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越蒼穹離開了住處悄悄來到客棧,敲開了蕭不敗的大門。
蕭不敗早在房中等候,待確認了門外是越蒼穹後,開門將他讓了進去。
越蒼穹進到屋中便即說道:“今晚你就準備離開,我會把這裡重新佈置一遍,僞裝成是你自盡的模樣。”說着拿出繩索掉在了房樑上。
“爲什麼是自盡,我走了對方見不着屍體怎麼辦?”蕭不敗忍不住問道。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屍體我會另外準備,不過你得寫一封遺書,紙筆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說是自己在驚寂門棲身多年,一事無成,懊喪無比,不願再虛度光陰,求一瞭解。”
蕭不敗接過越蒼穹手裡的紙筆更加疑惑,卻又不好再問些什麼,當即附在案頭寫了起來,越蒼穹知道他心中一定大爲不解,就說道:“其實這麼做也是爲了一個老朋友,蕭前輩可還記得以前驚寂門中有一個代號魅影的殺手?”
“魅影?這個名字應該消失了好久,少主是如何得知的?”
“因爲我昨日見到魅影了,他就在這裡,而且還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他替你除掉了魏申通派來殺你的刺客,並且還僞裝成自盡的樣子,讓魏申通不勝其煩。”
“原來如此,倒沒有想到他出現在這裡,改日還得好好謝謝此人。”
“正是如此!”越蒼穹點頭道,“而且還要把他拉下水,我就是藉着讓你詐死的機會,把這件事也栽贓到他身上去,相信那個魅影殺手被逼也得和咱們合作。”
“少主,你這一招也夠狠辣的。”蕭不敗不覺失笑,但又不得不認同越蒼穹做事的手法,“只是不知對方會否如咱們所願,他究竟在這裡又是什麼身份?”
“這個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蕭老,等一下這裡佈置好了,我就會護送你離去。”越蒼穹交待完一切,不再多說繼續着手僞裝蕭不敗自盡的假象。
佈置好房內的一切,密令萬象元神佈下法陣,待找好替換的屍體之前,限制任何人闖進來,這才和蕭不敗趁着黑夜悄悄離開。
兩人出了客棧,匆匆向城外走去,越蒼穹指點白骨谷的方向讓他去投奔蘇臣飛,然後方出客棧沒多久,越蒼穹就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在跟着。
看來魏申通終究對自己不放心,派來了跟班監視自己,於是先裝作沒有發覺的樣子,等走得拐角處猛然祭起百尺靈葉劍,一片葉劍悄然攻向了後面的黑影。
那黑影淬不及防被人偷襲,急忙閃身躲避,同時亮出了傢伙,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橫在掌中,妄想擋住那片葉劍,然而越蒼穹隨手一擊的之力何其之大,頓時把那人震得倒出去兩三步遠,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越蒼穹飛身上前,揮拳一擊,正中對方的刀身,神力巔峰只不過使出了三四成的力道,對方已經承受不住,啪的一聲又飛出去好遠,落地之後斷了四五根肋骨,再也爬不起來。
蕭不敗見勢亦不停留,轉身便走,而越蒼穹則大步上前,踩住那人胸口微一用力說道:“什麼人讓你來的?”
對方哼了兩聲卻不答話,似是想要裝聾作啞,越蒼穹冷笑一聲,正要喝令萬象元神打探對方的嫡系,旁邊卻有一人說道:“你不必了,他們都是魏申通的嫡系殺手,方纔走了一個去報信,卻被我殺了。”
黑影之中顯出一個戴面具的男子,聽聲音卻是昨晚遇見的謝仁燈,越蒼穹見他腳下躺着一人,想必就是口中所說報信的殺手,當即笑道:“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謝仁燈不冷不熱地說道:“這個答案似乎是你逼我選的,你方纔在客棧做的好事,難道不是想陷害我嗎?”
