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他們就趕到了曄國的境內。不過兩天,他們又已經來到了南北兩國的分界——曄山。
三人到達曄山前,正是萬里雪封,人煙荒渺。百毒怪物回到故國,自然是觸景傷情,鬱郁不言。再加上天寒地凍,他舊傷復發,痛楚不已。他本來執意要跟隨寒沐渢一起翻過這座大雪山,但是寒沐渢擔心他的傷勢,將他留在了山下的小木屋裡。
寒沐渢留下了足夠的食物和柴火,對他說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他。
看着寒沐渢堅懍的神情,百毒怪物忽然很害怕。當年寒承望也是這樣,留下足夠的一切,對他說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他卻一去不回,慘死異地!
百毒怪物勸他等天晴後再出發,可是他卻不願再耽擱療救時機,抱着雲清音,絕決地朝那座大雪山走去。
雪飄無絕,寒徹心扉。寒沐渢護着懷中的女子,艱難獨行。他緊了緊裹在她身上的麾衣,輕輕地替她拂去眉間雪花。
很快傍晚將至,而他們卻被那大雪困在半山,動彈不得。這雪花太過絢爛,晃痛了他的雙眼。
步步維艱,步步驚心,最後他眼前一黑,竟然險些昏迷過去。他坐在雪地裡,稍作歇息。懷裡仍然緊緊地抱着雲清音,不讓雪花接近她半分。
不知是不是昏迷後的錯覺,他似乎聽到懷中的女子輕聲喚道:“寒大哥……寒大哥……你醒醒……”
而在這虛實難分的錯覺中,他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他靜靜地看着懷中的女子,看着她眼中迷濛的溫柔。
他似乎聽到她輕輕問他:“我們這是在哪裡?”
他輕輕的回答道:“曄國的雪山之上。”
她輕顫着說道:“難怪……這麼冷……”
他將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輕聲說道:“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會冷了。”
她癡癡地看着那漫天的雪花翩躚,癡然說道:“真的好美……”
他卻靜靜地看着她,在心裡說道:這雪花再美,又怎麼比得過它們流連於你眼眸時,那一瞬的芳華!
可是他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說道:“你若喜歡,那就趕快醒來。到時候,我再帶你來看。”
她癡癡地看着他,癡癡地問道:“你爲何這樣對我?”
他怔了怔,卻不敢追問自己。
她卻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我知道……因爲你是寒沐渢……”
他微怔問道:“爲何這麼說?”
她笑道:“因爲你是寒沐渢……你的心中只有別人……從來都沒有過自己……這一點……從我在雲巫峰上認識你的第一天……就已經知道了……也許……你的心中並不是那般灑脫……也許……你的心中也藏着苦痛……可是……你卻全部都藏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你不願別人吃苦……所以你就自己承擔……對不對……”
聽她這麼說,他忽然怔住。原來,他深藏心底的思緒,竟然全部都被她看破。原來,世上最懂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她輕輕地笑着,喃喃地說道:“寒大哥……你真好……就像……就像那個面具男人一樣……”
看着她脣角清淺的笑意,寒沐渢忽然感到那般的悵惘。
也許,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只是他卻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