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掛上了勝利的笑容,我無力的揮手,“那你去吧,”我的聲音無比的脆弱,心也跌到了谷底。
一晃,翠翠跟去梧桐院已近四個月,我也從一開始的意外和憋悶到現在的坦然接受。翠翠跟我這麼久,我完全相信她的爲人,若不是有苦衷,她不會如此絕情。
而胤禛送我的小狗,在和我努力溝通了四個月後,我終於克服了從小養成的恐狗症,從此加入了新一界的愛犬一族。
“毛毛過來,”毛毛是我給小傢伙起的名字,我一聲叫喚,只見它“呲溜”一下撲了過來,幾下就爬到了我的膝蓋上,懶洋洋的趴着舔我的手,我一隻手撫摸着它柔軟的毛髮,另隻手覆在小腹上,嘴角盪漾着甜蜜的笑容。
隨着產期一天天的臨近,我對腹中小生命的期待也越來越強烈,我時常會在腦中勾勒她的長相,她會有一雙和我一樣黑白分明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不,或許也可以像胤禛多一點,那樣就顯得英氣些。我可以每天給她扎小辮,穿新衣服,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足以傾倒衆生。
我傻笑着,彷彿這麼個可人兒已經站在了我面前。
“汪汪,”腿上的小東西忽然不安分起來,在我身上磨蹭着爪子,像是要站起來示威,我笑着罵它:“我纔想着我的寶貝閨女,你就開始吃醋了。”毛毛並沒有理我,還是叫的起勁。
我安撫它,它倒是更來勁了,我把它抱到地上,“自己一邊玩去,”毛毛往前竄了幾步,停在了一雙黑色的靴子前,歡快的蹭了幾下。
我往上看去,胤禛雙手抱胸斜靠在門上,似乎看了我很久了,我微微一笑,“怎麼皇上駕到,也沒個人通傳呢?看來我這裡的規矩確實做的不夠。”
“是我讓她們不要出聲的,我就想瞧瞧你在做什麼,”胤禛走過來擁住我,在我臉上親了親,“結果看你想的那麼入神,連我進來都不知道。”
“我在想我們的女兒會是什麼模樣,是像你呢還是像我,”我的臉上閃耀着母性的光輝,彷彿是感應到了我對她的寵愛,我覺得腹中的小生命輕輕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她好像聽的見我說的話呢,”我驚喜的抓過胤禛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她在動對不對?”
胤禛閉起眼睛靜靜的感受了一會,又把耳朵貼到了我的肚皮上,“我聽見她在叫我阿瑪,”我笑着推他,“又胡說。”
他也笑着把我摟緊,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忽然擔心的問道:“胤禛,要是生的不是女兒怎麼辦?”
胤禛怔怔的看了我一會,隨即大笑道:“你這是擔的哪門子的心,我只聽說唯恐不生兒子的,哪有你這樣希望生女兒的?”
“我希望能有個女兒來管你,省得你老是一看奏摺就忘了用膳,”我撫摸他的臉,他的臉頰好像又消瘦了一圈,“你看看你,每天要做這麼多事,就不能讓別人多分擔些嗎?”我心疼的說道。
他用力的吻住我的手指,“若涵,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大清江山,爲了天下的百姓,親力親爲旨在皇權的統一,你要理解我。”
“我自然明白,可是你也不要太難爲自己了,”我清楚的知道胤禛只當了短短十三年的皇帝,後世就有史學家提出他是給活活累死的,現在看來不無道理。他的脾氣我很瞭解,我阻止不了他朝乾夕惕的勤政,我也無力承擔阻撓他刷新吏治革舊迎新的罪名,唯有時常的提醒他即便不是爲了自己,也該爲了我和未出世的孩子保重身體。
胤禛在我脣上重重的一吻,“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如數收下便是”,他環住我的雙肩,語氣極爲慎重,我不盡失笑,他這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絕對典型。
“胤禛,你說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好呢?”我枕在他懷裡,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氣息,感覺很安心。
