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這天,睦王府格外熱鬧。上到皇帝楚天冥,太傅白翰文以及大將軍明灝辰,下到皇城裡的平民百姓,都被睦王請了來。當然,魚婉歌的哥哥魚知樂也不能缺席。也許誰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處的那個癡兒墨戎,自從那夜見到‘華萼’殺死父親之後,他就被嚇成了癡子。他一直住在睦王府,跟楚自華極爲要好。
楚天冥坐在上賓處,雖然滿臉笑容,但是卻毫無喜色。華萼成爲南曄國靖北公子,後來不見蹤影,他四處查探也找尋不到。除了怨恨,心中竟然還有另外一種感情,令他不願承認,卻也無法逃避。明灝辰爲了華萼,曾經背離過自己,雖然現在爲了國難而回來,並且受到了極爲嚴酷的懲罰,但是他仍然難以釋懷。若不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絕對會殺了他。而一度信任的懷瑾公子,想不到他心中竟然藏着那麼深的陰謀!甚至當初的一切也可能……
他已經不敢想下去,手裡狠狠地捏着金樽,幾乎將它捏碎。
身邊的白翰文幾次開口,想要爲君解憂,卻終究不敢多說。
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兒白夕月盈盈走了進來,他微微一驚,走上前說道:“夕月,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夠出來拋頭露面?”
白夕月神色鬱郁地說道:“終於有了喜事,我也想來沾沾喜氣。”
白翰文知道她還在爲華萼之變以及白鸝之死而傷心,搖了搖頭,由了她去。
然而他不知道,女兒的心中其實還藏着另外一件事。她擡眸尋找着,終於瞧見了那一抹閒散的身影。
那是魚知樂,十幾年未曾再見的心中之人!
她一直癡癡地看着他,眸中滿是淚水,可是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她一眼。他的心中自有天地,他的心中早有佳人。
而就如同她癡癡地看着他,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不遠處,也有一個男人傷神地看着她。那個男人叫做商景,日夜爲她傷心,甚至爲她建造夕月樓,可是她卻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也許她真的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可是那一切都太遙遠,她不想再記起。
大將軍明灝辰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這與他無關的悲喜,臉上平靜的如同死水。身上的刑傷隱隱作痛,那是君王對他嚴酷的懲罰,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曾後悔。
楚天冥的思緒仍然被那個倔強的女子牽引着,折磨得他心中痛楚難言。翊萱!翊萱!相伴數年,你從來都不曾告訴過我,你其實叫做翊萱!
他帶着仇怨地看了明灝辰一眼,心中忽然起了一個卑劣的念頭。所以這個冷沉不言的君王忽然開口了:“明將軍,其實朕知道,你一直都是忠君報國。當初你回來負荊請罪,朕一時想不開,纔會那般地懲罰你。不過朕現在更加確信,你對北曄國是忠誠不二。所以——朕決定賞賜你!”
明灝辰淡淡地說道:“爲國效忠,本就是我們明家世代的祖訓,臣一直銘記在心,從來都不敢忘記。只要皇上相信臣就好,臣別無所求。”
“朕當然相信你!如今你們明家就剩下你一個,朕看在眼裡,也是難過萬分。朕一直都在幫你物色,今日正巧看見了,所以朕決定——賜婚於你!”
“賜婚?”明灝辰大吃一驚,“皇上應該明白,臣心中早有所屬!”
“墨翊萱——”楚天冥冷冷一笑,“戴罪之身,你休要再想!”
“皇上,翊萱並未犯下任何殺孽!那一切都是被人栽贓陷害!而且事到如今,皇上應該明白真兇是誰了!”
“孰是孰非,朕心中自有判斷,用不着你來教訓!”
“臣不敢,臣只是講明事實!”
“這件事朕自有決斷,你不要再提!總之朕決定賜婚給你和白夕月小姐,由不得你反對!”
聽到這句話,明灝辰和白夕月都是大驚失色。兩人本來都是各自心有所屬,誰知道皇上竟然亂點鴛鴦!
兩人齊齊跪在楚天冥面前,請求皇上收回成命。可是楚天冥心中自有打算,又怎麼會在意他們二人的幸福!
他對白翰文說道:“將軍府與太傅府聯姻,既可以讓明將軍從此留在北曄國安分守己,也可以讓兩家勢力更加強大,有益於國家昌盛,難道白太傅竟然不願意!”
事到如今,白翰文又豈能說半個‘不’字!他只能跪謝皇恩,心中卻在苦笑。天下間誰不知道明將軍鍾情墨翊萱,爲了她甚至不惜自毀前程!皇上爲何還要這般亂配?難道是……
看着皇上嘴角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的心猛地一沉,連嘆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