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他們簡單的吃了點就出發了,澈問浩:“行李咋辦?”浩告訴他“不用擔心,胖兒下班會來拿的。”
傍晚,終於進村了,剛進村就看見前面不遠處,一個小男孩兒攔着一個小女孩,“你媽是啞巴不準從我家門前過。”小女孩也不示弱,向男孩面前走了一步厲聲說道:“啞巴咋了,羨慕了吧!讓你媽明天也變啞巴。”說完還用手指戳了男孩的腦門兒一下,男孩倒退了兩步。
男孩的媽媽聽見了,從家裡出來“哎吆,這不是巧兒嗎?咋這麼厲害呢?小嘴咋這麼能說呢?你媽一輩子沒說的話讓你一回說了吧?”
巧兒也學着男孩的媽媽“哎吆,可不就是我嗎!我就知道你們全家都羨慕我媽是啞巴,別急,等我小姨回來給你家寫個符子貼你家祖墳上,敢保你家一輩出一個啞巴。”
“呸呸呸,這孩子淨瞎說。”男孩的媽媽很忌諱巧兒說的話,更忌諱她的小姨,因爲她是“剋星轉世”,她領着孩子回家了。
巧兒也不示弱厲聲說:“呸,跟我鬥嘴,我讓你全家綁一起都不是對手,哼!想欺負我,想都別想。”說完不解氣還跺了一下腳。
浩喃喃地說:“你家外甥女兒,她就是個精靈,瘸豆官兒家祖墳冒青煙了,養了這麼個伶牙俐齒的精靈,這孩子太能說,我也怵她。”
寒冬陽看着不遠處的女孩幽幽地說:“生活在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必須讓自己更強大,才能好好活着。”
澈看着那女孩咧嘴笑露出雪白的牙,他輕聲呼喚:“巧兒。”
“舅舅,”巧兒向他奔跑過來。
浩急忙上前把她攔下來,“慢點兒,別撞着舅舅。”
她擡臉看着浩狡黠的笑了一下“蹲下。”浩聽話的蹲下來,她給浩一個大大的擁抱,她依偎在浩的懷裡一手摟着浩的脖子,另一隻手一伸手說:“拿來,舅舅讓你帶給我的禮物。”
浩一臉緊張忙說:“走得急,忘家裡了,下次回來一定給你帶回來,我保證。”浩一臉的認真。
巧兒搖搖頭,撇撇嘴“沒拿我當回事兒也就罷了,舅舅拜拖的事也能忘了?”她離開浩,來到澈身邊伸手拉着他的手擡頭說:“是舅舅交友不慎,他根本沒把咱倆放心上。”
澈疼愛的撫摸着她的頭問:“不給舅舅一個擁抱嗎?”“沒了,都給你朋友了”她撅着小嘴說。
“那小姨的呢?”寒冬陽在一邊微笑着問。“也沒了,被他的朋友搶走了。”巧兒瞟了一眼澈也微笑着回答她。
“你的擁抱就那麼稀缺嗎?”浩在一邊急眼得問。
“嗯,不知道物以稀爲貴嘛?以後要好好珍惜,知道了?不然長大就不嫁你了,嫁別人了,我是認真的,知道了?”她一臉認真的看着浩。
浩一臉無辜看着她,欲言又止憋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小丫頭,再提一話頭還不知能引出什麼東西來,就急忙地說了一句,“我們快走吧,啞巴姐在家等急了。”
“別佔便宜,擺輩兒你得叫嬸兒。”巧兒瞅了他一眼說。
“巧兒,最近有沒有好好學習?”澈想幫浩把話題引開。
“我現在上初一,每天都在努力。”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澈。
“你又跳級了?”浩吃驚地問。
“嗯,還不是爲了追上你嗎!你要領情知道嗎?我又沒舅舅的本事一下跳兩級,只能一級一級的跳,如果能把初二跳過去就好了,我正在爲這個努力呢!”巧兒邊走邊思考自己的事。
浩朝澈姐弟倆擺擺手,悄悄地說“別說話了,我快瘋了。”姐弟兩個看着浩開心的笑了。
“巧兒,”是啞巴和瘸豆官兒的女兒,聰明伶俐,人小鬼大,是爹媽的主心骨;巧兒從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寒冬陽親自挑選的,浩每次回家,澈都會讓給他捎禮物給她,巧兒是他們全家的寶;自小就跟着澈和浩,浩經常抱着她,哄她玩兒,鄰居們常開玩笑說:“巧兒長大了給二寶做媳婦吧!”巧兒便點頭應着。
啞巴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久,看見澈急忙迎了上去,眼淚已在流淌,她抱着澈輕輕地撫摸,澈雙手捧起她的臉,幫她擦拭着眼淚,慢慢地說:“我很好不用擔心,姐姐過得好嗎?看的懂我說的嗎?”澈努力睜大雙眼尋問她。她微笑着用力點着頭,她伸手撫摸澈的臉,澈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寒冬陽在旁邊看着已是滿眼淚,啞巴走過來姐妹兩個緊緊擁抱,寒冬陽趴在啞巴肩上抽泣着,這是妹妹對姐姐的依賴,即使她不會說話,但此時此刻一個擁抱也是莫大的安慰。
啞巴用尋問的眼光看着她,啞巴不明白她爲什麼哭的那麼傷心,寒冬陽苦苦地笑了一下說:,“高興,回家了高興。”啞巴微笑着替她擦拭着眼淚。寒冬陽一手摟着啞巴,一手牽着澈回家了。
夜來臨黑暗再次籠罩大地,親朋好友相繼離去,瘸豆官兒往火爐裡填了些木柴,憨憨地說:“使勁燒火,別凍着,家裡的柴足夠燒的。”
寒冬陽微笑着點頭“知道了,謝謝姐夫。”瘸豆官兒話不多,憨憨的,但對妻兒卻非常疼愛。
此時的寒冬陽,高興着,心痛着,無奈着,這不可言的疼痛折磨着她。讓她窒息的那一天,正一點一點向她逼近,沒人知道她有多怕,她經歷了太多次的生死離別,她知道那有多痛有多可怕,她知道自己有多害怕那個時刻,她卻束手無策。就像一隻等待被宰殺的羔羊,掙脫不了繮繩,也逃脫不了牢籠,只有瞪大眼睛,在恐懼中無奈地活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