨無存,但是也沒見他們後人有多興旺。陳菲菲對他們的話進行了一番總結,那就是:他們已經變成了傳說。
老船工不服氣,說這正印證了潛龍之脈的說法,他弟弟崔應龍就是那條潛龍,只不過時運不濟,那時候大清朝氣數正盛,他一條小小潛龍哪鬥得過真龍?況且當時他全家都被朝廷殺光,哪裡還有後人?這時候有人打趣他說,既然崔應龍家沒有後人,那就算傳說是真的,他就被葬在龍脈中,也不能給任何人帶來興旺,說白了,他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此話一出,幾個老哥們兒爆發出一陣鬨笑。
老船工自己也笑得合不攏嘴,不過他又說,就算崔應龍佔着龍脈不幹實事,但不妨礙別的英雄破解天機,打開龍脈把他清理出去,況且到了亂世紛爭的時候,羣雄爭霸,這時候潛龍就有機會一飛而起了,此時就恰逢亂世,誰曉得幾年後這裡會不會出現一個大英雄呢?
這時有人起鬨,說陳菲菲就是永定城的大英雄,單槍匹馬鬥殺黑仙會程雲彪,那她是不是永定城的大英雄潛龍呢?老船工搖着頭嘆了口氣,說可惜陳小姐是個女兒身,要是哪個男人像她這樣,說不準還真有這個資質呢!
別人擡槓說,爲什麼女人就不能打開龍脈當皇帝呢?古代又不是沒出過女皇帝,陳小姐爲什麼就不能是那條潛龍呢?
老船工說,龍脈是一股純陽之氣,要是遇到陰氣糾纏,則會兩敗俱傷,不但龍脈自身要被折損,而且女人的氣血命數都會受到損害,這也是自古以來龍脈地穴只利好家族男丁的原因,他適時地告誡陳菲菲,縱然你有天妒不世英才,天縱英雄氣概,也不要爲了一己私慾貿然闖進潛龍之脈,否則龍脈破損,風水被打破,必將禍患無窮。
陳菲菲被他們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的風頭她實在不願意出,不過既然被人提到,乾脆就把自己的疑問拋了出來,她問這些老船工們,所謂的“潛龍之脈”究竟如何才能找到呢?
老船工們被問住了,要是真那麼好找,他們早就把自己家祖墳遷到龍脈上去了,何必在這裡磨嘴皮子呢?有人插嘴說,早些年聽人說,這龍脈有五個氣門,對應着潛龍的龍頭和四根龍爪,在風水上以五行標示,龍頭對應的是金門,兩隻前爪對應着水門和火門,兩隻後爪對應着土門和木門。這氣門就是龍脈和外界大風水交互循環的通道,只要能找到這些氣門,就能找到龍脈的位置,說法倒是有,可這些氣門卻無從尋找。
其他船工紛紛點頭附和,說這所謂的氣門實在是玄而又玄的東西,常人根本無法理解,又要靠陰陽五行來加以催引,平常人哪有那麼高的道行,除了真命天子,別人恐怕真的沒辦法打開龍脈。
陳菲菲馬上換了一個問題,問他們運河的水位是不是一直都不變。
這問題老船工們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說運河的水位總是在變化的,而且還有一定的規律,最近一段時間都是處於低位,而往前推算幾十年,運河的水位比現在要高很多,這也和年頭雨水多少有關係,陳菲菲回想到城西老枯井開始枯竭的年頭,正好和運河水位下降的年頭基本上吻合。
陳菲菲又問他們這運河最深的地方能有多深呢?老船工吧嗒着菸袋鍋子說,運河的深度可不好說,早年間隋煬帝開鑿運河的時候,是動用人力把各地的天然湖泊和河道連接在一起,從南到北練成一條線,就形成了大運河,就算在永定,最深的地方可能有幾丈深,最淺的地方至少要有一丈深,這樣才能通過大型的貨船,而且運河通航已經有千年以上的歷史了,河底淤泥裡很多暗洞和其他水系縱橫交錯,因此運河的水量能保持充沛。
這時有個臉上帶着傷疤的老船工插話說,前幾年的時候,他就遇到了河底的暗洞,那次是一艘從南方來的貨船,船上裝的全是鐵皮,這艘船要到北平去,當時暫時停在這個碼頭,待到開船的時候,離開碼頭沒走多遠,就感覺整艘船突然搖晃起來,他看看河水非常平靜,不知道爲什麼船會晃得這麼厲害,就走到船舷想看看水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誰料剛到貨船一側,這船突然猛地一抖,他腳下沒站住,就一下子掉進了河裡,他自持從小在運河邊長大,深諳水性,入水的時候也沒當回事,只是心裡罵了句倒黴,沒料想一頭扎進水裡後,就感覺水底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整個人往下吸,他在水裡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個巨大的黑洞,當時就感覺不妙,這種水下暗洞不知道通向哪裡,如果真被吸進去,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爲了活命,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划水,後來總算是命大,抓住了貨船上搭下來的一根粗麻繩,靠着這根繩子爬回到船上,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他心有餘悸地望着河水,臉上還保留着那時的恐懼。
陳菲菲問他貨船爲什麼會突然搖晃起來?那船工一臉困惑,說他也不知道,按理說,就算河底有暗洞吸水,可那也只限於下層的河水,貨船行在上層,應該不受影響纔對,否則一路上,暗洞那麼多,恐怕到不了北平,貨船早就翻了,至今他也沒明白爲什麼這輩子在運河上就那次碰到了無法解釋的奇怪事情,而且當時船行緩慢,等他爬上貨船的時候,還沒駛離暗洞的區域,不過貨船已經穩穩當當,不再搖晃了。
“只遇到了一次嗎?”陳菲菲問道,她心裡的線索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一次就夠我喝一壺的啦!”老船工爽朗地大笑起來,“要是回回都碰上,我這條老命早就餵了河裡的大王八了!”
陳菲菲和他們聊了許久,心裡的謎團解開了很多,他相信這些老船工的話,儘管裡面摻雜了很多傳說的成分,但事實的真相就隱藏在他們的記憶裡,而且有些傳說的真實性已經被薛半仙用實際行動所驗證,當她回到北崗醫院的時候,腦子裡已經開始對這個“潛龍之脈”的來龍去脈進行推導破解了,與此同時,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也必須由她來策劃實施,那就是,找到機會,不留痕跡地除掉野口谷河。
機會從不會遂願而來,有時候需要自己去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