“叫卓雅,愛新覺羅.卓雅,”胤禛的手在我凸出的小腹上慢慢的揉着,“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卓雅,”我重複了一遍,“雅兒,好啊,很好聽的名字,我好想馬上就生下她。”
胤禛搖了搖頭,“又孩子氣了不是,都快做額娘了。”
我拽着他的衣袖玩,“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主動在他脣上親了一下,且試試我的美人計靈不靈驗。
“你又有什麼古怪的念頭了?”胤禛輕咬我的耳垂,就勢在我額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我生的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要留在我身邊,”我輕晃他的身體撒嬌道:“我不要假手他人。”
“大清祖制歷來如此,這個我不能答應,”胤禛板起面孔說道。
“其他我都可以遷就,就這項你一定要答應我,”擺個冷臉給誰看啊,本姑娘向來就不怕,我眨巴着眼睛,“你不應允我就不生了,誰要願意你找她去。”
我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心裡也實在是沒譜,我是在打賭,打一個自己也沒把握的賭,賭的是他對我的真心。
良久的沉默後,我終於聽到他微微嘆了口氣,旋即他把我圈在懷裡,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臉上和脖子上,我雙手勾住他的腰,有些後悔自己的無理取鬧,或許我不該讓他這般爲難的。
正在我打算讓步的時候,他的聲音柔柔的響起,“若涵,我答應你,”他的手撫過我的脣,我的鼻子和眼睛,“我要她快樂的成長,也要她成爲紫禁城最幸福的格格。”
一陣幸福的暈眩把我包裹在其中,純然的快樂情緒在我心中瀰漫,胤禛又在我耳畔說道:“她會是我最珍愛的小公主,也會是我愛新覺羅家的驕傲,等她長大了我還要親自爲她指婚,我要看着她成親生子……”
胤禛接下去的話我都沒有聽清楚,我被一波又一波的恐懼包圍,心好像在瞬間被擊的粉碎,我竟然這麼怕他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有爭執,甚至是冷戰,可我最害怕面對的就是他對未來的憧憬,儘管我曾經發過誓從此不再掉眼淚,可是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抑制不住的心痛。
一個月後。
離我預計的產期僅剩下不到三十天了,我除了每天清晨起來後會在屋子外慢慢的走上一圈,其餘的時間我幾乎都待在屋內看書,有的時候興致來時還會給毛毛洗澡,同它戲耍一番。
沒想到今日也會迎來不速之客,而這名客人不是別人正是翠翠。
這幾個月來,想是她刻意的躲避,無論是去皇后的梧桐院請安或是在其他的家宴中我都沒有碰見過她,未曾料想她今天又會出現在星雲樓。
“翠翠,你這些日子過的好嗎?”我盯着她看了幾眼,覺得她比之前更漂亮了,皇后那可我這養人多了,我自嘲的笑笑。
“翠翠很好,勞娘娘掛念了,”翠翠低低的回話,她還是不敢擡頭看我。
我把茶杯裡的水一口喝乾,不知怎麼心裡總些許的苦澀,以前翠翠和我幾乎無話不說,自打我有孕後更是半步不離我左右,可如今卻那麼生分,“那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小顏又給我倒了一杯水,她斜着眼看翠翠,滿是不屑的神情,翠翠離開我後,小顏倒是和我親近了許多,只是我也不太敢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了。
“皇后娘娘有請,”翠翠並不理會小顏的白眼,站在我邊上恭恭敬敬的說道。
“噢,”我站了起來,小顏連忙攙扶住我,這丫頭也太小心謹慎了,不過我從她身上看到了翠翠當年的影子,思及此,我又暗暗嘆息。“翠翠,皇后叫我去是什麼事情你可知曉?”我隨着翠翠走到門口,開口問道。
“奴婢不知,”翠翠的耳根瞬時紅了一下,這丫頭果然不是說謊的料,還是改不了原先的脾性。
“哼,”小顏冷哼一聲,忍不住搶着說道:“翠翠,你以前可是慧主子身邊的人啊,主子可有虧待過你嗎?”
