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還算輕鬆,差不多到了晚上七點。我們先赴約跟那老闆一起吃了晚飯。這老闆真心是把我當朋友,不僅沒有絲毫的囑咐,不要傷了店裡的機器之類的話。反而要我們大膽的搞,不用畏手畏腳。
出了飯店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這次我們都沒有喝酒。我拿着鑰匙跟老闆在小區門口告別,打開洗衣店的捲簾門,我跟白開鑽了進去,又把門放了下來。屋裡頓時就是一片漆黑。
我是知道開關在哪裡的,白開卻阻止了我打開燈。自己摸黑朝那洗衣機器去了,我來不及訝異他居然白天就把店裡的佈局記熟了,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洗衣機器前頭,白開讓我把裝在塑料袋裡的衣服褲子掏了出來。事先他問了一遍這乾洗的流程,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的。我們沒工夫用乾洗油浸泡,隨便沾了沾意思意思,就把衣服丟到了機器裡。跟着整個屋裡就只剩下機器運轉的聲音。
我豎起耳朵聽,似乎沒有老闆所說的怪動靜。倒是捲簾門外頭,開始能聽見三三兩兩的人經過,似乎是吃過晚飯出去遛彎回來的。這裡是回小區的必經之路,我心想着好在附近沒有跳廣場舞的大媽,否則這屋裡頭肯定什麼都聽不見了。
洗衣的過程暫且不表,我們等到了整個洗衣的流程結束,機器停了下來。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艙門去看。衣服上卻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我給白開在黑暗裡面面相覷,我在看他,他似乎也在看我。
我說,是不是時間不對?不過那老闆平常肯定不會這個時間洗衣服的。應該是白天才對。
白開說不是,我們兩個可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你長得太難看把鬼嚇着了。
白開小心的打亮了打火機,火光微微的照着四周的一切。白開道,小缺,要不我在這兒看着你,你把頭伸進去看看?有些東西是摸不出來的,但沒準能看到。
我操!衣服我都出了,媽的你現在還要人?我猛搖頭說,這樣吧,你把頭伸進去,我在後邊幫你看着,要是有什麼東西拉你進去,捎帶手洗洗你那人渣味。
白開嘿嘿一笑,點了個煙,說那我們只好再等等了。
這麼一等,隨着白開時不時的打亮打火機,很快時間就磨蹭到了十一點多。這期間我是百無聊賴,碰巧當晚沒什麼話題好聊,倆人都一言不發的。我乾脆隨便在店裡翻了翻,反正錢物我不動便是了。店裡有很多名牌服裝,款式看着都很新,我摸了幾件,料子其實大同小異,瞬間又沒了興趣,又坐了下來。
白開看了看錶,說我們再試一下,起身又把我的衣服丟進去再洗。
這次跟上次沒有任何的分別,機器的運行聲聽得我有點心煩,人長期在黑暗裡,總是會影響情緒的。好在外頭經過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還是跟之前一樣,三三兩兩。我聽着稍微舒心了點,剛嘆了口氣,忽然猛地發覺似乎不太對勁。這個地方不同於其他地方,我再熟悉不過了。我就住在這裡,這時間已經眼看着要到了12點了,哪兒有什麼人去遛彎這個時候纔回來?況且,即便有,也不會這麼多人吧!?
我不由得走到門前仔細聽,發現這些聲音稍顯嘈雜,卻一句對話也聽不見!我頭皮這下開始發麻了,趕緊取回拽白開的肩膀。
白開,外頭不對勁啊。怎麼這麼多人經過啊?我不敢發出太大聲音,生怕外頭聽見。
噓...白開伸手比劃要我不要出聲,點亮了打火機,用眼神示意我躲到洗衣機器後頭。接着打火機就滅了。
白開這麼反應,證明我的擔心不是多餘。我立刻閃到了洗衣機器後頭蹲了下來。這個機器夠大,又是在角落,完全能藏得住我。要不是地毯式搜索,別人不會找到我。我心想,可萬一找我的不是人呢?
