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情.一個香包

胤禛和胤祥奉命查辦科場舞弊,現在事情已經辦好,二人快馬回京,沿途在小茶館裡歇息,匆匆吃兩個包子喝些茶水便又再趕路。

"四哥,不知我們的摺子是否已經遞上去?聽說皇阿瑪什麼反應也沒有。"

"皇阿瑪沒有反應不代表他沒看到。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指不定皇阿瑪就等着我們回去請罪呢。"

"嗯,那也是,四哥,自從上次南巡,我真發現皇阿瑪的心思越來越難懂了。倒是太子,什麼事情都描出邊兒來,生怕別人不曉得似的。像這次的事情,又和他扯上關係,一下子害我們殺了那麼多官。"

"我們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保他,八弟他們那一黨一個都跑不掉。你能如實上報嗎?如果我們不殺這些人,以後會有什麼麻煩,大家都不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可我們兩個知道了,他們又豈會放過我們?"

胤禛聽到這裡,笑得有點冷血:"這就要看我們自保的能力,十叄弟,今日這個醜人,我們是跑不了的。"

"唉,每次這種苦差事總是落到我們頭上。他們不斷製造麻煩,我們就不斷地收拾爛攤子。皇阿瑪也真是累啊,這麼多的事,他都得操心。四哥,你說他們這些人就不能安生點嗎?"胤祥拍着大腿說,其憤慨之情由此可見。

"還是鄔先生說得對,如果天下安生,那要皇上有何用?人人都可以做到潔身自律,世間各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那所有的律法都用不着,官門如同虛設,那還需要朝廷做什麼?"但他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只不過,他們現在也確實太過份了。二哥身為太子,從不以身作則。你知道,這次出來,我還得知了一事。"

"什麼事?"胤祥一雙大眼睛露出好奇十足的光芒。他們兩兄弟形影不離,還有什麼事情是胤禛知道而他不知的?

"你還記得四十四年太子隨皇阿瑪南巡吧?聽說至江寧府時,皇阿瑪駐龍潭,竟然看見御牀上有污物,大怒的事情?"

"這我知道啊,當時就說是陳鵬年做的,皇阿瑪氣得馬上就要處死他,幸虧賴江寧織造曹寅力諫而得免。"當時的情形他還記得,難道這件事情還有內幕?

"其實當時兩江總督阿山爲取悅太子,授意江寧知府陳鵬年在轄區增加賦稅。鵬年素性耿介不阿,予以拒卻。"

說到這裡,胤祥便明白了:"我懂你的意思,是太子故意陷害的,難怪我一直都覺得事情不太順當,可惜我始終不原相信太子是如此心胸狹窄之人。"

"當時這件事情,齊貴人沒有說什麼嗎?"像這件事情,齊宣應該看得比外人通透。

"唉,當時皇阿瑪一心讓她養身子......"胤祥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其實當日齊宣被擄一事,在京中也不算是秘密。不過後來又有傳言說被擄之人非齊貴人,而是她的侍婢,康煕之所以大張旗鼓蒐羅,是為了掩人耳目,實為謀大事而鋪墊。最終一下把揚州最大勢力的兩家鹽商一手顛覆下來,連帶所有官員也要受罪。而這個傳門,是胤祥一手散開去--因為此乃康煕的意思。

康煕不原別人知道齊宣被擄,也不原意也人知道她曾被活埋,導致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康煕不想別人說閒話,人多口雜,大家不會去關注齊宣有多苦,只是會關注她在被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兩個老頭子是出了名的好色,齊宣清白不保諸如此類的話一定會言不絕耳。康煕要保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必然不能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什麼?你說當天被擄的......"精明如胤禛也未曾覺得傳聞有假,齊宣怎麼說也是貴人,而且日夜跟在康煕身邊,實在沒有什麼可能被人擄去而康煕卻後知後覺。

"噓!"胤祥作了一個手勢,沉沉地附耳道來:"這件事情皇阿瑪不想讓別人知道,你也當作完全不知纔好。"面對四哥,他沒有什麼可保留的。反正已經漏了口風,以胤禛的機智,怎會不想問個明白。

"我確沒有想到她竟然經此大劫,如果她當時救不回來,那是我們的過錯。"

"她現在比以前更受皇阿瑪的寵愛,也叫後福吧,我們總得向好的方向看不是?"

