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要開工了,寒冬陽來到廚房,先調了一杯止咳水給潤澤,她看着他喝完。
“挺管用的,今天早晨好像沒怎麼咳嗽。”他微笑着看着她。
她瞅了他一眼“那當然,我這是跟老中醫學的。只有小澈咳嗽時我纔會調的。”說完她低下頭。
潤澤低頭看着她“我和你的小澈長得真的很像嗎?”
“嗯,”她依然低着頭。
“這麼說,有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是嗎?”他驚奇的看着她。
“嗯!是的。”她悲傷地看着他,眼睛溼潤。
他感覺心在疼,他憐惜的看着她,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想安慰她。
“就這個眼神,就這個動作,就這個感覺都很像,我都傻傻分不清楚。”她的淚珠滾了下來,她轉身進了更衣室。
潤澤呆呆站在那裡看着她的背影,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輕輕握緊,去換衣服了。
寒冬陽靠在更衣室的牆上吸着煙,她要把情緒穩定下來,她今天要幹一天的刀工活,她的心一定要靜,才安全。
寒冬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潤澤走過來。
他們相視而笑。
寒冬陽拿起刻刀,雕刻了一個小兔子“送給你,”她把小兔子擎在手上。
潤澤拿起小兔子端詳着“不錯,手藝不錯。”他把小兔子放進嘴裡吃了。
寒冬陽看着他“爲什麼要吃掉?”
“放時間久了就蔫兒了,吃了不會蔫兒。”他認真地說。
寒冬陽笑了,笑着眼裡有淚,她看着潤澤“我第一次學雕刻,也給小澈雕了一個一樣的兔子,他看完也把它吃了,說放久了會爛掉。知道你倆有多像了吧!”
潤澤無奈的看着她“我應該多放一會兒再吃,那樣會有一點區別是吧?”他依然很認真。
寒冬陽看着他“沒事的,我沒事的。”
服務生端着食材向他倆走來。
“來活了,靜下心來開工了,工作時精力一定要集中知道吧!否則會很危險的。”潤澤叮囑寒冬陽。
“是,知道,會小心的,我還指着這隻手吃飯呢!”她伸出右手晃動着微笑着看着他。
兩個人默契的配合,讓勞累繁瑣的工作變成一種快樂,心情愉快一切都變得順利。
一天的工作結束,兩個人回到住處。
寒冬陽溫柔地看着潤澤“你先洗洗睡吧!你需要多休息。”
潤澤癡癡的看着她點點頭離開了。
寒冬陽來到陽臺,點着一支菸夾在指間,她擡頭看着夜空。遙遠的夜空閃爍着一兩顆星星。
潤澤用毛巾擦着頭髮,來到她身邊也擡頭看了一眼夜空輕聲問“那裡有什麼?你這樣喜歡看?”
寒冬陽淡淡地說:“看見那黑暗的夜空了嗎?那是澈和我生活的地方,黑暗沒有一絲光亮,就爲了星星那麼一點亮光我倆都會拼命去追尋。澈離去了,我獨自漂在那黑暗裡不再去追尋那一點星光了。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在哪裡,可是夜太黑我找不到自己。”寒冬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轉臉看着潤澤苦笑了一下“進去吧!外面冷。”她掐滅指間的煙。
她轉身進屋,潤澤跟在後面。她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潤澤看着她孤獨的背影,好希望可以進入她的世界,陪在她身邊讓她不再孤單。
潤澤低着頭慢慢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到房門口他站在那兒,他回頭看着寒冬陽的房間,緩緩走過去停在那裡。
屋內寒冬陽盤腿坐着,閉着眼頭向後仰着。
輕輕地敲門聲“可以進去嗎?”潤澤在門外輕聲地問。
“嗯,”寒冬陽輕聲應着。
潤澤推門進來,呆呆地看着寒冬陽的姿勢,輕聲問“不舒服嗎?”
寒冬陽半睜着眼看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慢慢擡起頭,目光懶散地看着前方淡淡地說“這是澈經常做的動作,這樣會減輕他的痛苦。”
寒冬陽擡眼看着他輕聲地說:“坐吧!”
潤澤在寒冬陽對面坐下“你每天都這樣思念他?還是看見我和他很像才這樣想念他?”他試探着尋問寒冬陽。
寒冬陽看着他苦苦的微笑了一下“我小的時候一次意外,讓我在一天之內成了孤兒。澈也許是因爲得了奇怪的病,他的父母拋棄了他,四歲時被我的養父撿回家,從此我倆就進入彼此的生命裡了。兩年後養父和奶奶相繼去世,我倆就成了彼此的唯一,他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是就在他十七歲的年末,他離開了我,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世上。他讓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無止境的思念他,思念他已是我生活得全部了。”她淚眼朦朧地看着潤澤。
“哦,原來是這樣。”潤澤輕聲的迴應。
“說說看,你爲什麼會欠下這麼多的債?”寒冬陽輕聲地詢問。
潤澤怔怔看着她弱弱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的公司派父親去中國工作,後來父親在哪裡有了別的女人,母親一氣之下便以父親的名義借貸了一筆錢做生意,可是母親做生意被騙,從那時我們家就背上了鉅額債務。母親承受不了,出了車禍,父親趕回來時母親已不在了。父親開始還債,後來父親病了,爲了給父親治病,父親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師傅向酒店老闆借貸了錢。可是沒能挽留住父親的生命,師傅開始在這家酒店工作還債。也是從那時起師傅收留了我,在我大學還沒讀完,師傅也病倒了,爲了給師傅治病,我又向老闆借貸了錢,爲了還債我在這裡工作,直到現在。”他認真地看着寒冬陽。
寒冬陽看着潤澤,她心裡清楚,無論他有多像,他都不是。她知道自己無論多想念,澈都不會再回來了,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現實了。
寒冬陽眼睛突然亮了激動地問“澈今年二十歲,你今年幾歲?又沒有丟過一個兄弟?說不定澈和你是兄弟,不然你們爲什麼長的這麼像。澈的記憶裡他是有個同胞兄弟的。”
潤澤看着她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我二十八了,我是獨子,沒有同胞兄弟。就是有也不會丟到中國去,難不成父親去中國工作,還會帶個弟弟去丟掉?”話音剛落,他倆怔怔地看着對方。
潤澤喃喃地說:“難道是那個女人……不會那麼巧吧!我真不知道,父親從沒說過……”潤澤弱弱的感覺是自己做錯了事。他在搓自己的食指。
寒冬陽長長吁了一口氣“你師傅是中國人,姓鄧是吧?你的漢語是跟他學的吧?”
潤澤擡眼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
“你我的花刀如出一轍,你不覺得嗎?”寒冬陽微笑着看着他。
“如此哥們兒義氣,爲朋友兩肋插刀,刀工如此好除了他還能有誰?當年爲了不同我師傅爭廚刀他離開了,難怪師傅大江南北也找不到他,原來在這裡。可憐師傅再也見不到他的師弟了,這份情師傅真的要欠一輩子了。”
寒冬陽喘了口粗氣,淡淡地說:“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呆着。”她的心中又增添了一絲惆悵,將頭輕輕向後仰,閉上眼睛。
潤澤無奈的看着她,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