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惠妃娘娘見諒,這白玉釵乃是皇上親手所贈,如果齊兒不好好保管,只怕會惹皇上不高興。"她態度很明確,立場很堅定:"請惠妃娘娘見諒。"再度言明此句,她此時顧不上惠妃的面子。
"齊貴人,你這可就不對了,難得我們惠妃看得上眼,多少人求也求不來啊。"德妃也乘機插一腳,和在旁的榮妃交流一下眼色,事不關己,怕什麼加油添醋?!
"你別太小氣了,皇上這麼寵你,你再討一個還不容易啊?"
"娘娘太擡舉了,齊兒可沒這個本事。"她連正眼都不瞧她人一眼,免得對其更生厭惡之意。齊宣伸出雙手向惠妃討回釵子:"惠妃娘娘如果真的喜歡,待齊兒向皇上請旨後再轉贈予你,如何?"畢竟地位有別,如今她在後宮裡也不如先前"當寵"的日子般風光,與其硬碰只會落得個兩敗俱傷。所以齊宣還是軟化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話語保持相當的禮貌:"何況這支釵我已用過多時,難免有些殘舊,轉送娘娘實不合宜。"
惠妃知道這個女子的心思,她不想把釵子送與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一個小小的貴人竟敢對自己如此無禮!這口氣,惠妃說什麼也咽不下。
但是此時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惠妃把釵子交回到齊宣的手中:"既是皇上親手所贈,妹妹是應當好好保管。"
齊宣收好,並藉口身體不適便禮辭宴席,宜妃隨她去罷。回頭看見惠妃那暗自生氣的臉,宜妃不禁偷笑出聲,遞給惠妃一杯茶:"惠姐姐着實給了齊貴人很大的面子啊。"
這句暗帶奚落的說話讓宜妃遭遇了惠妃一個白眼,不過她卻毫不介意,望向戲臺,嘴邊帶笑:"這齣戲,真精采。"
紅梅從隨同齊宣回宮的雪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拍手叫好:"主子,你太厲害了。"
"當然,紅梅,你都不知道,當時惠妃那叫氣得沒辦法,想發火卻又沒有藉口,齊貴人就帶着我走了,其他人都不敢說話呢。"
兩個人嘰嘰喳喳地在討論事情的經過始末,齊宣卻在一旁靜靜地說:"你們二人還沒夠歲數出宮吧?"
二人甚感驚訝,惶恐地問:"齊貴人,是不是我們做錯事了?我們不說話了,我們不再亂說話了,你不要趕我們走。"
齊宣那準備要下跪嗑頭的二人扶起:"不是你們錯,是我錯了…..."她嘆息一聲,撫着白玉釵:"我輸了這一仗…..."慨嘆的話卻帶着微笑:"我這還有點嫁妝,你們帶上離宮後好好生活,不要再回來了,知道嗎?"
"不,不,我們不要。"兩個丫頭面對滿桌的金銀珠寶一點也不動心,只跪着苦苦哀求齊宣改變主意:"我們只求留在齊貴人身邊,好好服侍齊貴人。"
"看你們兩個傻丫頭,不要哭,留在我身邊不是一件好事。我今天和惠妃她們這麼一鬧,以後可有得麻煩了,我現在放你們出宮還來得及。雖然說皇上已經不寵愛我,可這點事情我還是可以辦到的。"雖然上次康熙盛怒而去,但是心細的齊宣知道他對自己仍然有情,拼着最後一點的情份,紅梅雪竹出宮的事情還是可以商量的。
"不,不要。"紅梅握着她的手,淚流滿面地說:"齊貴人,我們不怕受苦,如果我們走了扔下你一個人,這才叫受苦。我和雪竹拿着你的錢,用了你的名得以出宮好好生活,可是主子卻在宮裡受氣,我們怎能心安呢?"
"是的是的,紅梅說得正是我想說的。齊貴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願意和你一起擔待,就算是要我們的性命也無所謂。我和紅梅都是自小沒人疼的包衣奴才,受盡了閒氣,只有齊貴人真心待我們好。我和紅梅早就認定要跟着你一輩子,無論主子要我們做什麼,只要一聲吩咐就是,只求你千萬不要趕我們走。"
兩個丫頭對她推心置腹,齊宣眼泛感激之淚,但她真的不想連累他人:"我知道你們好,可是我真的不忍心…..."
"主子,我和雪竹二人出宮後,也難免遇人不淑,遭人騙財不在話下,還恐誤了終生。倒不如跟在主子身邊,哪怕死了也不冤枉。"
話已至此,齊宣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這二人,唯有點頭拭淚:"我是拿你們兩個沒辦法了。罷了罷了,是福是禍,一切由天定吧。"
齊宣在紫禁城遭遇了這等事情,康熙沒有出席,自然並不知情。但即使他身在四季如春,景色優美的暢春園也睡不安穩。昨天夜裡臨行前,幾度曾有前去她宮中的衝動,但奈何心中始終有口晦氣。原來一個男人,無論歲數大小,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之時,一樣都會有不可理喻地小心眼。
"皇上,今兒個不翻牌子了?"李德全捧着綠頭牌進來,這些天康熙都沒有召寢的意思,在他看來可不叫正常。
煩惡地看一眼那些寫滿各人名字的綠頭牌,想起她們的面孔心裡就感到厭悶,揮手示意拿下。趿着鞋,揹着手,踱着小步到窗前,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消過了一會兒,聽他緩緩道來:"李德全,把那箱東西給那丫頭送去--不要說是朕的意思,隨便找個藉口就成。"他思念她,她又會否知道?唉,都怪自己對她動心動情,為了一個小女子費煞思量卻也只是徒勞無功,自討苦吃。
他這番話,即使是跟在他身邊多年,一向精明能幹的李德全也呆了一呆纔回過神來,若是換作他人一定不知道康熙此言所指何人何事。
"還愣在這兒幹嗎?快去啊。"康熙對他動作遲疑明顯不滿,李德全趕緊連聲喏喏地退下辦差,再也不敢有一絲怠慢。
若是康熙今晚不在暢春園,若是康熙知道紫禁城宜妃夜宴之事,那麼接下來的一切都要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