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獸”完全露出來的時候,人羣裡發出陣陣驚呼,大家都沒見過體型如此龐大的東西,都以爲這是活的怪獸,很多女人都嚇得面如土色,很多孩子都嚇得大哭起來,亂作一團,但這怪獸帶給大家的震撼直接而真實,都說眼見爲實,此時的親眼目睹讓衆人也不得不相信那女人所說的話。
“大家不要怕,神獸身上有鐵索,儘可放心!”假陳菲菲高聲叫道,雙臂平行攤開,試圖讓人羣平靜下來,大家暫時閉上嘴,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說面朝前方,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怪獸身上瞟。
見此情景,假陳菲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笑容轉瞬即逝,大部分人可能沒注意,但陳菲菲卻看得分明,空地上氣氛恐怖又尷尬,空中隱藏着各種不安,她後背上那根神經又開始躁動起來,就像是人肌肉抽筋那種感覺,疼得她開始冒冷汗,怕自己叫出聲,她使勁咬着嘴脣,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是種徵兆,被植入的神經用這種方式提醒她,危險迫在眉睫,她相信它的判斷,每次都很準,因爲它的靈敏體現在能察覺出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這些變化會引發其強烈反應,她急急用目光掃視周遭,試圖找到蛛絲馬跡,可她個子太矮,又站得太過於靠前,周圍都是人,無論往哪個方向看過去,都只能看到人頭攢動。
她嘆了口氣,人羣裡找不到耿長樂的蹤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這時假陳菲菲又喊起來,說火車失蹤的原因已經查明,就是這隻神獸噴吐了死風,死風吹到火車上面,火車就消失了,要是在剛纔,她這番說辭一定會引來更大的噓聲,可現在,大家默默注視着怪獸,誰都不敢吭氣。
這時渡邊走上前來,說爲了驗證這一結論,他要當衆演示,說罷戴上白手套,指着機器怪獸的腦袋,大聲喊道:“吐風!”
衆人目光齊刷刷聚集到怪獸身上,混雜着驚恐和懷疑,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隨着渡邊一聲令下,此物卻一動不動,渡邊也很吃驚,但依然表現得很鎮定,他第二次下達吐風的指令,可怪獸始終沒動彈。
空地上,空氣彷彿凝固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渡邊額頭上一顆汗珠滴下來,落在乾涸的黃土上,瞬間化爲無形,此時陳菲菲感覺越來越難受,背後的大筋抽得愈發厲害,既然怪獸體內有控制艙,事先也應該安排人去操作,也許就是山崎玉,可現在爲啥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也就在轉眼間的功夫,突然怪獸動了一下,鐵鏈發出聲響,同時大家齊聲驚叫,怪獸突然變活了!它晃了晃腦袋,閃着紅光的眼睛挑釁地向四周巡視一番,同時四肢猛烈地撕扯起鐵鏈來,力量之大讓粗壯的鐵鏈瞬間被掙斷,它從原位縱身一躍,跳到旁邊。
緊接着它張開大嘴,對着人羣頭頂噴吐出旋轉的黑霧,陳菲菲在底下看得分明,趕緊喊起來,讓大家蹲下,幸好她嗓門夠大,身旁的人都聽到了,人們在這種情況下首先想到的是保命,不會去追溯聲音來源,百姓們都俯身蹲下,這股黑氣貼着大家頭髮向後面飛去,廣場後面有幾件破房子,都是原來修建火車站時候遺留下來的工房,這幾件破房子隨即被怪獸噴出的黑氣所籠罩,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黑氣散去,人們膽戰心驚回頭去看,卻發現這些房子都不見了。
“媽呀,果然是死風!”有人高聲叫起來,衆人一聽,頓時譁然,也不管身旁還有軍警維持秩序,大家哭喊着四散逃命,空地上頓時亂作一團。
這一切都發生地如此突然,就連陳菲菲也看得目瞪口呆,她記得怪獸身體下面是被鉛皮管束縛住的,根本沒法獨立行動,此時怪獸卻能自己掙脫鐵鏈,而且依然能噴出黑色死風,難道短短一夜時間,他們就把怪獸體內改裝了?她覺得不可能,心想日本人要是有這本事,能改早改了,也犯不着等到最後一天才動手。
不光是陳菲菲,渡邊心裡也在犯嘀咕,他們計劃進行這個表演,前一天晚上,才帶着人來此試驗,當時一切都正常,雖然碰到耿長樂他們,但兩人已經逃走,而且他們也沒對機器進行過改動,當時他被劫持,然後被放走,隨後又被手下找到,回來後還特意來此地又看了一番,確定沒問題,這纔回去,期間空地上一直派兵把守,可到今天,一切都變了,他無法解釋其中緣由,想找山崎玉問問,可遍尋四周,並沒看到他的身影,渡邊心想這下壞了,當着這麼多老百姓,要是玩砸了,以後“皇軍”的顏面可往哪放?
