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的從齊府中奔出,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柳若棠的臉上全然沒有回孃家省親的安然。
齊文碧垂頭喪氣的跟在孃親左右,倉皇而失落,像是落在野地上的孤鴻。
陽光暖洋洋的灑下來,滿地的光輝,映襯的兩個人愈發的落寞。
相扶着上了馬車,齊文碧怯怯的給車伕塞了些銀子,好讓他等會行的快些。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在鳳翔耽擱的越久,越是不利,趁早遠離纔是正道。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在繁華的街道上,堙沒在萬千的熱鬧中。人來車往,各自懷有各自的幸福或者辛酸。
掀開車簾,望着沿途熟悉的街景,柳若棠的心中半是留戀,半是酸澀。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要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個莫玄鏡,她倒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義憤填膺的握緊了雙手,目露恨意。
“對了,碧姐兒,莫玄鏡剛來的時候,你就說讓孃親提防着,你與他素不相識怎麼知道他日後要對孃親不利。”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幾個月前,莫玄鏡初來乍到之時,女兒的諄諄提醒,柳若棠起了一身冷汗。女兒小小年紀,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齊文碧神色平靜,眼睛渾濁的不似昔日,像是個歷經滄桑的婦人:“孃親,莫玄鏡是莫家的骨肉血脈,他既然出現,必然不會對莫如雪的事情袖手旁觀。”
猶豫了一下,齊文碧依然沒向孃親坦露自己重生的身份。
女兒的老成出乎柳若棠的預料,她微微皺了下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這樣一想,彷彿自那次從假山上跌下之後,女兒的性子與之前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從囂張跋扈到不露聲色,韜光養晦,不過十幾歲的小女孩,深沉的讓人覺得陌生。
難道是因爲上次的摔傷,心中留下了陰影,想到這裡,柳若棠不免有些心疼,抓緊了女兒的手。
女兒的手冰冷冰涼的,像是昨日的一方冰天雪地,柳若棠眉眼間盪漾出幾縷哀思,還有幾分自責。
這次出行名義上爲省親,實爲逃亡,暫時出去避風頭,途中不免會吃些苦,也不知女兒是否能承受的住。
“小姐,你今天不出門麼?”小滿端了盤糕點放在桌子上,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按照一般的劇情發展,小姐今日應該要迫不及待的去見孟公子纔是,眼見着大半天都過去了,小姐竟然連一點要出去的意思也沒有。
齊文鳶笑了笑,眉眼間是盈盈的笑意,臉頰微微的泛起紅光來:“你這丫頭,怎的不想伺候小姐了?你去瞧瞧哪家的丫頭,想方設法的把自家小姐往外面趕。”
說着話,隨手拿一起塊糕點,塞進嘴裡,臉上是優哉遊哉的神情。
“小滿,這可是你的不對。咱家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哪能老往外面跑呢。”
春桃放下茶碗,輕輕的錘了下小滿的額頭,打趣道。
扁着嘴,小滿一臉的委屈,明明是爲小姐找臺階下,卻被小姐反咬一口,小姐可真是壞心眼。
突然,計上心頭,一把搶過桌上的糕點,遠遠的跑開去,回頭做了個鬼臉。
齊文鳶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你瞧,春桃,這丫頭都被慣壞了。”
雖然昨日才見過孟君浩,此刻,齊文鳶的一顆心早飛到師門去了。
師兄的眉,師兄的眼,師兄溫暖的脣,師兄柔軟的話語,伴隨着那一陣風雪,印刻在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就像詩裡所說,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畢竟,有着兩世的生活經驗,齊文鳶深諳水滿則溢的道理,倆人每日膩歪在一起,是會厭煩的。
