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鬱塵,你別傻了,你真以爲我是喜歡你的人,我喜歡你不過是因爲你是方家公子而已,如果你離開了方家?你憑什麼?憑什麼養我?男耕女織?林員外的提親我已經答應了,要走你自己走吧,要走你自己走吧,你自己走吧。。。。。。”
清冷寂靜的夜,蟬蟲不再鳴叫,繁星也捉起了迷藏,天上還剩那一輪孤獨的明月,透過窗戶灑進廂房,留下一片昏黃的光,落在了地下,落在桌案前,桌案墨硯留下一抹剪影,窗外樹影婆娑,竹林隨風發出“沙沙”聲響。
原本塵封在心底不願回想的過去,片刻一一涌現在夢裡,回想在腦海裡,方鬱塵額頭佈滿細汗,呼吸急促,慕青憶的話就像夢魘纏繞着他每一個清靜的夜晚,清靜也變得不清靜。
他站在窗前,吹着冷風,想讓自己冷靜。
你說你恨她,可是你又去尋找和她相似的事物,你說你不恨,如此糟蹋你情義的人,你是恨不起?不再愛?還是隻是懷念過去那段美好時光。
“少爺,少爺,少爺你起來了嗎?”楚汐站在門外大喊,可是許久都沒聽到房中人兒迴應。
“少爺。”楚汐又大喊一聲,還是沒聽到任何迴應,她只好推門進去,按平時他應該早就起來了。
“少爺,你起來了嗎?早膳我給給你做了餃子,每天都吃包子,你肯定也吃膩了吧。”楚汐自顧說着,將端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回頭才發現了睡在窗戶下的方鬱塵。
她慌張地跑過去,扶起睡在地下臉色蒼白衣着單薄的方鬱塵,抱在懷裡,恐懼頓時佔據她的心頭,她想喊人,她喊不出來,想喊的話語哽在喉間,眼裡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楚汐,你是想將你所有的淚水全都哭出來,把我淹死?還是把我抱緊點,把我勒死?”方鬱塵沙啞的聲音從她懷中傳來,就算昏睡也讓耳邊的細微哭聲恢復了意識,想從她的懷裡掙扎,可她的力氣真的好大,他不明白她如此纖弱的女子爲何力氣大到他推不開。
她哭到不能自已,整個人都困在自己的恐懼中,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聽不到他對她說的話。
還是像第一次那般無奈,只能任由她抱着。
“少爺,對不起。”楚汐站在牀邊一臉愧疚。
幸的方良路過廂房,聽到哭聲,方鬱塵才能從那個力氣大到可以勒死他的懷抱裡解脫。
他半躺在牀上打量眼睛還紅腫的楚汐“你剛纔是在害怕?”
“我。。。。”對於方鬱塵的問題,楚汐不知如何回答,身側的手緊拽着布衣,手心的汗漬顯露了她的緊張,她是在害怕嗎?那她在害怕什麼?跟他說,她害怕他就這樣睡着就不起來了,她害怕他身上駭人的溫度?
“我只是讓嚇到了。”許久楚汐纔給方鬱塵這樣的答覆。
“嗯,我餓了。”方鬱塵回聲,她分明就是害怕,她不想說他也不再追問,她輕呼一口氣,放在身側緊拽衣裳的手放鬆下來,而這個小動作卻剛入他眼。
“少爺,因爲大夫吩咐你現在不能吃油膩的東西,所以只給你熬了清粥,不過你放心,我還拿了一些配菜,也不會過於清淡,藥我也熬好了,如果太苦的話,這個。。。。”楚汐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包東西攤開
在方鬱塵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方鬱塵一臉鄙視她,他又不是小孩子,還會怕藥苦。
“糖蓮子啊,少爺你不會糖蓮子都沒吃過吧?”楚汐說着還不忘拿一顆放入口中。
“糖蓮子?”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藥苦了可以吃糖蓮子,他也不知道還有糖蓮子這種東西。
“兒時,我不肯喝藥的時候,孃親總是會拿這個哄我,少爺,你也試試吧,蓮子脆脆地還包着白白的糖粉,像雪球,但是比雪球要好看,還比雪球要好吃。”楚汐說着又吃了一顆。
方鬱塵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這個白癡還知道比雪球好吃,不會是吃過了吧?”
回憶:
青城嶺山上,樹木早已枯萎,只剩光禿禿的幾丫枝幹,明黃外袍將少女的身子裹得嚴實,嘴裡呵出白色的氣體比寒冷的空氣都要溫暖的多。
“長安,看,下雪了。”楚汐指着天空飄下的絨雪,對着許長安大喊,伸手接住那輕細絨雪,感受到冰涼,高興地對着天空大喊,對着整個青城大喊“下雪了,青城下雪啦。”遠處的回聲,層層山巒好似都在傳遞她的快樂。
不一會整個青城,已經是白雪皚皚。
她就找個舒適的地方窩在他懷裡,抱緊他,想傳遞自己身上的溫度,讓他的身子不要太冷。
“長安,雪能吃嗎?”
“不能。”
“爲什麼?”
“因爲雪不乾淨,吃了就會生病。”
“那雪跟糖蓮子,哪個更好吃?我覺得雪白白的,像糖蓮子,以爲會一樣好吃呢。”
“糖蓮子好吃。”
“長安說糖蓮子好吃,糖蓮子就是最好吃的。”
“你都吃完了,我還試什麼?”方鬱塵剛想伸手去拿一顆,最後一顆已經讓楚汐放在嘴裡,她失神地忘記了,這個糖蓮子是給他送藥的。
“我再去給你買就好了。”楚汐讓方鬱塵黑下的臉嚇了一跳,不就是幾顆糖蓮子嗎“少爺,我覺得你好小氣,好凶。”楚汐脫口而出。
“去給我買,我怕苦。”方鬱塵無視她的話語,若是平時,只怕他早就吼了出來,可是當她說兒時,她孃親就是這般哄她喝藥,他才知道,原來有人哄是這種感覺。
凌亦說他不愛甜食,可是都沒人告訴他,甜食是那麼好吃的東西,他又怎麼會喜歡吃,雖然他還不知道糖蓮子是什麼味道,但是他覺得一定會很好吃。
“哦,少爺除了糖蓮子還有別的想吃嗎?”走出房門的楚汐探頭進來問道。
“沒有,其他想吃的你都會做。”方鬱塵話說出口,才驚覺了自己說了什麼,原來他愛吃的,她都會做了,她在這府上呆了多久,半年了,已經半年了,他不再趕她走了嗎?