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澈睡着,無論她如何呼喚,他就這樣沉沉地睡着,睡得像個嬰孩不肯醒來。寒冬陽就在他身邊癡癡地看着他清秀的臉,她已麻木。浩進來了,來到他身邊,輕撓他的下巴。
“如果能一直這樣睡也挺好,他就這樣睡着我能一直坐在他的身邊就好。”寒冬陽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就這樣她也會滿足,她不敢奢求太多。
“去做點粥吧,睡了幾天,醒了會餓的,現做會來不及的。”浩想讓她起來動一下,浩把她拉起來扶進廚房,看着她緩慢的動作,浩感覺心在疼痛。
他不懂這個女人前世究竟做錯了什麼?這一世命運要如此折磨她。他回身進屋看着睡着的澈緩緩地說:,“前世這個女人究竟欠了你多少?這一世你要這樣折磨她!這一世你欠她太多來世是要還的。”浩輕輕撓着澈的下巴。
寒冬陽用小火煲着粥,回身進了屋坐在炕邊看着澈,擡手給他整理着頭髮,眼睛裡是滿滿的愛。
浩看着輕聲說:“你也吃點兒吧!我等一會兒再來。”浩離開了。
她撫摸着澈的臉頰,澈慢慢睜開眼微笑着看着她,她的眼睛一下有了光芒,臉上出現燦爛地微笑。
寒冬陽把他扶起來,他的頭向後仰半睜着眼微笑着看着她,她把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肩上,溫柔的問:“餓了吧?再等一小會兒可以嗎?”
“嗯,我要洗個澡。”他看着寒冬陽說。
寒冬陽微笑着看着他說:“要我幫你嗎?”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弱弱地說:“不用,我自己可以,真的可以。”
“那我去幫你準備,”澈看着她離去,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他努力地坐直了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緩慢的向後仰,慢慢擡起,努力地睜開眼。
澈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發現他的腿已不聽使喚,他想用手去撫摸他的腿,但用盡了力氣也只動了動手指,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腿和手,他的身體在慢慢向後傾倒,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他輕輕閉上眼睛,他知道這是他生命的最後時刻。
寒冬陽輕輕扶住了他,澈軟軟的攤在她的懷裡,“澈,小澈,”她撫摸着澈的臉頰輕聲呼喚,她的聲音在顫抖,她害怕他就這樣離開。
澈慢慢睜開雙眼微微笑着弱弱地說:“別怕,我不會隨便離開你,我的身體離開你,靈魂也不會離開你;寒冬陽放棄我這可惡的軀體吧!他像牢籠一樣囚禁你十幾年,他消失了,你自由了,你帶着我的靈魂離開吧!到大山外面看外面的世界,我會乖乖待你心裡不離開,相信我。”
澈癡癡地看着她的眼睛“寒冬陽你要記住我站在你面前的樣子,記住我對你笑的樣子,記住我在你懷裡的樣子,記住我給你的擁抱,如果再次遇到那就是我,不要感到奇怪也不要逃避,因爲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開,去找那個孩子吧!也許還可以看到我,一定要去。把它帶在身邊吧。”澈攤開手,一條項鍊,一條澈自小就帶在脖頸上的鏈子。
寒冬陽握着澈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喃喃地說:“不要離開,求你了,澈,不要離開,我不要一個人,你別丟下我。”大顆的淚珠滾落。
“寒冬陽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邱雨澈一生也只爲了寒冬陽。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要健康,一生一世陪在你身邊,絕不離開。”澈聲音越來越弱,他閉上了雙眼沒有了聲音,一顆淚珠順着他的眼角滾落,他的手在她的手中滑落。
寒冬陽眼裡沒有淚,睜着大大的眼睛,眼神空洞灰暗。澈還依偎在她懷裡,心已停止跳動,血液不再流動,身體正在變冷。
邱雨澈離開了,永久的離開了。寒冬陽無力挽留他,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生命結束,就在自己的懷裡結束。
過了許久,寒冬陽起身端來一盆熱水爲澈擦洗身體,爲他換了嶄新的西裝,這是他第一次穿西裝,他曾許諾要在娶她時穿西裝,他要讓自己的妻子第一個看到自己最帥氣的一面,但是他做不到了,他帶着遺憾離去了。
寒冬陽吞下了一大把安眠藥,靜靜地躺在澈的身邊。她不想澈孤獨,她的生命中不能沒有澈,她爲澈蓋好被子,握着澈已漸冷的手睡着了。
寒冬陽自從父母離開後,她就認爲自己被拋棄了,被拋棄在寒冷的冬季,她把自己冷凍在自己孤獨的世界裡。直到澈的出現,她才明白澈纔是真正被拋棄的人,是真正孤獨的人。她重新點燃生命的火焰,將自己融化來溫暖澈幼小的心靈。她把自己的生命融進他的生命裡,她全身心的呵護着他,她用生命來陪伴他,讓他永遠也不再孤獨。
小鎮醫院搶救室大門緊閉,浩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等待着,大胖兒在旁邊陪着,浩木在那裡,緊握着拳頭,如果寒冬陽就這樣離去……他不敢想,不敢再往下想。
醫生出來了,他依然木在哪裡,他不敢上前詢問。大胖兒急忙上前,醫生跟他交代着,醫生離去,大胖兒轉身來到浩面前告訴他“沒事了,在裡面觀察一會兒就會送回病房。”浩依然木在哪裡。
“沒事了,沒事了,”大胖兒晃動着浩的肩膀。
浩的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大胖兒急忙將他扶坐在長椅上。走廊的另一頭急匆匆跑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浩看着她來到眼前,她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睜着大眼盯着他,浩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撫摸着她的頭“沒事了,沒事了,小姨沒事了。”浩滿眼淚。
“舅舅,舅舅他……”她哽咽着。
浩站起身看着大胖兒叮囑着:“你在這兒看着,一步也不要離開,就呆在她的身邊,一步也不能離開,直到我回來,我去看澈。”他懇切地看着大胖兒,淚水滾了下來。
他擦了一下淚水,牽着那個柔軟發抖的小手離開了,消失在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