除外這個,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那就是對柳若棠的懲罰。
容許這個老女人逍遙至今,已是她的萬般恩賜。既然表兄已有了證據,便再也沒有放棄的道理。
“小姐。我聽說二夫人帶着六小姐,今兒一大早回孃家省親去了。”
送完莫玄鏡回來,沿路上聽見幾個小丫頭的議論,春杏的心中不禁起了質疑。
好端端的二夫人爲什麼要回孃家,莫非是莫公子調查的事情,傳進了她的耳朵。
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春杏暗暗有些替孟公子擔心,要是沒能揭露二夫人的罪行,孟公子他,他應該會失望吧。
淡淡的憂愁沉澱在心頭,春杏微微蹙眉。不知從何時開始,孟公子的一顰一笑,時時的牽動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加快了腳步,急忙把消息彙報給小姐。小姐一向冰雪聰明,想必會有好的法子。
齊文鳶抿了口熱茶,看着天邊遊動着的浮雲,彎了彎嘴角:“我早聽說了,放心,表兄他會有方法的。”
莫家公子竟這樣不凡麼,春桃含笑看着齊文鳶的神情,心臟突突的跳動着。
即使不能跟莫家公子在一起,如果能像今日這樣,見到他的人,聽到別人口中提起的他的名字,他的事情,未免不是種幸福。
風輕輕的吹拂着,莫玄鏡快馬加鞭,一口氣奔到了城門口。
亮出象徵身份的令牌,幾個看門的侍衛,急忙彎了腰,福了福身子,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微微笑了笑,閃在一旁,低聲細語了幾聲自己此行的目的,幾個侍衛連連點點,表示願意效勞。
刻意的不張揚,以免打草驚蛇,剩下的事情,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眯着眼睛,看向天邊的陽光,陽光正和煦,恣意的將光輝灑下每一個牆頭。
漆黑的鳳翔城幾個大字,龍飛鳳舞,極盡表現力,獨有一種京城所有的高傲。
“真是好字,也不知當年出自誰的筆法?”莫玄鏡饒有興味的仰頭看着城門上方的大字,忍不住嘖嘖稱讚。
到底是表兄妹,對書法,情有獨鍾。
在蠻夷生活多年,一旦閒靜下來,莫玄鏡總會拿起筆,臨摹些名家的真跡。
總感覺寫字能靜心,暫時能忘卻世間的煩惱,達到心若止水的境界。
時間一久,他在書法方面也有不小的造詣。再看書法時,自然而然的一眼便能看出寫字之人的情懷。
忽然有了種逸興遄飛的舒暢感,莫玄鏡大步流星的走到城門之上,放眼望着繁華的街道。
心底生出了些感慨,人生在世,生命有限。他不明白,爲什麼總有一些人,想方設法的加害別人。
比如,當年誣陷父親之人,比如加害表妹和姑母的柳若棠。
他們莫家從祖父至今,一直以救世爲祖訓,力圖造福整個陳朝,卻一再遭奸人加害。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人善被人欺麼。苦澀的搖了搖頭,望着蒼茫的天幕,心中升騰起無限的愁緒。
臨近城門口,柳若棠惴惴不安,把車簾輕輕的掀起來,打量着城門前的情形。
幾個侍衛秉公執法,小心的搜查着前往京城中人的包袱,以保證京城的安危。
畢竟,鳳翔是陳朝的首府,是陳朝的權利中心,一旦被人鑽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放下簾子,吞嚥了好幾口口水,柳若棠的面容故作平靜。眼下的情況,其實還算比較樂觀。
只要莫玄鏡不出現,她也就只是一個回家探親的良民。
“你們幹什麼的?”官兵的聲音不留情的傳進來,柳若棠緊張的抓緊了女兒的手。
“回大人,是我家夫人回家探親。”車伕拉緊了繮繩,從車上跳下來,唯唯諾諾的解釋着。
領頭的官兵遲疑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拉車簾,想去瞧瞧轎中人的模樣。
方纔莫大人已經交代的清楚,今日會有一個犯人,潛逃出城,說是要嚴加防範。
莫大人的命令,他自然不會忤逆。以前莫將軍在的時候,他曾經在莫將軍的賬下做過小兵。
莫將軍一向體恤下屬,雖然貴爲將軍,卻禮賢下士,平易近人。
帳中的不少人,都受過莫將軍的恩賜,心存感念。他也不例外,那一年正在征戰,孃親突然離世。
萬般悲痛的時候,莫將軍輕拍着他的肩膀,輕聲的勸慰:我已派了人送去銀兩,好好安葬你母親。你好好打仗,等戰爭一結束,就讓你回去。
當時,他的淚水就掉下來,感激涕零的俯在地上,連連向將軍叩了好幾個頭。
如此過了幾年,將軍卻因爲謀逆罪,被流放蠻夷。也是在那時候,他所在的部隊被解散,四分五裂的被遣送到各處。