“小顏,”我忙喝住她,她是個心直口快的姑娘,而翠翠的臉皮又特別薄,我真怕她們會因此吵起來。“她不願說由的她去,反正一會到了梧桐院也就全知道了,也不在乎差這麼會。”我又看向翠翠,柔聲道:“我就隨口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
翠翠遲疑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皇后娘娘把這界所有留牌的秀女都叫了來,說是讓她們見見各位娘娘,以後也好盡心服侍皇上。”
我楞了一下,這要說服侍皇上和見嬪妃有什麼本質的聯繫嗎?要見也是該見皇上纔對,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吧?這皇后打的究竟是什麼如意算盤?
這翠翠說了等於沒說,反正見那些個秀女我也不會吃虧,我臨產在即,更是沒人敢給我小鞋穿。
我挺着個大肚子,本就走不快,再加上八月天了,豔陽高照,好不容易走到梧桐院門口,我已經是氣喘吁吁,揮汗如雨。
小顏從袖中扯出一塊帕子給我擦汗,又藉機白了翠翠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爲我抱不平,不過今天的事好像也怪不到翠翠的頭上,即便不是她來,皇后還是會派別的宮女來喚我的,只不過翠翠剛好做了炮灰而已。
已經有好些個女子站成一排,皇后身邊也坐着熹妃、裕嬪……
我觀察了一下,貌似又是我最後一個到場,可不要被人說了話去。我稍微彎了下身體向皇后請安,她招呼我坐到她的身邊。
眼前的一衆秀女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左手第一位嫺美嬌豔,接下來那個嫵媚典雅,中間那個從容平和,她右首這個鍾靈毓秀,最右面那個柔弱仟巧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貌。
呵呵,莫非皇后選了這些個容貌出衆的女子向我示威來了?自從她把翠翠從我這要了去,我對她便再無好印象。
“妹妹,”皇后親熱的握着我的手,就好像我們之間從沒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過,“你覺得她們幾個怎麼樣?”
“不錯,”我也附和着皇后,“姐姐的眼光自是好的。”
“你們都過來,把自己的名字報給這幾位姐姐聽,”皇后把她們叫到身邊,她們像彙報工作似的從名字、家世開始說起再到現在的封號,什麼李常在啊,馬常在啊,海貴人啊,張貴人啊等等,把我搞的暈頭轉向,我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我臉上堆滿了笑容,心裡平添一份煩躁,小顏在我身後盡心盡力的打着扇子,我還是覺得不痛快,這個時候我無比的懷念以前有空調的日子。
“瞧妹妹熱成這樣,”皇后笑着看了看我,轉過頭對翠翠說道:“快去把西瓜拿過來給妹妹消暑解渴。”
我心頭一熱,皇后還真厚道,如此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西瓜拿來後,翠翠舉起了刀正準備切下去,熹妃柔媚的一笑插嘴道:“且慢,前段日子弘曆給我出了個難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久聞妹妹聰明過人,今天乘此機會正好請妹妹幫忙想想,也省得我在弘曆面前丟了臉。”
“姐姐請講,”她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無論什麼難題我都得硬着頭皮上了。
熹妃走上前來,從翠翠手中接過了西瓜刀,再遞到我手裡,“妹妹,這個西瓜請你親自切開,只可以切四刀,但是要切成九塊,今天正好有九個人,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們每人一塊,不過……”她頓了頓,嘴角扯上一個淡淡的輕蔑的笑,“不過吃完九塊西瓜後,卻要留下十塊西瓜皮,中間不準再用刀或者手去掰開,妹妹可以做到嗎?”
皇后和裕嬪面面相覩,翠翠和小顏張口結舌的對視着,只有我反而定下了心,幸虧我是穿越過來的,這樣的雕蟲小技,在書上在電視裡我都看到過無數遍了,熹妃想要難倒我顯然是用錯了方式。
我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子前,把刀把西瓜切成一個“井”字形,然後指揮道:“小顏,把西瓜分了。”
皇后拿到的恰好是中間的那塊,她吃完後,兩頭各有一塊瓜皮,加上剩下八人每人一塊,不多不少就是十塊。
熹妃汕汕的把瓜皮扔在桌上,我衝她甜甜一笑,也不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皇后那出來後,小顏一個勁的拍我馬屁,連聲讚歎我的才智,說話語氣比我還激動。
我只是笑笑,並不接她的話。
走着走着,我忽然覺得肚子開始一陣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