"她越受寵,面對的敵人越多,境地越危險。"

"齊貴人吉祥。"

"齊貴人萬福。"

自從蘇麻喇去世之後,齊宣在這宮中走動的地方又少了一處,終日就是在乾清宮和啟祥宮之間來回,偶爾康煕會領着她去暢音閣,因為齊宣喜歡看馬戲班表演。又或者陪着康煕在御花園等幽徑小處散步聊天,如果沒有康煕在旁,她絕對不會獨自在宮中流連。

今天康煕說要在御景亭用午膳,齊宣應邀前往,途中大小奴才見到她都不忘請福,縱是點頭微笑,都夠她累的。為了避開如此多的人,她故意都小路前往,卻又看見另外一事。

"你這個奴才,是怎麼搞的,怎麼就把它給弄壞了?這可是二十阿哥的虎頭香包!"

"定貴人,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拾起來之時,它就有被勾爛的跡象,真的不是奴婢弄爛的。定貴人,請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定貴人一臉地惆悵慌張,她當然知道自己身邊侍婢的品性,誰會去弄爛一個小阿哥的近身之物?

"哎,你趕緊把它丟了吧,趁現在沒人看到......"她未曾說完,擡頭便看見不遠處的齊宣,哆嗦地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已經被瞧見,也無需遮掩,齊宣大方地來到她們面前,她執起那個虎頭香包--的確是二十阿哥胤禕身上之物,在他滿月那天見過,襄貴人還說是芷雙答應送的。

"嗯,爛了一些,不過問題不算嚴重。"齊宣露出微笑:"修補一下送回去就好了。"

"齊貴人......"定貴人有話想說,齊宣為她道來:"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宣揚開來,我們四個人知道,也就夠多了。"

"謝謝齊貴人。"定貴人聽她這樣說,心裡着實感激,其實之前已經聽兒子胤祹說過齊貴人是這個宮中可以信任依靠之人。只因為自己天性怕事,未敢與惠妃等人背道而行。

"但是這個我們不能碰。"定貴人把香包放在原來的角落上:"齊貴人還不知道吧?自從昨天小阿哥失了這個邪神的香包,今天小阿哥就感染了風寒,着御醫前去治療,皇上也剛剛去看了一回。"

"很嚴重嗎?"這麼小的孩子,一切都要小心纔是。

"倒也不是,沒有什麼大礙,可這始終是個不好的兆頭。如果我們把它修補了送回去,只會自找麻煩。齊貴人,不怕得罪,我與你不同,襄貴人為此怪罪下來,我們承受不起。"

"你們先回去吧,香包的事情我來處理。"

"這......"

"定貴人,我沒有什麼本事,唯一的也就是惹得起麻煩。"

定貴人帶着侍婢離開,齊宣把小香包收起,雪竹在旁邊不免擔心地說:"主子,不如我們就把它丟在這裡算了,大家誰也不用管。"

"你看看這上面的劃痕。不是樹枝勾爛的,而是有人用剪刀劃爛的。"

雪竹仔細看來,果然如是,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做呢?齊宣沉穩地說:"後宮真是一個事非之地,平平安安地過日子,真的就這麼難嗎?雪竹,回頭我們把這個燒了,它不能留下來,留在這裡,會被其他人發現,誰發現都不是一件好事。"

"喳。"

她若無其事地前往與康煕用膳,首先就是問候了胤禕的病情,康煕很欣慰地說太醫已經穩定了情況,估計過兩天便可恢復健康。

"那就好,現在這個天氣,大人都很容易受涼,更何況是小孩子。"親手斟了一杯熱酒給康煕,讓他喝着暖身。康煕卻摸到她的手溫極低,忙捉住:"你的手好涼,你也要注意一點。過了那個日子,我們就趕緊搬去暢春園。"

"我冷天一向如此,你也是知道的,沒什麼。"她笑言:"皇上,臣妾想討一樣東西。"

"哦?你想要什麼?"

"我想吃烙餅。"她知道康煕最近心情都不算寬鬆,所以總是想盡辦法討他歡心。伴君如伴虎,說的不止止是叄思而後行,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還有就是做事的手法。任何都喜歡聽好話,世人無一例外。在康煕身邊拍馬屁的人不少,但是要拍得有技巧,不着痕跡者,則廖廖可數。

"好啊,朕也愛吃。"

着人去傳話準備,此時卻有人來報:"啟稟皇上,四阿哥和十叄阿哥請見。"

"他們回來了,傳。"康煕同時對李德全說:"加兩雙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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