所以,從那年起,他便在鳳翔城當值。每每念及將軍的恩情,依然感恩於懷,不敢忘記。那樣無私的將軍,皇上怎能說判罪就判罪了呢。
“大人,裡面坐的是小人家的夫人,這樣有些不便吧。”
車伕條件反射的伸手護住了簾子,頭深深的垂着,不敢與那官兵對視。
“屁話。”那帶頭的侍衛重重擊在車伕的胳膊,神色突變。
柳若棠見無法躲過蒐藏,一激靈,連忙坐好身子,臉上掛着笑意,側了側身子,將女兒的臉遮住。
畢竟,女兒也算大家閨秀,輕易被人看去了臉,總是不合適。
掀起車簾,見裡面確實坐着一對母女,並沒發現什麼異常。準備放下簾子的時候,擡頭瞅了眼城門上負手站立的莫大人。
莫大人打出一個暫停的姿勢,示意他們先行把人扣下來,急匆匆的從城門上跑下來。
難道,這母女二人便是莫大人所說的犯人,那侍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拍着腦門,神情中滿是懷疑。
“你們且等一下。”冷冰冰的招呼了一句,那侍衛轉身去迎莫玄鏡下來。
柳若棠的額頭上滲出涔涔的冷汗,轉身瞅了下女兒,卻見女兒怯怯的坐在車裡,像只受傷的小白兔,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孃親,該來的總會的。”
默默的吐出一句話,齊文碧萬念俱灰,腦海中存在的唯一一點僥倖,灰飛煙滅。
果然,命運在兜兜轉轉一圈之後,終於還是要以相同的結局結束了麼。
因爲曾經經歷過,所以此刻她更加的淡然,連掙扎的力氣也喪失了。
“柳氏,果然是你。且隨我去趟官府。”
掏出懷中的腰牌,莫玄鏡的口氣中是不容人拒絕的威嚴,眉角隱隱發出些冷光。
眼前的女人,心如蛇蠍,幾次三番加害表妹與姑母。所有的情緒,此刻全都化成了憤怒。
意外的看到莫玄鏡英俊的臉,柳若棠的心中忐忑,故作平靜的道:“這不是莫家公子麼,找我可是有事?”
“找你自是有事,廢話少說,跟我走一趟。”心中的強烈的厭惡感,讓莫玄鏡不願再跟柳若棠多費脣舌。
幾個侍衛呆立在原地,吃驚的長大了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真想不到,這貌美的婦人居然是個罪犯。
眼見無法再抵賴,柳若棠硬着頭皮下了車,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她的雙手縛在身後。
見有人被抓,來往的人羣騷動起來,小聲的猜測,這是誰家的夫人。
齊文碧愣愣的呆在一旁,眼底寫滿了絕望,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儘管她預料到所有的事情,還是在莫玄鏡面前翻了船。
“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柳若棠不甘的大聲呼喊着,祈求獲得周圍百姓的同情。
“你瞧她長的那個狐狸精樣子,肯定是迷惑了什麼人。”
“瞧瞧她那副德行,怪不得都說,越是貌美的女子,越是心狠手辣。”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羣中的議論之聲,紛紛擾擾,全是針對柳若棠的,只有個別的人,瞅見一旁瘦小的齊文碧,心底生出些同情來。
莫玄鏡不願再多做耽擱,揮手讓周圍的人羣散去,大步流星的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見官府的人散去,看熱鬧的人羣逐漸恢復了寂靜,各自去忙各自的生活。
這樣的事情,每年上演,然後落幕。百姓們喜聞樂見,畢竟是做虧心事的人,最終受到了懲罰。
陽光灑落下來,照亮了世間的許多角落,但總有些陰影無法驅除。就彷彿再美好的國度,也會有壞人出沒,費盡心思,傷天害理。
也許,沒人說的清,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被官府抓了。”車伕跌跌撞撞的跑進府中,驚魂未定的宣佈着驚天的消息。
聞訊的小丫頭,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這會兒,二夫人不是應該在回孃家省親的路上,怎的好端端的會被抓了。
長喜震驚的吞嚥了好幾口口水,揮揮手將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的下人們打發了。
難道夫人做的事情敗露了,她不安的尋思着,垂着頭,身子機械的行走着。
突然撞上一個硬邦邦的身子,長喜“啊”的一聲,捂住了腦袋,正想破口大罵,擡頭卻看見老爺莊嚴的臉。
身子驚得顫了一下,右手死死抓着衣角,神情緊張的喊了句:“老爺。”
“長喜,你今兒怎麼冒冒失失的?”