因此當場面失控後,他硬着頭皮快步趕到怪獸身旁,抽出指揮刀,態度強硬地命令它立刻停止,心說它之所以能動,肚子裡肯定有人,只要他看到自己的刀,就該立刻收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舉動並不湊效,而且怪獸掉轉頭來,和他對持,然後突然張開嘴,要不是身後有人提醒,他就地打了個滾躲開,滾滾黑氣就把他整個吞沒了,這股黑風掠過講臺,把半邊臺子全部吞噬。
渡邊這回徹底懵了,不知道怪獸體內發生了什麼情況,只得連連後退,手裡的軍刀也扔了,日本兵們看到自己長官都驚慌失措,自然也亂了陣腳,慌亂中渡邊竟然躲到田中小尾身後,倒不是田中鎮靜,而是這位大佐已經被眼前景象嚇得手腳都不聽使喚,想跑卻挪不動地方而已。
關鍵時刻,反倒是假陳菲菲異常鎮定,她見日本人已經不知所措,兀自冷笑一聲,然後隻身來到怪獸身前,也不喊,也不叫,只是把食指指尖放在嘴裡,啓朱脣泯皓齒,輕輕一咬,指尖被咬破,她眉頭微蹙,看到自己指尖已經滲出血滴,然後她高舉手指,把自己手中血輕輕塗抹在怪獸身體上,但凡能夠到的地方,都輕輕用指尖一帶而過。
說也奇怪,被她鮮血塗過後,怪獸突然安靜下來,倒退幾步,又回到開始的地方,而且低下頭,再不動彈,“神獸聽我指揮!”她舉着手指大聲喊起來,聲音裡充滿征服感。
騷動的人羣回過神來,發現“神獸”果然已被控制,人羣重新聚攏在一起,又有人高呼萬歲,說陳縣長才是真的追金童子真身,因爲永定一直流傳着“追金童克冰麒麟”的說法,上次陳菲菲用特斯拉線圈燒死程雲彪,已然成爲街頭巷尾流傳的神話傳說,當時就已經有人對她頂禮膜拜了,這回她用自己的血制服怪獸,更讓大家相信她是追金童子下凡。
歡呼的人羣裡,唯有陳菲菲依然保持冷靜,她只是覺得不對勁,疑惑渡邊和假陳爲何要演這麼一出雙簧?難道爲了樹立自己的權威嗎?這麼做對日本人有什麼好處?要知道她此舉等於把日本人得罪了,剛纔她塗血的舉動分明表明:制服神獸,日本人不行,非得我陳菲菲出面不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山崎玉到底在哪兒?她有種感覺,這件事一定是自己師兄策劃的,但他藏得撲朔迷離,把自己的目的隱藏得極深,她暫時無從猜測。
就在假陳菲菲眯着眼睛,得意地接受臺下衆人歡呼的時候,機器怪獸突然抖動了幾下,搖擺幅度很大,她也倒挑眉毛,似乎這舉動在自己意料之外,於是走到怪獸肚子底下,想看看其中是何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