越蒼穹微微一笑:“我只是幫你做出正確的選擇罷了。”腳下用力,將身下那殺手肋骨又踩斷了幾根,徹底送此人上路去了。
“殺伐果斷,你果然是做大事的。”謝仁燈擡起一腳,把身旁那人也送去見了閻王,“我可以答應跟你合作,但有幾個條件。”
“你說,我聽着。”越蒼穹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我要你在三日之內除掉魏申通,我感覺到他越來越不信任我,我不能給他除掉我的機會,另外我不管你有什麼計劃,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我的身份,當然我也會暗中協助與你,提供任何幫助,至於將來事成之後,此地方圓百里一切物業都歸爲所有,十三分堂依舊是我說了算,從此不再有什麼遏制我的副堂主。”
這麼苛刻的條件更像是在要挾,越蒼穹聽完卻是面不該死,心裡卻暗暗升起一絲殺意,謝仁燈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夠貪夠毒夠辣。
然而越蒼穹想也不想點頭說:“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除掉了魏申通,汪家一定會有反應,接下來的風波,你要自己去擺平。”
“成交!”謝仁燈答應一聲,頭也不回,又消失於黑影之中。
目送對方離去,越蒼穹也拖着地上的屍體悄悄又送回了客棧,在蕭不敗的房中,他巧妙設下法陣,令外人看來這具屍體就是蕭不敗,相信明天魏申通會大吃一驚的。
回去的時候,已是天亮,越蒼穹拼命地敲打着大門,向裡面報信,開門的管家一看是他,忙道:“怎麼樣了?”
越蒼穹故意眉頭緊鎖說道:“不太好說,容我進去向副堂主稟報。”
老邱不敢怠慢,匆匆帶他進去面見魏申通,魏申通此刻早已醒了,昨日他派出去的屬下一個也沒有回來稟報,令他一夜都難以安心,此時越蒼穹卻獨自先回來了,讓他着實一驚。
“嶽兄弟快坐,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魏申通客氣地給越蒼穹讓座,越蒼穹卻故意站在那裡,面露不快地說道:“副堂主,你若不信任在下,大可一腳把我踢出去,何必又派人暗地跟蹤?”
“這個,我也是擔心嶽兄弟的安危,所以纔多派了幾個屬下,那些人沒什麼事吧?”
“這可難說得很,昨夜我發覺有人跟蹤,好是糾纏了一陣,接過去的晚了,卻被那神秘殺手搶了先,蕭不敗死倒是死了,只不過不是死在我手裡,又是被人謀害僞裝成自盡了。”
“什麼?”魏申通倒忍不住驚呆了,這個局面是他怎麼也沒能想到的,起身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才道,“老邱,立刻派人去客棧,看看什麼情況,千萬不要惹起九龍幫的不快,儘量把這件事搞成外人做的。”
“你說那個神秘殺手,你見到了嗎?”魏申通轉身又去問越蒼穹,說到一半忽然又叫住剛要出門的老邱,“還有,昨晚派出去那兩人回來沒有,儘快給我找回來。”
“怎麼,那兩位兄弟還沒有回來?”越蒼穹露出一臉驚訝,裝作十分不解地樣子問道,“我還以爲他們早早就來彙報了。”
魏申通面露苦笑說道:“麻煩就麻煩在這裡,人都還有回來,若是嶽兄弟你此刻回來,我還半點消息也沒有呢。”
越蒼穹心中暗笑,你也不必謝我,三日之內我便要取你的人頭,於是假惺惺也替對方擔憂起來:“這便古怪了,副堂主此刻可有什麼要我去做的。”
“那倒不必了,嶽兄弟一夜勞累,還是早日休息去吧。”魏申通擺擺手安排越蒼穹早些去休息。
越蒼穹告辭離開,心說你且忙着吧,我回去睡了個回籠覺再說,當即回到房中倒在牀上矇頭大睡。
醒來的時候又是傍晚,外面有婢女敲門過來送上飯菜,越蒼穹起身坐回牀邊,一邊吃着一邊向婢女打聽此刻魏府的情況。
那婢女卻緊張得不得了,只說魏申通發了一天的脾氣,幾乎沒人敢去惹得,管家老邱就連着出門好幾趟,說是和商談什麼要事,她們做下人的卻也不敢多說。
越蒼穹點點頭,這與預想得相差無幾,蕭不敗的死訊很可能驚動了九龍幫在城中的勢力,再加上無辜失蹤的手下,夠讓魏申通忙活的,於是讓婢女自行離去,開始準備今晚的計劃。
他準備等到半夜的時候,僞裝成魅影殺手潛入魏申通房中,用謝仁燈的手法置魏申通於死地,這個計劃大膽而且陰險,魏申通忙了一天,必然精神不佳,再加上二人的修爲本就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取他的狗命還不是輕而易舉。
越蒼穹養足精神,靜靜等待午夜的到來,然後換上一身夜行衣,戴上白日買來的鬼面具,悄悄潛出房間摸向魏申通的房間。
此刻院中寂靜無人,聽不見半點動靜,唯獨魏申通的房間還點着蠟燭,想必他是愁斷了腸子難以安睡,越蒼穹悄悄靠近過去,側耳傾聽,卻聽魏申通在裡面不停地拉回踱步,心事重重。
他不動聲息聽了片刻,悄然喚出萬象元神佈下法陣,將魏申通所在的房間籠罩其中,然後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魏申通冷不防見外面走進一個戴面具的怪人,面色一沉伸手便去拿牆上掛的兵器,卻被越蒼穹一記破碎塵刀,將他的手背狠狠打了一下。
“你不是找了我好久,怎麼一見面就要動手?”越蒼穹變幻嗓音說道。
“你是魅影?”魏申通眼神收斂,退後一步冷笑道,“你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就不怕驚動我府裡的人?”