剛蹲下沒多久,白開也擠到了我旁邊。這機器是大,但藏兩個人實在很勉強。我也是心虛,生怕身體的哪怕衣角的任何一部分漏出去,只好倆人怪異的蜷縮在了一起。
我能感覺到機器微微的在震動,然而又過了一分鐘,我忽然覺得這屋裡的溫度似乎忽然變冷了。
我汗毛都豎了起來,這種感覺很熟悉,房間裡不知道有什麼鬼玩意!
我用手碰了碰白開,忽然聽見屋裡頭,就在我們靠着的這部機器另一邊,有人在嗚嗚嗚的哭。
哭聲不大,但異常的悲慘,時斷時續的。有時很真切,過一秒又非常沉寂。很難想象對面是怎樣的一張表情。
就在我還沒來得急驚訝的時候,就聽見砰地一聲,猛地有人拍了洗衣機器一下,然後是第二下,第三下,地四下。接連不斷。
我差點就從洗衣機器背後衝出去了,這聲音很像是小時候聽見鳥或是蝙蝠不小心撞到家裡窗戶上的動靜,然而這屋裡怎麼會有這中飛禽,對我而言,這隻有一個可能,有人在用手掌拍打艙門上的玻璃。
白開率先衝了出去,都沒等我來得急反應。跟着整個店內的燈就亮了起來。那些動靜,隨着燈光亮起,一下夏然而止了。我覺得白開這次乾的太麻利了,我走出來,見白開正盯着機器在看。四周沒有人影,艙門上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我不敢大意,悄聲問白開,污穢呢?
被我嚇跑了,白開順手一指捲簾門說,有點意思。現在把那個老闆叫出來,這事有蹊蹺。
我不敢怠慢,掏出手機給那老闆打電話。對方顯然還沒睡,剛響了一聲就接了起來,待我說明情況,火速的就趕了過來,衣服都沒穿利索呢。
白開點了根菸道,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個機器移開。擼起襯衫袖子,上前就用背去頂。
我跟那老闆見狀也從一個方向發力,三個人把機器緩緩的推開了。這東西看着大,實際更沉,很吃力,把我肩膀頂的生疼。
機器移開後,地面上有很多灰,弄得四散亂飛。白開俯下身把灰吹開,就見灰塵中藏着一個東西,長有十幾釐米,寬有兩三釐米的樣子,黑不溜秋的,我猛一看以爲是一節超長的狗屎。待到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隻大蜈蚣!
只是不知道蜈蚣什麼時候死掉了,已經快乾成了一個殼子了。
白開用手指撥弄了一下蜈蚣,蜈蚣的屍體很輕鬆的就被移開了。白開道,這東西就是問題所在了。你們看看就算了,別想着泡酒喝。
我忍住笑,心想媽的誰拿着噁心東西泡酒喝。就停白開又道,這蜈蚣一看就已經有了靈性了,就是你們所說的修煉很久的那種。估計是要渡劫沒成功,跑到這兒來養傷,卻還是死了。
那這東西能勾搭污穢過來?我沒敢碰蜈蚣,怕有毒,蹲下身仔細看。整個蜈蚣已經烏黑了,跟以往簡單的黑裡透紅或是透黃的那種完全不同。
對,就是它。這有靈性的東西死了,是比污穢還要不甘心的。一旦有了靈性,說白了就相當於能思考一樣。白開深吸了口煙道,它是想勾搭野鬼來供奉。所以這個屋裡的陰氣纔會不正常。但它沒想到這野鬼更蠢,見這裡陰氣不正常,又有這洗衣機器裡的衣褲來回轉。以爲找到了投胎的入口,玩命的往裡面鑽。那些怪味兒就是這些污穢留下的。
我長大了嘴,白開順勢塞到我嘴裡一根菸,那老闆不會抽菸,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倆,感覺已經快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