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音將萋染埋葬在那花叢之中,立了一個墓碑,看着它兀自悲傷。
雲巫站在一邊,頗爲不耐:“不就是一個丫鬟嗎!娘再給你派幾個過來!”
雲清音搖頭道:“不必了……女兒可以照顧好自己……”她心知孃親不懂姐妹情深,所以也不多說,以免孃親再出口傷人。
看着女兒悲傷卻又堅強的神情,雲巫沉吟半晌,終於說道:“清音,跟娘過來。”
雲清音撫了撫那孤悽的墳塋,跟着雲巫一起走進了清音閣。
走到內室,雲巫關好門窗,對女兒說道:“清音,現在孃親要把所有的內力都傳給你!”
雲清音微微一怔,驚異問道:“娘說什麼?”
雲巫神色凝重說道:“剛剛你也聽到,孃親要退位歸隱。既然如此,孃親當然要挑選新的教主。”
雲清音若有所悟地說道:“娘是想——”
雲巫點頭道:“我歷盡艱險贏來的教主寶座自然不能讓給別人,你是我的女兒,這教主之位當然是傳給你!”
雲清音連忙搖頭道:“娘,你知道女兒向來喜歡清靜,江湖中的那些血雨腥風,女兒從來也不想涉足半步。況且女兒武功低微,又怎麼能夠服衆!更不可能率領雲巫教立身江湖!娘還是另擇他人吧!”
雲巫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你是我的女兒,你必須擔當起這一切!難道你忍心看着雲巫教落入他人之手!這教主之位,娘絕對不允許他人染指!”
雲清音不解問道:“孃親爲何忽然退位?”
雲巫沉聲道:“大敵當前,只能如此!”
想起教中連亡八人之事,雲清音道:“難道是兇手所逼?”
雲巫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信。
看到那兩行血字,雲清音臉色微變:“何人如此兇殘!”
雲巫冷然說道:“叫我查出了真相,我一定要把那人挫骨揚灰!”
雲清音道:“娘,女兒從小深居此處,很少見過外人,更別說與人結仇,那人爲何要這麼做!”
雲巫道:“那人的用意很明顯,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清音,你要明白,世事並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以爲你善良無爭,別人也跟你一樣。你想要獨善其身,可是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無由來的恨,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讓你萬劫不復!”
聽聞此言,雲清音的水眸暗了暗,憂傷無奈。
雲巫又道:“那人武功深不可測,孃親也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他一直藏在暗處,孃親更是無計可施。若只是孃親一人,哪怕血濺整座雲巫峰,孃親也要找出那人,與他一決生死。可是孃親不能拿你的性命作賭!你可是孃親最心愛的女兒啊!”
說到此處,向來冷酷無情的雲巫也有些悵然。雲清音更是感動難言,拉起母親的雙手,叫了一聲‘娘’。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奇怪的熱流竄入體內,在經脈中流轉開來,讓她的血液如冰火般煎熬。
“娘?”雲清音震異地看着雲巫,想要掙脫拒絕,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動彈半分。但見雲巫閉眼凝神,搖頭噤聲。於是雲清音不再多言,心中默唸《雲巫心經》,以心法調息,漸漸順從那股真氣。
雲巫身上的那種狠戾煞氣漸漸淡去,卻仍然是那般盛氣凌人——這種傲氣,與生俱來,就算她武功盡失,也無法改變。
不知過了多久,雲清音感覺到母親氣息漸弱,想要鬆開她以免她虛耗太多。於是她試着輕輕掙扎,誰知卻見母親連連向後退去。她大吃一驚,慌忙伸手將母親扶住。
雲巫澀然一笑:“如今我連這雲巫峰的微風都禁受不住了!”
“娘……對不起……”雲清音內疚說道,“若不是我,你不會這般爲難,更不用退位。如今你將內力都傳給了我……我……我心裡覺得很難過……”
“清音,你不用覺得內疚。你是我的女兒,我所有的一切自然應該給你!孃親退位後,就會找個地方隱居,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娘,你不用走!你就住在這清音閣,誰也找不到你!如今女兒也可以保護你!”
“那人既然逼我歸隱,如今我連教主之位都不要了,又何必留在這雲巫峰!難道要任由昔日的屬下看我笑話嗎!”說到這裡,雲巫叮囑道,“你記住——切切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我已經內力盡失!不然教中必亂!”
雲清音點頭道:“女兒謹記。”
雲巫忽然溫和地笑了起來:“清音,以前我一直怪你學武不精,可剛剛你所使出的《雲巫心經》,倒真是精妙無比,竟然輕巧地就化解了經脈中的戾氣!孃親總算有點安慰!”
雲清音道:“孃親請放心,以後女兒一定會勤加修煉!”
雲巫傲然笑道:“我雲巫教出來的女兒,將來也一定是位人物!孃親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將我們雲巫教發揚光大,帶領它威震江湖!”
聽聞此言,雲清音心中極爲無奈苦悶。她本欲遠離紛爭,可是情勢所迫,她卻不得不擔起重任。她想要開口拒絕,可是母親已經爲她犧牲太多,甚至連全部的內力都傳給了她。此情此狀,她又怎能自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