“驚動,又如何?”越蒼穹在面具下,竟發一笑,“今晚,已是,你的死期。”雙手猛然一揚,探出去兩枚葉劍,飄忽之間就刺到了魏申通面前。
魏申通情急之下,以手代刀,硬生生劈出來一掌,切在那葉劍之上,憑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葉劍竟被他離奇破開。
“怎麼說,我魏申通也是外號怒刀將的八階武師,怎麼會這般容易折在你手裡?”魏申通臉色陰寒地笑道,“你到底是誰,混入我府中所爲何事?”
“爲了你想不到的事。”越蒼穹身法奇變,忽然繞着魏申通左右轉了幾個圈子,魏申通揮舞手刀,連環反擊,竟是傷不到他,怒曰:“你在玩什麼把戲,卻不敢和我真正交手,莫非閣下只是個藏頭露尾的傢伙?”
越蒼穹卻不答話,又轉了兩個圈子,忽然停下腳步,手臂張開,十指虛捏,宛如操控着什麼一般,面上帶着一抹前所未有的詭秘:“此刻,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你將是我手中的傀儡。”
卻見他左手一牽,魏申通居然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好像心不甘情不願似的,伸出了手掌,狠狠一刀劈在自己胸口。
“你對我做了什麼?”魏申通終於驚恐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對方控制了,居然無法掌控地做着這些動作。
那一掌劈下去,頓時胸口翻涌起來,險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可這還不算完,隨即又是兩掌劈來,終於忍耐不住張嘴吐出血紅的鮮血。
整個人倒退了一步,斜斜靠在了後面的牀上,卻伸出一支手,蘸着地上的血液,探指在面前飄來的,一張宣紙上書寫起來。
“我,魏申通,十三分堂副堂主,辦事不力,徒惹事端,愧對汪門主的栽培,令驚寂門蒙羞,無顏再在幫中苟活,今自絕於天下,惟願一死以恕罪孽。”
當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魏申通幾乎已經明白,之前發生的命案,究竟是怎麼回事?
恐怖的傀儡術,操縱一個人的行動,眼睜睜地望着自己寫下遺書,然後自盡了事,故事到這裡就算終結了嗎?
魏申通望着自己又舉起來的右手,忍不住死死盯着越蒼穹,終於可以張口問出一句:“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是,與不是,此刻,還有意義嗎?”越蒼穹右手一拉,牽扯着指尖那無形的真氣,目睹着魏申通奮力揮出一掌,向自己的脖頸砍下。
喀嚓!他竟削掉了,自己的腦袋!
頭顱,咕嚕嚕地滾在地上,那瞪大的雙眼,依舊死不瞑目。
“永別了!”越蒼穹轉身離去,再不多看。
夜幕下的黑影中,默默立着一人,臉上一般帶着詭異的面具。
謝仁燈,魅影殺手!
“搞定了?”謝仁燈問。
“就這麼簡單!”越蒼穹雙手攤開,示意毫無難度。
“什麼時候,你學會的傀儡術?”謝仁燈依舊冷冷地問道。
“聰明人,有時候看一眼,就能學會很多事。”越蒼穹隱瞞了,萬象元神指點自己的事實,“所謂的傀儡術,也不過是巧妙利用意勁和粘勁的把戲,並不難學,難得的是你還將幻術易容術結合在了一起。面具之下的你,究竟真身是什麼樣子,我倒很想知道。”
謝仁燈微微笑道:“明日,你會見到我用得最久的那張臉。”
言罷,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越蒼穹靜靜立於黑夜之中,今晚月黑風高,是個殺人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