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天空還在飄着雪花。
浩在大門口遇見了大壯和二胖,他倆結伴來看澈。
浩無奈地看着他倆淡淡地說:“澈休息了,不要去打擾他了。你倆請我喝一杯吧!”
三個人坐在小酒館兒裡,大壯把酒杯倒滿“你還是學生,能喝酒嗎?”大壯看着浩的臉問。
浩沉着臉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酒,被搶的咳了兩聲。
大壯又給他滿了一杯酒“慢點喝會醉的。”
二胖看着他小心地問:“澈的狀況不是很好,是吧?”
浩端着酒杯的手在顫抖,他一仰脖又幹了一杯。他用力攥着酒杯,手已發白,大顆的淚珠在他堅毅的臉上滾落。
二胖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話沒出口淚水已掛在臉上。
三個朋友默默坐在那裡誰也沒說話,就那樣靜靜的坐着,直至深夜才離開。
寒冬陽靠在被上,把澈攬在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澈微微的笑了輕聲問:“不會累嗎?”
“不會,我就是想把我的小澈摟在懷裡。”她把澈的手握在手裡,過了良久她溫柔地說:“澈,不如我們就這樣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好嗎?我陪着你,無論在哪個世界我們就這樣在一起,永遠也不要分開。寒冬陽今生只想爲邱雨澈做盡所有能做的。”寒冬陽歪頭溫柔的看着澈帥氣的臉。
澈將頭輕輕向後仰他閉着眼睛,痛苦的蹙着眉頭,他的心碎了在滴着血,撕裂的疼痛讓他不能呼吸。他將頭輕輕擡起靠在寒冬陽的頭上,半睜的眼睛隨便看在某一處,讓眼淚盡情地流淌,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的淚已幹,他要把她留在這個世界,她的路還很長,他不可以帶她走,即使他非常願意和她就這樣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澈輕聲地問:“姐,可還記得你母親的樣子?”
“記得,她離開時,我十歲就像巧兒一樣大,問這幹嘛?”
“我記不起母親的樣子,”澈喃喃地說。
“你那時太小才四歲。”
“可是我記得好多那時的事:我記得我和另一個孩子被母親鎖在家裡,那個孩子長得和我一模一樣,我們兩個不知道誰是哥哥也不知誰是弟弟,因爲母親也搞不清楚;母親每天都不在家,她把我們兩個鎖在家裡,餓了,桌子上有餅乾,渴了就站在一個藍色小凳子上擰開水龍頭,用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接水喝,困了,就趴在牀邊睡;我甚至還記得母親回家的聲音,先是腳步聲然後是鑰匙聲,一大串鑰匙的響聲,開門的聲音,還有她穿着淡藍色的裙子白色的高跟鞋;甚至還記得牀單的花樣,可是爲什麼記不起母親的樣子呢?我記得第一次看見姐的樣子,記得姐穿的衣服、書包、文具盒、扎辮子用的皮筋。我記得姐每晚哄我睡覺的樣子,每個清晨叫我起牀給我穿衣服的樣子,我記得好多那時的事。”澈弱弱地說着。
“那時的小澈好小,我可以把你舉起來,是什麼時候長大的呢?並且還長得這麼高大這麼帥。”寒冬陽疼愛地撫摸着澈。
澈幽幽的說:“姐,我離開後你去找那個孩子吧!那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孩子。告訴他我記得他,很牽掛他;不知道母親是否把他一個人鎖在家裡?他是否感到孤獨害怕?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和我一模一樣?也和我一樣長大了?不再害怕孤單?姐,我帶着你滿滿的愛離開不會再孤單。姐一定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念小澈。我不想離開後就被遺忘,小澈想呆在姐跳動的心靈裡,姐一定要想念小澈,好好想念小澈。”
澈依偎在寒冬陽懷裡,他不捨得離開這溫暖的懷抱,因爲他愛她,從見她第一眼就依賴着她,直到這依賴慢慢變成愛,他把這個女人裝進心裡裝進生命裡,他的世界裡全是她,他怎麼會捨得離開他用生命愛着的女人!他願意就這樣和她依偎在一起直到永遠永遠!
“姐,明天是元但是吧?”
“嗯!”
“明天我就算是十八歲了行嗎?”
“嗯,行。”
“十八歲可以算是長大了嗎?”
“算,我的小澈明天就是大人了,不再是孩子了。”她輕輕地撫摸着他頭。
“姐,從明天開始我可以不再叫你姐,叫你寒冬陽可以嗎?”
“嗯,可以,只要小澈開心,叫什麼都可以。”
夜很靜,火爐裡的火還在燃燒,牆上的時鐘還在一下一下跳動,在這寂靜的夜這對可憐的姐弟相擁睡着了,臉上還掛着淚珠,心中也有太多的不甘,但卻又逆轉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