察覺出長喜的不正常,齊仲樑一眼便知是出了事情,連忙追問道。
他的表妹若棠,實在不讓人省心。中午時分,去孃親那裡用午膳的時候,才聽說她回了孃家。
時間愈久,對錶妹的瞭解越充分,就越發現表妹的陌生。
兒時那個純真的少女,不知何時已變成心腸狠毒的婦女,太也出人意料。
這幾個月來,刻意的冷落表妹,無非是爲了讓她反思自身,改過自新。
沒想到弄巧成拙,表妹不僅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處處針對鳶兒。
表妹私下做的許多事情,他看在眼裡,卻沒有去挑破,生怕倆人的關係徹底的僵化。
再怎麼說,表妹都是孃親的親侄女,於孃親的臉面上,終是過不去。
“老爺,老爺,沒什麼,我就是,就是剛纔沒有看路。”長喜顫顫巍巍,努力的辯白着。
齊仲樑冷哼一聲,雙眼直直的盯着手足無措的長喜,催促着問道:“快說,是不是若棠她,她又惹什麼亂子了。”
對長喜的隱瞞,齊仲樑心知肚明,挑了下眉毛,口氣森然的讓人不容拒絕。
“回老爺,夫人,她……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長喜支支吾吾,深垂着頭,斷斷續續的說道。
齊仲樑支起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孃親方纔說若棠一早回家探親去了,怎麼會,怎麼會被抓呢。
長喜見老爺的容色間深有疑慮,鼓足了勇氣,大聲的重複了一句:“夫人,夫人,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什麼?”
“送夫人回去的車伕回來了,說是夫人在城門口被官兵抓走了。好像,好像抓走夫人的是莫家公子。”
玄鏡麼。齊仲樑的神色訝然,驚得一顆心怦怦亂跳。
他素來鎮靜,今日,卻如何也難以鎮靜下來,來不及向長喜交代什麼,轉身往如雪的住處走去。
果然玄鏡發現了若棠的所作所爲麼,那表妹她,她豈不是要成爲階下之囚了。
他一直相信,表妹只不過是一時失了心竅,纔會做下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青梅竹馬的情分,原本也不好輕易的割捨,在這個時刻,他的心裡盪漾起層層的波瀾。
陽光淡淡的灑下來,莫如雪坐在石凳之上,閉起眼睛感受着陽光的溫度。
樹枝在身旁輕輕的晃動,像是風中起舞的仙子,偶爾灑下幾滴水珠,像是夏日的甘霖。
她不懂父母給她取如雪這個名字的含義,但在她有記憶以來,對於雪,她總有着難以割捨的感情。
她最最見不得那些個純潔的精靈,在陽光炙烤下,消失了身形,變成水。
所以,每逢下雪,她都不願意拿掃帚掃去一條路,生怕驚擾了那些沉睡的孩子。
在天轉晴的時候,她也會吩咐雲秀將雪堆在一起,以減慢融化的速度。
花壇中,掩着一堆堆的白雪,在陽光下折射出閃耀的光芒。
表面的一層,因爲融化的緣故,已經變的透明而清澈。而雪下的泥土,泛着薄薄的一層潮溼。
只可惜,雪和陽光不可兼得,莫如雪輕輕的慨嘆着,有些心疼的望着花池中的皚皚白雪。
這幾日,丈夫頻繁的造訪她的住處,偶爾會送來些小的禮物,就像當年未婚的時候。
丈夫的眼中漾起的溫柔,與那時候剛剛新婚的時候,如出一轍。
她其實明白丈夫的別樣意圖,但佯裝不知,畢竟他們之間,一度冷落了那許多年。
縱然她是她,他還是他,一切卻已然無法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因爲傷害,因爲誤會,因爲不理解,因爲移情。這許多理由,任何一個是致命的。
浮沉許多年,她早已不是當年英氣勃勃的少女,不顧一切,昂然無悔。
“如雪。”齊仲樑踩踏着泥濘的地面,濺起些水花,口氣中有些掩不住的慌張。
莫如雪揚眉,瞧見是丈夫,彎眉輕輕一笑:“你來了。”
客氣的話語,萬古不變,因爲內心的冷卻,所以在對待事情方面,終於不再如從前。
雲秀有眼色的退下,閃身進屋沏的一壺熱茶,夫人的心思,她心知肚明。但忍不住相勸,既然老爺有心重修舊好,就答應了吧。
畢竟,女子要想在世上生存,總得依靠個男人。她實在不願夫人再重蹈覆轍,陷入深沉的絕望。
夫人卻總是堅定的搖頭,眼睛裡有種冷漠的疏離,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辦法破鏡重圓。
也是,依照夫人的性子,又怎麼願意去討好一個曾經拋棄自己的男子。
雲秀倒着水,無奈的搖了搖頭,連水溢出來了也沒有察覺。直到指尖感覺到一陣滾燙的觸感,這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
“如雪,我今日來是想求你一件事。若棠她,她被玄鏡抓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猶豫了良久,注視着眼前溫暖美好的女子,齊仲樑硬着頭皮開了口。雖然他明明知道,在開口的一瞬間,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爲泡影。
“什麼,你說玄鏡他?”
莫如雪有些驚詫的望着丈夫,心底隱着幾分難以名狀的失落。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